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到底谁问的不正经
“从未。”莫雪鸳坚定回应。
“主人忘了，当初尊主收闲庭为徒的时候，已知命不久矣，至于后来的阴差阳错，便是主人，也未曾预料吧。”暖音一语惊醒梦中人，莫雪鸳茅塞顿开。
酉时前后，冷傲天居然没有亲临琼羽阁，倒是景隆送来消息，其意便是冷傲天离开皇宫后先去了仙食居，差不多一个时辰出来，便折返回宫了。
晚膳时莫雪鸳并没有出去，因她不知如何面对冷子烨，倒不是因误会他而愧疚，只是不知道该如何给他想要的答案，让闲庭与恨无殇断绝来往，莫雪鸳还在犹豫。
有风吹开窗棂，桌上烛火摇曳，莫雪鸳起身走过去欲关紧窗户，目落之处，正见冷子烨独自坐在楼下凉亭处饮酒，背影同样的苍凉，且夹杂着苦涩。
“那晚你们进行到什么程度了？”清越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问的内容却让莫雪鸳很上火。
“你来干什么？”莫雪鸳拉紧窗户，将那抹绛紫色的身影阻隔在外。
“问你正经的呢！”叶浮生这话让莫雪鸳打个了趔趄，也不晓得到底谁问的不正经。
“今晚心情不好，本宫只想说四句话，包括前面两句，我的话说完了。”鉴于此刻的复杂心情，莫雪鸳实在无甚精力跟叶浮生废话，于是委婉的下了逐客令。
不知道是自己说的太婉转？还是叶浮生理解能力有问题，这话说完，叶浮生竟已坐到了椅子上，且是大大方方的。
“幸而本公子心情尚佳，你若不想说，那就听我说吧。”叶浮生握起一个倒叩在托盘里的茶杯，自顾斟茶，呷一口后见莫雪鸳仍站在原地，不由的呶呶嘴，示意莫雪鸳坐过来。
“如果是有关恨无殇的，你可以免开尊口了。有些事，本宫要自己想明白。”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莫雪鸳的心痛了一痛。
“跟师兄没关系，是初九。”叶浮生的神色也配合着沉重了一些，“知道初九是谁吗？”
叶浮生端了端身子，脸上从未有过的庄严肃穆让莫雪鸳觉得，他接下来的话，必定又是一个尘封多年的大秘密，许还是惊天的。于是莫雪鸳情不自禁的凑过来坐下，美眸紧盯着叶浮生一张俊脸，极认真的追问，“初九是谁？”
“初九是师兄捡来的孤儿啊，你忘啦？”叶浮生音落之后，莫雪鸳垂眸，狠吸口气之后，方才忍住冲上去掐死叶浮生的冲动。
“咳……口误，本公子其实想问你，知道初九的父母是谁吗？”叶浮生又来了。
“他祖宗十八代都跟本宫没关系！”莫雪鸳扭过头，自顾斟茶灌了好几口，她急须顺顺气。
“初九的生父是南昭先皇，生母是……”
“噗。”茶色水雾一路喷过来，落了叶浮生满脸，莫雪鸳鼓着腮帮，震惊不已的瞪着眼前的叶浮生。
“生母是南昭先皇最宠爱的郁太妃……”叶浮生极为优雅的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儿，抬眸时，茶色水雾再度喷过来。至此，莫雪鸳刚刚喝在嘴里的茶，算是喷了个干净。
“这等胡话神医是怎么编排出来的！”想初九那老实厚道的孩子，根本就不像是皇家的种！
“南昭先皇老死的时候，郁太妃不过二八芳华，受宠的极不是时候，且待先皇驾崩，南昭太后钦点了几个年轻貌美的妃子陪葬，郁太妃就在其中，幸而御医断出她怀有龙种，算是逃过死劫。”冷子烨毫不介意的擦干了脸上的茶渍，淡声开口。
“这种情况……难活……”初入皇宫的妃子又怎敌得过那些修炼一辈子的老妖精，尤其是怀着龙种的。
“初九是遗腹子，郁太妃怀到第七个月的头上被诊出患了失心疯，太后将其幽禁，美其名曰静养，只是没过多少日子便不明不白的死了。因其害腹中龙子不能得见天日，死后连个坟墓也没落着，直接被抛了尸。”冷子烨顿了一顿，“你晓得初九是怎么活过来的吗？”
“那御医也不知是承了郁太妃多大的恩情，居然肯冒这样的险。”莫雪鸳聪明的让叶浮生有些意外。
其实也不难猜，如果没有精湛的医术，想要遗腹子活下来，几乎不可能。
“这事儿后来被人发现了，御医获罪满门抄斩的时候将初九扮成乞儿连夜送出皇城，逃过大劫，后来初九被师兄救下，免了颠沛流离之苦。”叶浮生叹了口气。
“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对于初九的身世，莫雪鸳唏嘘不已。
“师兄原是想培养初九做杀手，但在知道他的身世后，便教的不那么用心了。在不会走火入魔的前提下，师兄甚至将有些心法口诀倒过来教。”叶浮生这么大段前缀之后，终于奔了主题。
“你想说初九的笨，是有人刻意引导？”莫雪鸳挑眉。
