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共同商议
晚间时候外面依旧吵闹得厉害，现在因着康王的事儿京中人心惶惶，已经开始了宵禁，往日里的那些热闹似乎一夜之间便没了踪影，恍惚间沈言又想起了刚到冶州府的时候，亦是冷得人心头发寒。
明明是这天下最为繁华的地方，却竟是因一逆王变成了如今这地步。
“康王府已经查抄了，里面一个人都没有，现在让人守在那，就是为了探查一下有没有密道之类的东西。”
听完魏君遇的话，沈言无语：“他是地鼠么打这么多洞？”
魏君遇被她的话逗笑，转而又严肃起来：“这些法子的确上不得台面，却最是容易让人防不胜防，一个疏忽就能让他得逞，再难翻身，毕竟人们最注重的都是结果，过程有多么见不得人，最后都会无所谓。这不是解题，是抢夺。”
沈言叹了口气：“若是解题还简单些呢，以前在冶州府的时候好歹还能专心解题破案，在京里却是处处都要小心，现在除了你和祖父，别人都不敢轻易相信了。”
更不敢轻易接触，一来是不敢相信对方，而来是怕被暗中的眼线盯上，那和自己接触的也要陷入危险中，譬如乔乔，若非宫中的事儿需要她阿爹来帮忙，沈言怕是要暗中传信让乔乔带着她爹借口远离是非的。
魏君遇看她无精打采地靠在桌上的模样，温声道：“除开多了那些牛鬼蛇神的，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沈言：“嗯？”
“你看之前年士的事儿，咱们不也是用算术来破案的么？”
“可那是他提前知道你在冶州府的事儿，才特意用了算术来弄那劳什子解药的。这不一样。”
魏君遇叹了口气，似是有些委屈：“阿言此话倒是不信我了？之前哪怕没有条件不也创造了条件么？无论多大的案子，我们只管用我们擅长的法子去破案不就好了？这样也方便了许多，旁人还不一定能摸清我们的路数，还能趁此打他个措手不及呢！”
沈言眨眨眼，突然撑起身子来道：“你说的是，只是我想着不如以往那样简单，每个人都是未知的变数，这样也能破吗？”
“世间没有完美的局，关键在于我们如何在不断变化的局势中找到不变的破绽，敌动我随，紧跟而上。”
就好像战场上破阵一般，不是每场战斗都要按着固定的阵法，也不是完全照着兵书上来，一兵一卒皆是变数，只看如何利用其取胜罢了！
沈言突然想通这一节，又暗自恼恨自己怎么这么笨，当初好歹事事都能帮到魏君遇，现在却似乎都要他来提醒了。
看她愁眉苦脸的，魏君遇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倒了一杯温茶递到她面前，安抚道：“不是阿言笨，是你潜意识地在抵抗这些事儿，所以不愿意深思。阿言，你要习惯我。”
习惯我不管何时何地因着何事都能很快找到法子解决问题，习惯在我身边，一如在冶州府的时候。
沈言默然良久，好一会儿才颓丧般耷拉着肩膀，在魏君遇愣神间钻进他怀里，闷声道：“原来是我不愿意去烦恼这些事儿么……我，我在逃避啊……”
这也是她有些不愿面对的事儿，本以为自己是最为果敢的那个，谁料竟是成了这京中陷进的逃兵？沈言心头闷得十分难受，只觉得这样的自己十分陌生。
沈小将军怎么是逃兵呢？她该是承载大盛所有人的希望一往无前的小战神啊……
魏君遇心疼地拍着她的脊背，道：“我不是说过了么？从那假墓里出来开始，你就不止是沈小将军，你是我的阿言，有血有肉的人，不要把那些事儿都揽在自己身上，不是你该承受的。”
若非大盛一直没有拔除朝中隐患，何至于让阿言甚至那些个忠诚的臣子们受了这些憋屈的苦？京中尚且危机四伏，那远离京都驻守边城的人们呢？又有多少如当初的付三的？
