第6章 旧事
虎杖悠仁不得不全力应付起面前的咒骸，但是咒骸不会疼痛不会恐惧，很快他就被狠狠地揍到了一边。
“咒术师常与死亡相伴。不仅是自己的，还有同伴的死亡，以及那些被诅咒戕害的人……这一行不好干，你却说是为了别人？让人笑掉大牙。”夜蛾正道的声音很严肃，让人忍不住跟着他的话语去思考。
“与其这样，还不如说是为了延缓死刑。难道等到你遭遇诅咒临死的那一刻，也要这样去埋怨他人吗？将死之人的心境是很难想象的，但是我可以肯定——”
“咒术师不存在没有后悔的死亡。”
“再这么下去，你也许会去怨恨自己曾经想守护的东西……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来咒术高专到底是做什么的？”
啊啊……校长说话还真是讨人厌啊。从小到大，运动和打架都比别人强，但是从来没有过「此事非我不可」的想法。
“「吞噬」宿傩，这是只有我能做到的事。我不希望我过着平静的日常的时候，想到这个世界上有人正因我逃避了这份使命而死去，还笑着自我安慰那和我没有关系。”
“虽然我还没有想好怎么死……但是至少我不想为了我的生存方式后悔。我希望能够获得让自己无悔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能力，守护他人的能力。”
虎杖悠仁脑海里一时闪过爷爷临终时的话语，一时闪过灯光昏暗的球场上自己做下的承诺，最后一切回忆都离他远去。他听见夜蛾正道放松下来的声音，是很稳重的中年人的声音。
“悟，带他去宿舍吧。然后再和他说明各种警备。你合格了。欢迎来到咒术高专。”
“请多指教！！！”虎杖悠仁鞠了一个90°的躬。
离开昏暗的大殿，虎杖悠仁亦步亦趋地跟在五条悟的身后。回忆起刚刚进入大殿时五条老师和夜蛾校长的对话，其实他有一些费解。
“五条老师……”虎杖悠仁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问个明白，“你和夜蛾校长，之前认识静吗？”
五条悟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瞬，“是秘密哦。想知道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去问静呢？”
把人带到宿舍，五条悟悠哉地倚在墙上，看着虎杖悠仁收拾东西，“话说悠仁你没有参加战斗的必要吧？只要乖乖在宿舍耐心等我和惠把手指带回来就行了。”
“虽然觉得浑身是伤的伏黑给宅在宿舍的我带手指都画面还挺搞笑的，但是不用了，我说干就要认真干！而且如果不参加实战就没办法提升自己的实力吧？”
“也罢，反正你也不可能不战斗——宿傩的手指还是挺难找的，但是为了恢复力量，你体内的宿傩会告诉我们手指的所在。所以在寻找的麻烦过程里，你这个兼职雷达的容器是一定要到场的哦。”
虎杖脸上突然又浮现出了宿傩的嘴，“想要利用我吗？虽然这是一件共赢的事，但是果然还是会觉得很不爽啊……”
“啊，你这家伙不要随便冒出来。”虎杖悠仁手忙脚乱地去捂脸，但是这次宿傩好像不打算善罢甘休，所以只是转移了地点。
“如果你们把巫女给我，我可以考虑一下，怎么样？”
第二次听见巫女这个词，虎杖悠仁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对方说的应该是静，“你想对静做什么？！”
“虽然你这么说，但是还是会乖乖提供帮助的吧？毕竟现在的你，超弱的啊。”五条悟笑眯眯地挑衅着面前的诅咒之王，“就算把静交给你，你现在也没有保护好她的能力吧？”
真是的……看起来完全没意识到真相嘛。
已经是第几次了？每一次，每一次都选择了别人。真搞不懂啊，那家伙选择的依据。
宿傩似乎被打击到了，没有再说话。这边的动静也成功地引来了话语里提到的第四人。斋藤静礼貌地敲了敲门才踏入房间。
“不好意思，因为听到这边很吵，所以好奇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伏黑同学刚刚睡下，如果可以的话还是保持安静比较好哦。”
虎杖有些抱歉地笑了笑，“我知道啦。静，我已经通过测试了哦，以后我们又是同学了。”
“那恭喜悠仁啦。”斋藤静总感觉五条悟看向自己的时候，哪怕隔着一层眼罩，也带着让她感到不适的侵略感。因此她只是礼貌地冲对方点了点头，就退出房间回了宿舍。
她的宿舍并没有和高年级的学姐安排在一起，而是被安排在聊教师宿舍那边，和校医家入硝子小姐紧紧挨着。所以这时候她一回宿舍就注意到了校医正从宿舍里面出出来。
“家入小姐好。”斋藤静对于绝大部分人的态度都是这样，不冷不热，不远不近。但是对面的家入小姐好像不这么想，她眼下有些劳累过度的青黑，听见她的问好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神色。
“静……”家入硝子看着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的少女心情有些复杂，但是想起那个自顾自离开的家伙，她又觉得幸好对方已经不记得那些事了，“听说你也可以使用反转术式，怎么样？要不要跟过来看看。”
