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龙王庙的由来

洞口处，两个胖头鱼怪在把门，禀报说水面一里之内，没有人，可以出水。

我把如玉的行李放进乾坤袋，念动避水咒，和如玉一起浮出水面。

清晨的水塘，波光粼粼，还有一层淡淡的水蒸气在缓慢蒸腾。

如玉站在岸边，面有不舍，看着水下，久久不愿动身。

我问如玉：“是否不愿与我同行？”

“并不是，出水之时，突然有一种失落感，仿佛此一别，竟再也见不到父王和姐姐了，因此不能释怀。”如玉说完，转身挽住我的胳膊，往岸边走着，说道：“今日以后，全凭相公发落了，奴家以前并未侍奉过他人，也不知人族详细生活如何，做不好的地方，还望相公多多指教。”

“我也活得不仔细，都好，都好！只是这一路风尘，鞍马劳顿，要辛苦娘子了。”我说道。

“能与相公同行，奴家不觉得辛苦。”如玉说着，脸上渐渐露出笑容，说道：“路上还可以听相公讲述异世种种，岂不幸哉！”

“以后再不要奴家奴家的罢，我的世界不兴这么说，你就说我如何如何，路上也不能以夫妻相称，外人面前，你可以喊我舅舅，或者叔叔之类，如此，可以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我说道。

“奴家知道了。”如玉笑着说道。

走到郑阿大的屋前，我让如玉先去前面土丘处等我。

我得把如意的事，找个说法，和郑阿大有个了结。

刚要敲门，却发现门是虚掩的，可能郑阿大还在幻想自己老婆不知什么时候会自己回家，故意留的门。

我推开门，往里走着，大声喊道：“郑居士可在家？”

连喊了三声，走到院子，郑阿大终于听见声音，披着衣服走出门来。

满脸的憔悴和失落，看着眼前的汉子，我心中不忍，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见过大师！”郑阿大看见是我，赶紧穿好衣服，便要磕头行礼。

“免礼！免礼！”我左手一把扶住郑阿大，右手从乾坤袋中取出一颗鹌鹑蛋大小的河珠，拿在他的眼前，说道：“郑居士且看这是何物。”

“好大的珍珠！”郑阿大叹道。

“你那娘子，确非河神之女。”我把珍珠交给郑阿大，继续说道：“但她也不是妖怪。”

“那她是什么？”郑阿大小心地接过珍珠，问道。

“有此一问，便可证明，你并非真心爱恋你的娘子。”我看着因见到大珍珠而面露喜悦的郑阿大，说道：“这也是此珠的来由。”

“如何说？”郑阿大问着，手和眼却没有离开过那枚珍珠。

“她与你夫妻一场，可有害你之心思，伤你之行为？”我问道。

“并没有。”郑阿大把玩着珍珠，心不在焉地说道。

“她尽了妻子的本分，你却二番轻信道士的挑拨，当她是个妖精，如此，你们的缘分也是到头了！”我看着郑阿大，有点儿想打人的冲动。

“啊！”郑阿大听我说完，才猛然醒悟，把珍珠塞到我的手中，扑通跪下，带着哭腔说道：“草民是一心期盼娘子回来，还望大师垂怜！”

“贫僧也是没有办法，你的娘子，本是龙王之女，因感恩于你，委身相许，却没料想，你这般薄情，竟要带人来抓她，任凭贫僧百般劝说，也是无可奈何，她道你无情，本来也无媒妁婚约，要你再行婚配，另寻他女。”我只管说，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信。

“大师垂怜，草民愿散尽家财，只求娘子回来。”郑阿大说着，双手行礼，叩头不止。

“你可是诚心？”我问道。

“诚心！诚心！真真儿比足金还要诚！”郑阿大忙不迭地应着。

“你且请起，贫僧与你说一办法，成事与否，就要看你是否真心了。”我把珍珠递给郑阿大，接着说道：“你于塘边，选个好地方，建一座龙王庙，日日供奉，勤加守护，或许你的真心感天动地，他日你的娘子自己回来也是说不定的。”

“好！好！好！”郑阿大连声答应，盯着手中的珍珠，问道：“不知这珍珠竟是何意？”

“此乃一枚信物，你若有那万分诚心，于龙王庙中，每日供养，虔心守候，能将这珍珠感化成夜明珠，乃至夜似白昼，龙族定能知晓，不请自来，到时你的百年之好，也便成了。”

在明朝，忽悠人，应该没有人追究吧？

“多谢大师指点！”郑阿大如获至宝，立刻捧着珍珠跑回屋中，小心放好，又跑出来，问道：“请教大师，那建庙的许可，应该如何相请？”

“贫僧自会去与张大人禀报，郑居士大可放心，不日便有公文来此。”既然他信了，我再帮他一回吧。

怎么说，他老婆现在也是被我收入帐中了，虽然还是妖怪之身，毕竟也是人家在先嘛。

“大师之恩，草民无以为报，他日闲暇，定前去敬赠香火！”郑阿大再次谢过，要留我在家吃饭。

我婉拒，辞别郑阿大，看看院子周围，突然想到，这莫不是庙北村龙王庙的由来吧？

如玉正在土丘旁蹲着晒太阳，终于等到我出来，手搭凉棚，咧嘴笑道：“还以为你要在人家用饭呢。”

