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怀疑
舒望没安慰他的意思,就坐在桌边托腮看他哭,舒旸哭累了停下来,问道:“是不是我惹恼了爹爹,以后都不能进宫了。”
舒望摇摇头,说道:“不知道哦,你得去问爹爹。”
话音刚落,舒旸就蹿了出去,他一路跑到柳春熙的院子前,稍稍犹豫了一会儿,就冲了进去。
“爹爹!”
柳春熙放下手中针线,平和地问道:“怎么了?”
“是不是因为我不乖,所以爹爹不允我去见妻主小姐姐?”舒旸委委屈屈哭着问道。
柳春熙伸手擦掉了他脸上的金豆豆,轻声道:“与你无关,是陛下这些日子不便读书,伴读之事便也搁置了。”
“那……那以后还会见到她吗?”舒旸仰起头问道。
“可以的,”柳春熙点点头,顺手从一边拿出一本书递给他,“这些日子,你在家中好修习,不要莽莽撞撞,颇没礼数。成为凤君,意味着要替陛下打理后宫,要以身作则,这样才能够站在陛下的身边。舒旸,你要记住,你做凤君的底气,不是舒家给的,是你自己挣来的。你若无才无德,哪怕你的母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你也配不上陛下。”
“我一定好好学!”舒旸向来不怎么正经的脸上浮现出认真的神色,他郑重地接过,这般乖巧,倒是让柳春熙愣了一下。
……
“好苦啊……”钟潇云皱着小脸,喝了一口药就吐起了舌头,将脸扭到一边,说什么也不喝了。
郑清予这里有不少方子,因为之前钟潇云怕苦,所以他选了一个不算最苦的药方来煎药,效用要比其他方子差些,但是总比喝不下去要好,而且按照时间来服,还是能护钟潇云无恙的。
钟潇云昨夜一吐血,郑清予疑心是药方的问题,无可奈何换了另一个,苦得要命,但胜在有用。
可换了方子,钟潇云是无论如何也喝不下去了。
顾溪亭快要急哭了,他拿着蜜饯,好声好气哄她道:“无忧,昨夜你那么痛,现在只要喝了这药,就不会痛了。”
钟潇云拼命摇头,说道:“真的好苦好苦,喝不下喝不下!”
“喝一口,吃一口蜜饯,好不好?”
“不要不要!”钟潇云抗拒道。
顾溪亭黯然将捧着药伸出去的手收回,死死地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钟潇云本来被窗外的小蝴蝶分散了注意力,半天没听顾溪亭说话,疑惑地转过脸,便看到垂着头的顾溪亭眼泪一滴一滴落入了药碗。
“溪亭哥哥……你怎么了?”钟潇云心底突兀地感觉到难过起来,就像昨夜顾溪亭突然抱住她时那般,他好像也哭了。
当时她答应过他要好好喝药的。
本来压抑着哭声的顾溪亭在钟潇云开口时彻底崩溃,他哭着说道:“对不起,无忧,对不起,我不该拿你赌气的……”
钟潇云吓到了,她连忙夺过药碗,说道:“溪亭哥哥不要哭!我喝药,我喝药!”说完,没等顾溪亭反应过来,心一横,闭上眼就将那碗带着他眼泪的苦涩药汤“咕嘟咕嘟”喝掉。喝完后,像小狗一样吐着舌头,哈了好久的气。
身边的宫人不知道两小只的秘密,只是将他们情笃看在眼底,欣慰地彼此交换眼神。
小陛下与小太傅一起长大,想必最后也会喜结连理,就算小太傅得不到凤君之位,大概也能承宠不衰吧。
顾溪亭愣了许久,回过神后连忙将蜜饯递了过去,看着一口气塞满嘴而后狂嚼的小无忧,未擦干泪的脸上缓缓绽开笑,柔声道:“慢些嚼,嚼细些。”
这时有人来报:“启禀陛下,勤王殿下、舒丞相求见。”
昨夜钟莘枫到了后,匆匆看了一眼睡熟的钟潇云,便去偏殿歇息,第二日清早等到了舒窈,才一起求见。
顾溪亭一听到舒窈要来脸色就不大好,那么多人都信他的伪装,唯独那个狐狸一样的丞相好似总能看透他的心思,太可怕了。他闷声道:“无忧,我先退下了。”
“不要……”钟潇云拽住顾溪亭的外袍,哀求道。
顾溪亭是害怕能看透他的舒窈,而钟潇云却是怕她那手段雷厉风行的大姨母。
想当初她刚即位,不愿意早起上朝,许多人来哄,她都固执地裹着自己的小被子,犟着不起来。是夜里通宵练兵的钟莘枫听人来报,冷着一张脸,进了宫中把她从被窝里揪了出来。
那时她的兵甲未褪,身上还带着朝露的寒气,冻得钟潇云脑袋发麻,待她回过神,已经被宫人洗漱好,再一眨眼,自己又被钟莘枫一路推着上了朝。
被人大庭广众一路又推又拎的,再小的孩子都知道羞耻,她就当着诸位大臣的面哭了起来。没人哄她,她就在钟莘枫的冷脸前慢慢止住了哭泣。
后来,她就再也不敢赖床了。
其实生病也挺好的,起码现在不用上朝了,对吧?
