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满足

“彩霞，放好水就出去吧，不用再来侍候了，早点去歇着吧”我沙哑的交待，为十四倒了杯热茶。

        十四拉过我手，凑近唇边轻吻着，贴上他疲倦的面容。

        “兰儿，我这一走，你该怎么办？”十四闭上眼不住叹息，心怜的拉过我。

        我强颜欢笑打趣道“什么怎么办，别忘了，我一个人还寺里过了好几年呢”

        “兰儿，你性子中庸，不争强，也不好胜，这本是好的，只是这宫里复杂，这么多年来，你总是学不会，让我怎么放心”十四深吸口气，抚上我僵硬的面容，一下一下缓解着我的纠结。

        我吃力逼回眼泪，想哭的胀痛，涌得满头满脸都是，再这样看着着他，就会崩溃脆弱的喊出声来。

        “来，胤祯，不要说这些伤感的话，属于我们时间该好好珍惜才是呢”我有些拘束笨拙的拉他起身，进入屏风间，转身一下一下拉好紧紧围起来。

        “兰儿，一旦接到诏书，便不能随便窜门走动，今天我去了八哥府上，同九哥十哥一起聚了聚，我一走，这往后，得让他们多多关照你些，八嫂虽说性子泼辣，可人还是直爽的，往后多去八哥府里走走，她总能照应着些你”十四从身后拥住，缓缓道来，却多是无奈在里头。

        我感动的停下手，安心靠他怀里，无声的点点头，此时能再说什么呢，我们都知道，希敏是什么性子，只怕是胤祯怕并不会知晓太多我们女人之间微妙的关系，希敏对我的怨恨有多少不能释怀，只有我心里明白；可我又如何能道对他道清楚，就算能说清，又如何能开得这口；

        他能为我跑这一趟，我又如何能忍心他再操心。何况他如此信任八阿哥。

        对他来说，自然也是下下之选，只是希敏在福晋中，威望和地位总是有的，他又与八阿哥有些复杂的关系在里头。

        这府里的玉兰靠不住，他又何尝不知道，只是再如此，有着名份规矩，只能场面上交待几句，却也不能过份多说，他也不是多年前的十四阿哥了

        当日与晴儿一番比试，他在身后说的那句，晴儿，你有了身子，也当心些，又岂不是妥协与无奈，晴儿的身手，凭他们天天练剑，如何程度，他又怎么会不清楚。

        纵然是皇子，是一府之主，可对于女人间的事，总也是无奈之多，我怎么不了解。

        阿玛辞官一事，虽说他未明问，多多少少也是明白一些的。不然也不会与九阿哥一同去见我阿玛，帮着打点生意。

        许许多多的事，不是我们不明，也不是我们刻意不说，只是这种特定环境中，我们夫妻的相处模式，早便演变成这种，潜移默化中，互相影响着彼此。心里所思所想，全赖全为着对方，从对方的想法出发而非自己。

        胤祯闭眼浸在水中，凝脸沉重呼吸着，我心中微微发酸，这会，在舒服的水里，我轻轻的搓揉中，他并非养神，而是想着纷杂的难解之事，不管是军中之事，还是府里的事，哪样能让他放得下心。

        就朝堂上的事情来说，虽说此次是一次机会，只是康熙的身子自年初来，日益不好了，这进军西藏，一来一回便不是短的日程，何况还带着十几万军队，不管顺利与否，这茫茫的大草原，辽阔的边疆，要打起来，岂是一日两日之功。中途京中有任何变故，对他来说，总是失了先机。

        我甚是明白这其中的进程，却还如此的不安，何况是走一步看一步的他呢。

        府里他担心的莫不是我了，遇事总是退缩，柔弱的我，没了他在身旁，如何应付这一府子的福晋，想想便可知这其中的艰难，就算希敏真一心帮我，也插手不了太多。

        比起自己的未知来，我更心疼他，放下毛巾，轻轻推起他，细细的帮他按摩着，缓和着那一身紧绷的肌肉，泪水随着他宽宽后背的水珠，瀑布般的滑下，从身后环住他的脖子，把冰凉的脸庞贴上他的肩膀。

        “兰儿，我真是舍不下你”胤祯重重的叹息一身，哗哗的水声下，重重的转身，双手捧起我满是泪水的脸，沉沉悲痛的气息心疼的压上我的唇，细细的辗转着，混着那咸咸涩涩的眼泪，一进入我们口舌，苦苦的纠缠着，一起品尝着那酸那涩。

        窄小的屏风内，只有我们紊乱的呼吸，清脆滑动的水声，良久不息……

        直至我们气息用尽，这才不甘不愿双脸通红的微微撑开，呼吸不定，胸口起伏望着彼此。

        只一契机，这浓浓厚厚的情，便一涌而发，这情，早便已经在心里储存许久了。

        “胤祯，别担心我，经历那么多的大风大浪，你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不谱世事，简单冲动的我们了，同一府里，有些小磨擦那是不可避免的，何况这上还有皇父额娘，左右还嫂嫂弟妹们呢，再说了，江涛日日在我身边，有他在，还担心什么，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这一府里的事小，边疆的安宁才是事大呢，别忘了，你可是抚远大将军，别让人瞧笑话”

