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并蒂
京城云来楼三楼雅座。
雅座的观景位置极佳，随意往楼下一看，便可将大半个京城的夜景尽览眼底。
左鹤鸣到时，顾语嗔正倚在栏杆上看着夜景，姿态娴雅，服饰清丽雅致。
御街上处处张灯结彩，夜空中不时有烟花绽开，绚烂倏忽，此起彼伏的爆竹声也妆点了几分节日的氛围。
听到脚步声，顾语嗔在漫天烟花中回过头，朝左鹤鸣温婉一笑：“左公子，你来了。”
左鹤鸣看到她时愣了一下，行礼道：“顾小姐，久等了。”
顾语嗔的容貌竟然与夕颜有七分相似，但二人的气质不同。前者身上自有一股世家贵女的恬淡从容的气度，后者则更多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左鹤鸣心想，若夕颜出身顾府，应是如顾语嗔这副模样。
“无妨，我也刚到不久，本来还以为今天又见不到你呢。”
“屡次失约，在下惭愧。”
“没关系，左公子勤勉为公，我不怪你。”
二人落座。
这一坐就是半个时辰，几乎都是顾语嗔在说话，左鹤鸣偶尔应一声，更多时候则是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有的时候，他明明在看着她，却又好像不是在看她。
“左公子，你是不是不开心？”顾语嗔突然问。
“抱歉，这几日有些疲乏。”
顾语嗔顿了顿，提议：“不如我们去街上走走？听说今年有别致的蜈蚣灯，倒可以瞧上一眼。”
左鹤鸣兴致不高，“还是不了，街上人多拥挤，恐生意外。”
“不是还有你吗，听说左公子文武双全，一定会护好我的，对不对？”顾语嗔偏头一笑，狡黠可爱。
左鹤鸣看着她的笑容，眼神凝滞一瞬。
见左鹤鸣似有松动之意，顾语嗔直接起身走到门口，回头笑道：“刚刚是玩笑之言，你万勿见怪，我自己去就好了。你若是累了，便早点回府休息吧。我带了几个仆从随行，你不必担心我的安危。”
左鹤鸣却起身说道：“我和你一起。”
夜市热闹，行人络绎，火树银花，繁灯如昼。
一些小贩抬着自己的商品沿街叫卖，有小吃、小玩意儿、香粉胭脂等，还有卖鲜花果子的，看着生意还不错。
一个穿着粗布衣裳，梳着整洁发辫的小姑娘拎着一个大大的阔口竹篮，追上左鹤鸣二人，讨好地笑，“公子、小姐，买花儿吗？”
顾语嗔扫了一眼花篮中的花，有白荷、红莲、月季、芍药等春夏时令的花，转头问左鹤鸣道：“你喜欢什么花？”
左鹤鸣随意说道：“枝头寒梅。”
顾语嗔轻笑，问卖花的小姑娘：“可有梅花卖？”
小姑娘摇摇头，“回公子、小姐的话，现在是夏天，我没有冬天的花卖”，又从篮中挑拣出两支花，推销道：“公子爱梅，想必也不讨厌莲花，若喜红色，可带这支重瓣红莲；若喜白色，不妨买这支剔透白荷去赏玩。这些花儿都是傍晚才摘，新鲜带露的，买回去插在瓶中用清水养着，三天都不会谢呢！”
顾语嗔笑道：“小姑娘都这么说了，你就挑一朵吧。这世间的花千千万，难道别的花就那么不入你的眼吗？”
左鹤鸣没有回答她，拿出一锭银放到小姑娘的花篮里，淡淡地说：“这些我都买了，你早些回家去吧。”
小姑娘开心得不敢相信，“真的吗？谢谢公子！自从夕颜姐姐走了以后，就数您最大方了！”
左鹤鸣一怔，“你说什么？”
小姑娘笑了笑，“没什么，我想起以前经常差丫鬟向我买花的一个小姐姐，她每次总是会多给我好些银子，当作之后好几天甚至一个月的买花钱，让我在那段时间里不要去摘花儿售卖，很是怜惜这些花儿，她说花儿留在枝头才最好看。”
“听起来确实是个惜花之人”，左鹤鸣若有所思，又问：“她经常都买什么花？”
“没有特别喜欢的，有什么就买什么。公子，你这锭银够买我这篮中所有的花还有绰绰有余，我这就找还您…”
左鹤鸣道：“不必了，多余的就折作之后的花钱吧，就…像她一样。”
小姑娘眉眼弯弯，“公子也是惜花之人！这些够我两个月不用来卖花了！花神保佑，你们这些善心人都会心想事成，长生不老的！公子住在哪儿？用不用我把这些花送到您府上？”
“不用，你把这些花儿带回去养着吧，若凋谢了，就找个干净地方埋了。”
小姑娘连连答应，拣起一支并蒂莲，看了眼顾语嗔，暗示左鹤鸣道：“别的没什么，这是罕见的并蒂莲花，公子不防拿去送给身边的心上人，祝公子好事成双，佳人成对！”
左鹤鸣接过花，鼻端嗅到淡淡的莲香。
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走了，顾语嗔揶揄道：“左公子可有什么心上人？”
左鹤鸣垂眼看着掌中的并蒂莲，“并无。”
“若无，可否将这支花转售给我？公子只管开个价。”
左鹤鸣低头，最后轻轻闻了闻花香，把花递给顾语嗔，“顾小姐若喜欢，只管拿去便是。”
顾语嗔微笑接过，“如此便多谢了！我一定像公子一样，做一个惜花之人，好好善待这支并蒂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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