“和尚怎么忍心独自偷吃，让娘子受饿。”我走过去，扶起如玉，并肩往村外走着。

土丘之北，几处四合院都很安静，可能是没有什么人，也可能是都在地里。

走过中间的谷地，北面新起的民房周围，有几个村妇，在自家门前看孩子，其中有怀中正抱着裹在襁褓之中哺乳的婴儿，坦胸露乳的，毫不避讳。

有的小孩光着屁股在玩泥巴，有的在捉迷藏，见到生人也不惧怕，只管嘻嘻哈哈的跑着。

家里的大人看见孩子跑远，扯起嗓子往回喊，这一喊，我便明白了为什么房子建的如此紧密了。

听口音，是川贵一带的方言，不是本地原住民，那么便是远乡移民。

洪武三年，明朝正式开始移民屯垦。

而往山东大规模官方移民，是从洪武二十二年开始的，也多以山西人为主。

那么，这些先期移民，大概是为躲避战乱，流离至此，其中也有一些大户人家，知道山东省经历战争，人力空虚，有大片的土地等待耕种，提前举族迁移，占尽先机。

这应该是青远市当前民俗文化大融合的历史原因之一。

路上我问如玉，这洞府的光源从哪里来，靠什么计时，万物生长依靠什么作为能源的转换。

如玉告诉我，这叫“别有洞天”，与日月同源，是一种法术结界，制造出与陆地相同的生存环境，由左丞相静云道长和万江合力施法，方才完成，洞府可以跟随所处方位的时间变换而变换，而且藏有暗道，可以随时撤离。

我又问如玉，为什么我可以自由出入结界？

如玉指了指我腰间的乾坤袋，说道：“大概是因为它。”

哦，有可能。

不管是谁，把我的乾坤袋给了如玉，被如玉带进洞中，都有可能因为它在里面与我呼应，形成一种相同的气息，才不会被结界挡在外面。

果真如此的话，万江的说法中，要么存在一些虚构的情节，要么就是还隐瞒了什么。

这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你不起心动念，就不会被人牵着走。

我又问如玉，如意给我的是什么甲，为什么她那么紧张姐姐，而且如意看上去又那么疲惫。

“此乃金丝龙鳞甲，精选万片龙鳞，由混元化金丝仔细缝制，以姐姐三百年修为，注入龙魂，化成贴身护甲，刀枪莫伤，法器莫近，独怕天雷，穿上脱下皆耗神元，可随穿者身形变化。”如玉说着，看看我，轻叹一口气，继续说道：“姐姐将此宝付于你，是将终身托付了，情字头上一把刀，奴家竟不如姐姐如此痴情了。”

“哦？如此说来，你与我倒是无情了？”好家伙，敢情我带错人了？

“非是无情，实是不知情为何物，既已以身相许，也别无他念，相公说如何，便是如何了。”

如玉说完，莞尔一笑，又是初见时的那般天真，俏皮。

好吧，我没有带错人，错的是我，不该对带出来的人有非分之想。

虽然人家说的是以身相许，可人家也没有说要奉献终生啊，况且，我们也没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更没有正式摆婚宴，拜天地入洞房。

我们之间有的，只不过是一夜风流，一宵快活。

我是带如玉出来，寻找她的机缘的，不是出来过日子谈恋爱的，这个初衷，看来什么时候都不能忘记。

这就像同样是去观看内衣时装秀，有的人是去看身材，有的人是去看款式，有的人是去看会不会有模特出糗，而有的人，就只是单纯的好色，只要穿的少就行。

我带如玉远行，是一场注定了终点的旅程，只是不确定终点会在哪里出现罢了。

想到这里，我对如玉说道：“你变成个男儿身吧，路上也方便一些。”

如玉闻言一愣，确定我没有开玩笑，一跺脚，变成俊俏后生的模样，穿着褐色的家仆装，不再理我。

一路走到县城，看看规模，还不如现在青远市一个镇的驻地大。

上次和刘伯温坐在马车上，走的匆忙，也没注意观察，只看见那狭窄的官道，并非现在的六车道那么宽敞平坦。

今日一看，县衙所在的南城区，周围不过十几家像样的四合院，好像没有菜市场，半个县城死气沉沉，虽然有人家在新建院子，也是只顾闷头干活，不管其他。

果真是民生凋敝，百业待兴啊！

衙门口有两个衙役，正无聊地斜倚在石狮子上，一个在打着哈欠伸懒腰，一个在悠闲地望着蓝天上的白云。

看样子平时也没有什么官司要处理。

“打扰二位官家，请问孙大人可在衙门？”我走过去，双手合十，微施一礼，轻声问道。

“哟！见过大师！”两个衙役一激灵，看见是我，赶紧拱手行礼，笑着说道：“回禀大师，大人此时正在衙门，再晚一会儿就要回府用膳了。大师要见，小的这就去禀报。”

说完，其中一个便快步往衙门内走去。

孙仁寿和吴师爷迎出来，客气地说道：“不知大师到来，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大人客气了！”我回礼，说道：“和尚贸然打扰，还望恕罪。”

吴师爷听我这么说，立刻知道其中有事，朝孙仁寿递个眼色，说道：“大师远来，正逢饭时，不如先回府中，喝茶少叙，一起用膳吧。”

“甚是！甚是！”孙仁寿赶紧附和，与吴师爷前面带路，说道：“请！”

我想说，我真不是来蹭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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