        我拾起毛巾抹去他脸上的水痕，抿嘴笑道。

        “兰儿，你性子我明白的，只是……”

        我眨眼笑笑摆手打断他“我明白，我知道该怎么做”

        “我看这边疆的战事可等不了太久，这出发也就是近日的事了，想来朝里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忙，别让这些杂事费你许多工夫，八哥九哥都在呢”我捶捶发酸的腰起身，扭干毛巾，擦拭他身上水渍。

        十四低低的嗯了一声，甩甩身子，踏出木桶，我擦擦手，打开屏风抽下架子上衣物替他穿上。

        “我倒还好，只是你这阿玛做得太好，平遥可是睡觉前还念叨着你，说阿玛怎么还没有回来，我哄了好一会才睡觉”我微仰着头，眯眼笑道，一边扣着衣扣。

        十四笑笑搂我出去“你这额娘整日紧张的跟在身边，是不是太失败了”

        我不悦的推了一下他，嗔怪道“还不是遗传你的性子，偏生就是喜欢你舞刀弄抢那一套，我再给他们讲故事唱歌跳舞都比不上你抱着他们转上一圈，就是不转，你往这房里一站，他们兄妹也要乐得合不拢嘴”

        十四哈哈一笑，仰身倒在床上“瞧你说的，我这阵好话可是听多了，你别再给我灌蜜，腻歪了”

        我揉揉眼睛，疲倦的放下床帐“你别管别人，自己定得住才是真的，额娘那话可没说错你，还是得有自己的主见才行”

        “哟嗬，这会倒是和额娘站一边儿了”十四抱我进里面，盖上被子。

        “谁说的对，我听谁的”我闭眼舒服的靠上他，这会心才踏实的回归。

        “兰儿，还记得那铃铛小帽吗？”十四吹灭了灯，突然在黑暗中出声道。

        我动动身子“嗯，记得呢，那帽子可吵了，你那会还天天要让戴着”

        “你可别小瞧它，这帽子可有些来头呢，我特立请西藏有名的喇嘛帮我作了法，谁戴上了，这一辈子都不会离开我”十四接紧我呵呵一笑。

        我一愣，突地笑道“是不是真的，这喇嘛是不是骗人的”

        十四慎重摇摇头道“当然是真的，这会你不是已经离不开我了？”

        我不悦道“谁离不开你了”

        “忘了说了，喇嘛还说了，这帽子我戴到谁头上，不止把对方拴住了，我也一样呢”十四哈哈一笑，翻身压在我身上。

        我嘟起嘴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十四抓过被子，盖住我们，密密实实的吻上我，一瞬间，均忆起那场只有我们，只剩我们的甜蜜黑暗。

        胤祯，这一辈子有你，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我这一生，便是为你而来啊。

        那遥远的不甘与不愿，早便已经模糊不清了。

        年未康熙唤众阿哥大臣商量立储一事被皇太后丧事打断，年初翰林院的检讨朱天保上疏请康熙复立胤礽为皇太子，让康熙大怒，来一个杀鸡敬候，严厉的处崭了，自此众大臣与各皇子间再不敢公然议论此事，只是私下底猜测不已，立储一事已然成了众人不敢问不敢言的禁区。

        朱天保行刑时康熙命各皇子与朝中重臣在场观之，惨烈悲壮的场面，只看十四回府那神色便知个七八分，听闻他临死前还向康熙大声的叫嚷着，这立储之事关系着大清的命脉，还望康熙从重考虑，其之死，不足惜。可悲可叹。

        究竟他是太子的余党还是真正的忠臣，已经不需去议论了，为免更大的纷乱和牺牲，他的死，对康熙和一时的时局安定，也算是死得其所，死有所偿了。

        私底下众臣也有些是敢怒不敢言，如此血腥残酷的场面，无不表明着康熙对此的憎恨和铲除的决心，只是这悠悠之口，如何全能堵住？时渐年迈，立储已经是不得不摆上局面了。

        许是无奈罢，朱天保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后三个月，康熙终于在早朝向臣子们表态，遗嘱已立好，只是暂不会公开，需等他百年之后，并满是感概的诉说，自立皇太子以来，二立二废的纷乱和动乱，让他忧心不已，愧对先皇祖宗，这秘密立储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语中心长的直说到半中午，一时众说纷纭，议论不休。

        但总归也是个交待，也算是了了大部分人的心，只是这息息相关的人不免踌躇不安，更加猜测起康熙所定的人选来。

        康熙也算是老狐狸了，这样交待，既是给了他缓冲的时间，也是对全下和群臣的交待，缓和了局面，也使各官员因为去猜测时局和动向，把握不了准确的目标而不能集中的结成更强更大的党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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