“本公子想说师兄不解释，不是因为默认。”叶浮生抚额，自己刚刚说了那么多，这是要付之东流的节奏咩！
“他若不想初九报仇，又为什么会去查初九的身世？”莫雪鸳明白叶浮生的意思，可明白不等于信服。
“丫头，你不能太不讲理的。师兄在查之前，也并不知道初九有这样凄惨的身世呢。”叶浮生停顿片刻，继续道，“不管是初九还是闲庭，师兄都是用了真心的，尤其在知道他们的身世之后，同病相怜也好，感同身受也罢，师兄所做的一切，只是不想他们受跟自己同样的苦。”
“恨无殇……受过很多苦么？”莫雪鸳眸下有了松动。
“说起来怕你不信，师兄受的苦，远不是你能想象的。”叶浮生勾唇，苦涩笑了笑。
“或许因为受过太多的苦，所以恨才越深……”莫雪鸳想到了自己。
“你……本公子不晓得该怎么说了。”叶浮生摊了摊手，些许无奈。
临走时，叶浮生抛给莫雪鸳一个问题，倘若师兄想报仇，以他的武功，以逍遥阁的实力，莫说皇宫，就算毁了整个皇城都是弹指一挥间的事儿。而以师兄的脾气，他若真想报仇，又会不会选择挟天子令诸侯这种只有弱者才会选择的法子，你别忘了，他可是恨无殇呢！
是呵，他可是恨无殇啊！莫雪鸳如是想……
夜深的时候，莫雪鸳去了冷闲庭的房间，许是跟初九玩的累了，冷闲庭睡时竟发出呼呼的声音，惹的莫雪鸳勾唇浅笑。
行至榻边，莫雪鸳替冷闲庭掖了掖被子，月光洒在那张粉嫩稚气的脸上，越发让人心疼的紧。
“师傅！看庭儿姿势对不对！”莫雪鸳刚坐在榻上，便见冷闲庭一个把式翻过来，被子又被踹开。
是否该相信恨无殇？信，也该有信的理由，是不是？
莫雪鸳再度起身拉起被子，替冷闲庭拽正了锦枕，“师傅……庭儿爱你……”
手，停滞在空中，莫雪鸳半俯身看着熟睡中的冷闲庭，月光洒落在那张稚气的脸上，泛起淡淡的光晕。
或许，她已经有了相信的理由……
思绪万千，辗转难眠，莫雪鸳一夜未睡，终在晨曦那一缕利剑般的朝阳劈开茫茫黑暗的时候，下定决心，她信恨无殇！
早膳过后，莫雪鸳将冷子烨约到了琼羽阁的密室。对于冷子烨之前的欺骗，她可以原谅，却不能释怀。因为许过终生，所以任何原因，都不是欺骗的理由，在这一点上，冷子烨跟恨无殇是不同的。
当然，这终生之约也要看冷子烨在知道自己决定后的态度。
密室石门轰的响起，莫雪鸳顺着声音望过去，一日一夜，冷子烨似比自己还要憔悴许多，明珠光辉落在那抹绛紫长袍上，反衬的那张脸绝色无双。
“你终于肯见本王了？”冷子烨浅步走到石案对面，缓缓落座，潋滟如湖水的眸子荡起一丝苦涩。
“发生这么大的事，雪鸳需要时间想清楚。”莫雪鸳淡声道。
“可子烨以为这件事并没有想的必要……还是你认为没有逍遥阁，没有恨无殇，单单是本王的支持，不能成事？”冷子烨很受伤。
真相揭开的一刻，他以为莫雪鸳会毫不犹豫的站在自己一边，会毅然决然的与恨无殇断绝一切来往，却不想她竟用了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才做了决定。
“有王爷的支持固然如虎添翼，但……”面对冷子烨那张明显消瘦的俊颜，莫雪鸳忽然觉得有些说不出口。
“但什么？”冷子烨心头一紧，剑眉微皱。
“但雪鸳不能阻止闲庭与恨无殇来往，就算是我，也不会与逍遥阁断了关系。”莫雪鸳艰难抿唇，她希望冷子烨能跟自己一样想法，恨无殇所做所为，皆与报仇无关。
“这……这就是你想了一天一夜的结果？”冷子烨眼中光芒骤然黯淡，身体重重倚到椅背上，冷冷看向对面的女人。
“雪鸳一直觉得尊主不是那种卑劣小人，所以……”
“所以你觉得卑劣的那个是本王？只有本王这种卑劣小人，才会在暗中调查恨无殇的身世，才会挑拨闲庭跟恨无殇的关系！”冷子烨皓齿暗咬，清澈双眸里，隐隐滚动怒意。
“你知道雪鸳不是这个意思。”莫雪鸳猜到冷子烨的反应，于是尽量缓了语气，试图换来彼此心平气和。
“那你是什么意思？没有恨无殇，本王就不能助你成事么！”冷子烨腾的起身，恼恨低吼。
“这与是否成事并无关系，是雪鸳相信恨无殇接近闲庭，并无不良动机，雪鸳希望王爷也能相信这一点。”莫雪鸳刻意忽略冷子烨的盛怒，字清句酌，简而言之。
“相信？凭什么相信！他可是敦亲王的后代！你可知当年敦亲王满门死的何等惨烈！”冷子烨剑眉皱紧，厉声驳斥。
“可那不是他的错。”莫雪鸳抬起清眸，静如平湖的视线与冷子烨在空中相遇，心，忽的一紧，她不晓得冷子烨的反应这样过激，在他眼中，莫雪鸳竟看到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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