想到这儿，魏君遇环着沈言的手紧了紧。
还好阿言没有……
沈言鲜少有这样与人撒娇的时候，等情绪缓过来之后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脸色微红眼尾还挂着些晶莹，重点是被魏君遇紧紧抱着，那股令人心安的冷香此刻却让她觉着有些窘迫。
魏君遇看她这副模样，眸子沉了沉。
得赶紧成亲……
“公子，老将军那边已经都备好了，问您何时过去。”在沈言瞧不见的时候，魏君遇的脑袋越发地往下靠近，沈言只觉他心跳如鼓，正准备问些什么，门外却忽然传来和安叫人的声音。
魏君遇面上懊恼了一瞬。早知道就动作快点了。
沈言自是不知道身侧这人刚才都在想干什么的，听完和安的话，应了一声后便推了推魏君遇：“走啦。”
魏君遇没动。沈言疑惑回头，却不防面前陡然落下一片阴影，唇上微凉。
半刻后魏君遇总算满意了，看着小丫头难得的呆愣模样，好笑地轻敲她额头：“傻了不成？走了，可别让人等急了。”
沈言面色陡然涨红：“流氓！”
魏君遇闷笑着捏捏她的手，等要走到沈老爷子的院子时，才终于舍不得地松开。
说是请老友来喝酒吐闷的，沈老也确实做得像那么回事儿，满桌的大菜，酒坛子让人抱了一堆进来，魏君遇和沈言过来的时候，乔尚书正被沈老爷子的大嗓门吼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摆。
让沈言意外的是乔乔也在……这姑娘还在大口啃手里的蹄髈，还不忘招呼她爹一起吃。
乔尚书简直没眼看。
这边院子里守得严，所以除了现在还不能以真面目示人的沈言换上了之前的扮相，魏君遇倒是没戴面具，进来的时候乔尚书还愣了愣，沈老爷子已经让魏君遇坐上座了，沈言候在旁边，被乔婕晗一把拽过去，皱眉道：“你们怎么还在这儿？”
沈言差点没崩住笑了，还是魏君遇先开口回她：“沈小将军为护我才出了事，于情于理，我都该多来陪陪沈老将军的，乔小姐还有何异议？”
乔婕晗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仔细琢磨魏君遇的话却又很是有道理。
乔尚书看见魏君遇的时候，就知道今天这顿酒的重点是什么了。他虽然是礼部尚书，但平时真正能落到他手里的事儿并不多，这样子的他也没法子捞到油水，手底下若是有不安分的那都自找出路去了，有些劝他给自个儿捞点好处的，没等他回味过来人有问题，第二天就能不见人了。
要么犯了错被问罪，要么出点意外。
几次之后他也嗅出点味道来，老老实实地干皇上交给自己的事儿，越发地低调，有些人还调侃，这礼部都没人了，若是他不上朝，怕是皇上都想不起他。
如同这位二殿下当初在京中一般，毫无存在感。但乔尚书心里明镜似的，这生在皇室的孩子，怎么可能如外界传的那般笨拙无用？
这不，冶州府一行可是干了件大事儿！
现在看见人，乔尚书眼里也升起敬佩，起身行礼。
“乔小姐不若去阿言那院子里看看，听说梅花生了些小苞。”
沈言无语。这才十二月初哪门子梅花能开？况且她院子里光秃秃的除了些平时练功用的兵器，哪里会有什么花？
不过这也只是客套的说辞，乔婕晗不傻，目光在自家老爹身上巡视一圈了就起身出去。
等人终于走了，门也被关上，屋里摆了两个炭盆，不用说都知道主要是为了谁准备的，沈老爷子嫌热，转身坐远了些。
乔尚书放下手中半滴微动的酒，道：“殿下可有何吩咐？”
魏君遇笑道：“乔尚书是个聪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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