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死亡
初生的特级咒灵明显没有足以理解两面宿傩话语的智力，虽然对诅咒之王感到恐惧，但是刚出生的婴幼儿怎么能理解虎豹豺狼的恐怖之处呢？
“蠢货。”宿傩伸出一只手挡下了对方的攻击，“也是，咒灵的天性就是留在出生地，不想散步的话——你就给我死在这里吧。”
特级咒灵试图再次攻向面前突然变换了气息的人类，却被宿傩踩在了脚下。
“没意思，你这家伙真是超弱的啊。”宿傩无聊地踩在咒灵的身上，“你喜欢被分成几块？”
另一边。
“如果伏黑你要回去的话，带上我吧。”斋藤静拦下了和辅助监督交代完扩大避难范围的事之后就想往少年院里面走的伏黑惠，“我可以帮忙治疗你们的伤口。”
伏黑惠缓慢而坚定地拂开她的手，语气冷静，“斋藤你没有可以攻击或保护自己的术式，即使跟我一起返回战场也只是累赘罢了。我会把虎杖带回来的，请相信我。”
斋藤静视线低垂，注视着自己静止的影子，“五条老师应该和你说过吧，我影子的事。不用担心我，我不会妨碍你们的战斗——不带上我的话，你会死也说不定。”
“如果你不答应我，我也不会跟着伊地知他们去避难的，这么看来是不是把我带在身边比较好？”
叹了一口气，伏黑惠命令玉犬跟在斋藤静身边警戒保护她，“想来就来吧。”
钉崎的伤势有些严重，虽然已经用反转术式治好了一部分，但是还是陷入了昏迷。如果她醒着的话应该也会强撑着跟上吧，毕竟她怎么可能放任同伴陷入困境而自己龟缩在安全的地方等待他们的战报呢。
斋藤静亦步亦趋地跟在伏黑惠的身后，注视着对方的背影，总有似曾相识的感觉。这种感觉……自己难道还失去了其他的记忆吗？
她本以为在平安时代之后她沉睡恢复力量，醒来之后就认识了高专众人，但是这又无法解释她对伏黑惠偶尔涌现的熟悉感……
也许是思考得太过认真，以至于她被骤然爆发的领域的气息狠狠吓了一跳，“宿傩！！”
伏黑惠也注意到了那边爆发的强大的气息和关闭的生得领域，只是还没等他加快脚步赶去，他的目标就已经自己主动出现了他的面前。
“啊啊——就是你这小鬼啊。”两面宿傩漫不经心地走近，“虽然早晚都要换回来，但是那小子现在遇到了一点麻烦，所以趁这个时间，干脆做点想做的事好了。”
“巫女，不是说把灵与肉都奉献给我了吗？”宿傩没有在伏黑惠身边多做停留，注意到斋藤静的瞬间，他就知道今天他是没办法把这小子杀掉了，“这小子又是什么情况？”
斋藤静有些困惑地偏了偏头，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柔和，“宿傩，不可以伤害悠仁。”
“看来你是完全忘记了发生什么事。”宿傩之所以迫不及待地杀了伏黑惠，是因为他从对方的术式里窥见了不影存在的熟悉气息。这会儿看着斋藤静茫然无知的表情，他显然非常愉悦，所以自然而然地大笑出声。
“嗯？”宿傩疑惑地看了一眼自己被咬住的身体。
原来是伏黑惠重新发动了术式。
大蛇咬住了宿傩的身体，鵺从上空发动了攻击。
“只有这种程度吗？”宿傩虽然不能明目张胆把人弄死，但是也不介意把人打成重伤，直接将人拎起来甩了出去，“你的式神，是用影子作为媒介吧。真是搞不懂，你那个时候为什么要逃走呢？”
“不管怎么说，在这家伙醒过来之前，让我好好尽尽兴吧。”
斋藤静没有参与他们之间的战局。她不知道是教育问题还是如何，和她曾经见过的那些术师比起来，伏黑惠的疯狂似乎被他自己克制住了。——也许宿傩可以帮忙激发他的潜力吧。
突然感受到没有来由的虚弱，斋藤静一下子抬头看向宿傩的方向。
“放过这黑发小子就够了吧？”宿傩笑着把伸入胸膛的手拿出来，手上是鲜活跳动的心脏，“反正我没有心脏也不会死，你不是喜欢这家伙吗？换成我也一样吧。”
要想办法逼迫宿傩使用反转术式治好心脏！伏黑惠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对自己手下留情，但是这就是他的机会——把虎杖带回来的机会！
“哦呀？”宿傩刚刚已经破坏了伏黑惠召唤出来的大蛇，此刻饶有兴趣地看着伏黑惠身上突然再次开始沸腾的咒力，“对嘛对嘛，就是这样。好好取悦我吧。”
“不过你真是想多了，这家伙可不见得有冒着死亡的风险和我换过来的勇气。他根本没有那么大的价值，你想救他不过是白费功夫罢了。”
“伏黑。”
女孩的声音很轻，但是伏黑惠却听得格外清楚，被打断了结印的手势，他下意识看向她的方向，却看见了让他一生难忘的情景。
那比常人颜色更深的影子，顺着少女裸露在外的小腿蜿蜒而上，一点点蚕食着对方的身影。少女脸上带着温柔明快的笑容，似乎在对他说着什么。他已经听不见对方的声音了，想过去把她拉出来，却无法移动脚步。
那天之后，他反复回想，才慢慢回过神来，也许少女那时候说的是——
但是此时此刻，随着影子将少女完全吞没，庞大的咒力直接移平了方圆一公里的土地。重新从影子中走出来的少女好像短暂恢复了所有的记忆，她目光温柔地划过伏黑惠的身影，然后对上了恢复四手的鬼神模样的两面宿傩。
“宿傩，我有告诉过你的。”斋藤静声音很低，“为什么你总是不肯认真听我说话呢？千年前就是这样，自说自话，千年后还是这样……”