她还有个二姨母,平时也笑嘻嘻的,但是大姨母不让二姨母靠近她,每当二姨母腆着脸往这边凑,都会被大姨母给吓跑。
算了,她也懒得管,反正谁都没有她的溪亭哥哥好。
现在眼下溪亭哥哥要离开,留她一个人面对凶神恶煞的大姨母和总是不怀好意的舒丞相,这怎么能成!
顾溪亭看着她可怜兮兮的小脸,脸上出现了挣扎的神色,他轻柔地拍了拍钟潇云的后背,说道:“好啦好啦,我陪着你,你快让她们进来吧,莫要让她们久等。”
待两人入殿向陛下请安后,顾溪亭行礼道:“勤王殿下,舒丞相。”
钟莘枫万年冰山脸缓缓勾起唇,道了声:“好孩子。”
舒窈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钟莘枫,又看向顾溪亭,微微点了点头。
躲在顾溪亭身边的小无忧弱弱道:“大姨母,舒丞相……”
“陛下现在感觉怎么样?”舒窈关切开口道。
钟潇云小声道:“没事啦……不痛了。”
舒窈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顾溪亭,又开口道:“陛下,药一直喝着,身体怎么会突然有恙的?”
听到她这么问,顾溪亭心悬了起来,怕小无忧说漏嘴,怕他被驱逐着离开小无忧。
可钟潇云一直记得她与顾溪亭的约定,不说就是不说,小眼珠子转了转,说道:“只是生病了嘛……喝药也会生病的呀!哪能一直喝药就可以一直不生病的!药要是那么厉害,那天下人为什么不一直喝药,这样就都不会生病了!”
舒窈张着嘴说不出话来,钟莘枫看着一向舌灿莲花的舒窈被呛到,不厚道地笑了出来。
钟潇云很惊讶:诶?一向冷冰冰的大姨母竟然笑了诶……原来呛舒丞相可以让大姨母笑。大姨母笑了就没那么吓人了!嗯,自己一定要再接再厉,多呛舒丞相,争取让大姨母多笑笑。
舒窈无语地瞥了一眼钟莘枫,清了清嗓子,说道:“陛下身体又出状况,臣想多派几个宫人,贴身照顾陛下。而且,方才臣与勤王殿下商讨过,现在顾太傅年岁渐长,不便总是贴身随行,所以臣想……”
“你们要溪亭哥哥离开我?”钟潇云失态地大声道。
舒窈与钟莘枫的意思的确是这个,舒窈是想着将这个隐患调离陛下身边,而钟莘枫想的是待顾溪亭有了名分,再跟随陛下,而且一个男子总插手陛下治国之事,确实不大好。
见两人默认,钟潇云委屈道:“没有溪亭哥哥陪我睡不着!”
毕竟男女有别,晚上顾溪亭是宿在偏殿的,但他会将钟潇云哄睡后再回屋歇息,昨夜与她同床而眠,也只是哭累了一时没注意。
顾溪亭沉默地看向朝中一文一武两大支柱,自知他与无忧决计争不过这两人,不如主动顺从,也好消减自己在舒窈心底的嫌疑。
再说,无论他能不能贴身照顾无忧,无忧都只喜欢他,不是吗?
“陛下,臣觉得,勤王殿下和舒丞相言之有理。我们都会长大,确实不适合待在一起了。”
看着钟潇云死死拽着揪着他的外袍,他声音慢下来,像平日讲故事一般,轻轻说道:“而且,我们也可以每天都见面的,臣还要和陛下一起读书呢!”
一边的钟莘枫越看顾溪亭越顺眼,心想令陛下与舒旸退婚的事情应该提上日程了。
而舒窈眼神却更复杂起来,她缓声道:“陛下且慢慢考虑,臣与勤王殿下告退了。”
说完,拉着看女婿横看竖看都很顺眼的钟莘枫,快步离开了殿中。
“舒丞相,正好,本王有件事想同你说。”刚出殿门没几步,钟莘枫便开口道。
舒窈却面容肃穆,说道:“殿下,臣也有一件事想同您说。”
看着舒窈的表情,钟莘枫也不禁严肃起来,问道:“怎么了?”
“臣怀疑,顾溪亭并非一心向主。”
钟莘枫理解错了意思,她摇摇头,笃定地说道:“不可能!他的母亲为国战死,他的舅舅救驾而亡,这样门第出来的孩子,怎么会通敌判主?”
舒窈急促说道:“臣不是这个意思!这孩子不会通敌臣信,但是臣怕他心怀歹意接近陛下。”
“怎么可能?”
“方才您也说了,他的母亲为国战死,舅舅救驾而亡,可您别忘了,他的母亲是被谁逼死,舅舅又是因救谁而亡。楚王殿下……不,先国主与公仪陵都已经死了,他心底仇恨若没有消解,您说,谁是他最恨的仇人?”
钟莘枫显然是听进去,又不敢相信,迟疑道:“这只是你的猜测而已……”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公仪陵活着的时候,他就低眉顺眼跟在身侧照料陛下,您能说他那时心底没有恨吗?这经年累月叠加的恨,会因为公仪陵的死而烟消云散吗?”
“殿下,公仪陵扮弱守在先国主身边的时候,谁也没想到他会是逆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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