“会对你熟悉术式有好处也说不定。”
斋藤静目光在宿舍门和对方之间游移了一会儿，然后笑着点了点头，“那就谢谢家入小姐了。”
走在空旷的走廊上，看着这掩藏于深山之中的占地面积巨大的校园，斋藤静其实有些困惑，“咒术界现在新生代的力量……？”
“啊，你是想问为什么学生这么少吧？没办法，因为现在很多咒术师还是更推崇家族教育，认为家族更加了解那些祖传术式的使用方法，所以不怎么愿意把孩子送到高专来教导。”
“原来如此。我之前还以为是因为咒术师已经越来越少了，所以才……”斋藤静有些不好意思地另起了一个话题，“家入小姐平时工作很辛苦吧——黑眼圈有点严重。”
“其实还好。主要是做自己喜欢的研究。上面那些人现在不怎么敢对我指手画脚的。”家入硝子说到这里停顿了两秒，“静你觉得悟怎么样？”
斋藤静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是指什么方面？”
“算了，没事。”家入硝子本来是想到了五条悟和自己说过的猜测，但是此刻想起来这位同期平日里那副不正经的样子到底给自己添了多少麻烦，又有点后悔自己此刻的多此一举。
“五条老师的话，感觉是一个很强大的人。性格方面有些微妙，毕竟第一次见面是把学生丢到危险的任务现场自己跑去买喜久福……”斋藤静倒是认真地回想了一下对方给自己留下的印象。
那家伙果然又是这样。家入硝子回想起虽然经过治疗但是看起来还是受伤严重的伏黑惠，对这家伙的不靠谱程度又有了新的认知。
“啊，到了。”
推开医务室的门，本以为空无一人的室内却站着一道背对着他们的身影。白炽灯很亮，照在对方金黄的发色上面给人一种闪闪发光的错觉。
“是七海啊。”家入硝子随意地拿起衣架上的白大褂套在身上，“怎么了，我记得你一般没有必要都不会回高专来。这次受伤很严重吗？”
七海建人早在听见家入硝子的声音的时候就转过身来了，但是此刻他却罕见地丢失了身为大人的礼仪，愣愣地看着门口亚麻发色的少女。
“学姐？”
有点太年轻了。而且对方不是早已经……
回想起五条悟给自己打电话时反复着重强调的惊喜二字，被对方轮番轰炸烦不胜烦才赶回高专的七海建人第一次庆幸起自己听了对方的话。确实是惊喜。
“你好，我是七海建人。现一级术师，是家入小姐的学弟。”下意识正式地伸出一只手，做完了自我介绍的七海建人这才恍然回神，想要收回那只手。
斋藤静轻轻地搭住了那只手，“我叫斋藤静，请多指教啦，七海建人先生。”
所以记忆的钥匙到底是什么……如今看来自己缺失的也许就是在高专的这段记忆。只不过他们都一副避而不谈的样子，恐怕很难得到线索。
“请多指教。”七海建人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回答家入硝子的问题，“我是被五条先生叫回来的，说是有惊喜。”
家入硝子不置可否地看了一眼什么都不知道的斋藤静一眼，“比起惊喜，更像是一个惊吓吧？悟那家伙居然会通知你，我还真没想到。”
七海建人也觉得有些困惑，毕竟如果说到关系人的话，应该先得到这个消息的并不是自己，而应该是那位叛逃的特级术师。
“也许是因为当时学姐和我一起出任务更多吧。”
随着实力的增长，对两个年轻的特级术师来说，咒力低微只能担任辅助监督一职的斋藤静已经不再适合陪他们一起出任务了，所以顺其自然地，斋藤静被分配给了低年级的学弟们。
那段时光非常短暂。后来对方因为身体原因选择了休学，而灰原也……更没想到那之后不久，就得到了对方的——死讯。
“七海。静死了。”五条悟的声音难得地露出一丝疲惫与迷茫，“以防万一，你也过来参加葬礼吧。”
他们都心知肚明「以防万一」防的是谁。但是直到下葬的那一刻，他们也没等到那个熟悉的黑发身影。而这事实好像激怒了五条悟。
“杰那家伙啊……”五条悟脸上浮现出了嘲弄的神色，第一次如此刻薄地评价自己的这位挚友，“还真是胆小怕事。连静的葬礼都不敢参加，这样的人也配做静的恋人吗？”
七海建人没有回话，只是默默地注视着灵堂里放置着的死者的遗像——真奇怪啊，明明应该是让人感到悲伤的照片，但是似乎是被对方脸上幸福甜蜜的笑容所感染，居然没办法感到难过的情绪。
“前辈，我毕业以后，不想继续当咒术师了。”
五条悟似乎毫不意外这个结局。
这个灵堂里是空荡荡的一片，除了棺木遗照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七海建人最后看了一眼五条悟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转身离开了灵堂。
那就是他最后一次从对方口中听见那个名字。在之后的日子里，咒术界风起云涌，他却没有再投入半分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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