两面宿傩只是兴奋地眯起了眼睛，一把将已经支离破碎的上衣完全撕碎，“巫女，这可真是——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
伏黑惠的视角里，斋藤静从影子中走出来之后，神色平静地看了自己一眼，就走近了虎杖悠仁，然后拥抱住了对方——至少在那一瞬间，他不愿承认占据身体的两面宿傩的存在。
奇迹发生了。
明明是柔弱无力的手，但是在挖穿自己的胸膛的时候却毫不费力。以死亡为代价，将自己献祭给「爱」的少女获得了强大的力量。
两面宿傩闭上眼睛重新沉睡于意识深处时，恍然听见对方和千年之前别无二致的声音。
“宿傩，睡吧。”
胸前的伤口被治好，两面宿傩的沉睡让虎杖悠仁终于抓住了那一缕微光，但是当他再次苏醒时，身侧却只有伏黑惠一人。
高专。校医室。
“故意的吧？”五条悟语气苦恼，“是不是我对上面那群老头子还是太过温和了？”
“您指的是？”伊地知死死垂着头，不敢抬头看向盛怒的特级术师。虽然他心知肚明对方的怒火从何而来，谁也想不到……死的人会是斋藤静。
“对手是特级，而且还要救助五名生死不明的人质。怎么也不应该派遣一年级的学生去吧。特意把我调走……静她身为后勤为什么也去了现场？”
“可是……当时决定派遣时……还不知道它会变成特级……”伊地知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五条悟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那就没办法啦～毕竟我也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找犯人太麻烦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法不责众’嘛。”
伊地知感觉浑身寒毛直竖。他知道这并不是此事已经翻篇的意思。在五条悟宣布自己不会追究此事的情况下，这件事很大可能由「那个人」接手。如果说五条悟是温和的改革派，「那个人」就是激进的疯狂分子，完全无法预料其行动……
家入硝子从刚刚开始就没有加入两人的谈话，只是垂眸看着躺在解剖床上的少女，对方的面色依旧如活着一般红润，如果五条悟的猜想是正确的——
“悟，说到底静还是被你连累了。上面那群人只是想借机试探你罢了。”家入硝子没有戴解剖用的手套，而是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慢悠悠地抽出一根点燃。她没有抽烟，只是静静地看着烟雾上升。
“伊地知也只是一枚棋子罢了，不是他的错。好了好了，放他走吧。”
伊地知洁高感激地看了一眼家入硝子，逃也似的离开了医务室。
“如果我的猜测是错的呢？”
“家入医生？”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在送到高专之后，并没有人去动过她的「遗体」，所以此时她还穿着校服。透过之前被破开的衣物，能隐约窥见下面白皙完好的肌肤。
五条悟没有第一时间转头去看对方，只是难得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幸好他的猜测是正确的……能够真正杀死静的，只有「爱」。
斋藤静接过家入硝子递过来的衣服，简单地遮盖住自己身上不整的衣物，这才注意到背对着自己的五条悟。刚刚说的猜测……该说不愧是【最强】吗？居然能够猜到一部分特性。
“静，欢迎回来。”五条悟的声音难得沉静下来，给人一种被重视着的感觉。
斋藤静闻言轻轻笑了起来，“那么，现在我到底算是「死亡」还是「存活」？”
高专宿舍。
伏黑惠看了一眼手机上无良教师发来的信息，这才看向躺在床上休养的虎杖，“虎杖。之前有一件事忘记和你说了，救你的理由，没有带着什么伦理观的思考。我不是什么正义的伙伴，而是咒术师，即使遇到危险，我也无法眼睁睁看着你这样的善人死去……”
“众生唯一平等的，只有这不平等的事实。所以我决定要不平等地拯救他人。”
“行了，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说完了想说的话，伏黑惠马上站起身来打算走人。
虎杖悠仁听完对方的话有些怔愣，但是忽然又反应过来，“你这不还是没有告诉我静怎么样了！伏黑……我说伏黑你别溜得那么快啊！”
伏黑惠关上了房门隔绝虎杖的喊叫，这才再次打开手机确认对方发来的信息。那是一张少女明媚微笑的照片，负责拍照的无良教师比着耶故意入镜。只有信息还是和之前一样保持着欠揍的风格。
「我带着静公费旅游去了～」
是新消息送达的声音。明显不同风格的消息应该是对方拿着五条悟的手机发的。
「我没事，伏黑不用担心。交流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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