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陆江离看着锦绣跟着侍卫离开了亭岚殿，心底陡然生出几分不安，她记得原书中的血书案是发生在仁宣三十八年，太子从陈锦绣口中得知了她长姐遇害，京兆尹却充耳不闻一事，上报仁宣帝。
仁宣帝下令彻查，太子和赵晚歌齐心协力，从京兆尹开始，一路追查，扯出了京中一桩权色交易的大案，背后牵扯出十几人，上至三品京官，下至地方要员，背后势力牵扯之广令人咋舌。
也是因为这个案子，让仁宣帝看到了太子的能力和果决，打消了最后的疑虑，打这以后，仁宣帝在储君的事上，便会多多偏袒着李明煜。
如今，这血书案不仅提前了大半年，还以这样清楚直接的方式直接捅到了仁宣帝面前，本来京中死了一个人不是什么大事，可是上下瞒报，还意图杀人灭口，这直接触到了仁宣帝的逆鳞。
只是，为什么这次，仁宣帝没有让太子去查，而是李明璟？明明在原书中，李明璟和这个案子没有任何干系。
若说是因为她这个变数，可是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除了和李明煜保持距离，剩下的什么也没做，怎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动？
就算是蝴蝶效应，那这蝴蝶煽动翅膀的力气未免也太大了一些，除非……脑中突然冒出的想法让陆江离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除非，是有两只蝴蝶？
陆江离猛地看向已经坐回自己位置的李明璟，最大的变数出在这个人身上，那么他不会也……
李明璟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看过去，只见对方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脸上渐渐浮起几分怀疑
“？”
“奇变偶不变？”陆江离思量了一会儿，探过身子，轻声说出了穿越人的常用暗号。
“？？？”李明璟一脸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一脸‘你在说什么鬼东西？’
嗯，看来不是他，陆江离放下了心，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殿中间的仁宣帝身上。
看完血书的仁宣帝脸上便罩上了一层冷意，他紧紧握着血书，目光缓缓扫过殿中众人，最后沉声说道：“闹出了这样的事情，今日的晚宴就到此为止吧。”
说完，又吩咐李明璟：“老四，这件事你放手去查，年关将近，注意别惊扰了百姓。三十那天，记得来给朕汇报一下进度。”
“是，儿臣定不辱使命。”
仁宣帝点了点头，又看向从方才脸色就不太好的李明煜：“太子，你陪朕走回去罢。”说罢，就径自往外走去。
“是。”李明煜应声而起，经过陆江离和李明璟身边时，李明璟正扯着陆江离的袖子追问什么是奇变偶不变，他放缓了脚步瞥了二人一眼，冷冷哼一声，一甩袖子，便忙跟着皇上走了出去。
“？”李明煜有病吧，整天哼哼唧唧的，陆江离瞪了他的背影一眼，也好，横眉冷对总好过口蜜腹剑。
然后一回头，就看到李明璟一脸你还没有解释的表情，陆江离：“…………”
待殿中的妃嫔散的差不多了，陆江离才站起来抻了个懒腰，她看了一眼蹲在身边的人：“你想和我说什么？”
李明璟将手中的栗子捏开，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在等你？”
“不说？不说那我便走了？”
一颗完整金黄的栗子被剥了出来，递到了陆江离面上，她也不客气，接过来就塞到了嘴里，接着便听李明璟说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陆江离笑了笑：“四殿下，臣女是个笨人，对这样的事实在一窍不通，也没什么看法。”
李明璟往地上一坐，双手撑在地上，抬眼看着陆江离，轻声唤道：“江离……”他的声音温润请和还有点轻微的沙哑，放轻了声音，却莫名带上了几分蛊惑的味道。
“若说以前的你是个笨人，我还信上几分，现在的你，可一点也不笨。”
陆江离心中一惊，面上却没露出分毫：“我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不明白便不明白吧，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他转头看向中间空荡荡的位子，低声说道：“这个案子一出，这个年，恐怕有人要过不好了。”
陆江离若有所思的看着湖中心的圆石，说道：“殿下，若只是一个普通的京官不作为，陛下是不会发这么大的火的，陈锦绣说出了其一，其二，但是最重要的第三点，她没有直接说出来。”
李明璟没有动，只是微微低了头：“血书。”
陆江离没有再说话，她记得原书中的陈锦绣也是随身携着一张血书，见到太子之后才拿出来递了上去，原书的视角是站在赵晚歌的角度上的，因而血书的内容都来自于李明煜的转述，血书上不过是陈锦绣一些对京兆府的推测，没什么大的根据，也就没有将血书呈给仁宣帝，
若原书中的血书和今天的血书内容一致，那怎么可能让仁宣帝发那么大的火，除非，李明煜在血书内容上做了隐藏。
但是他为什么要隐藏？甚至到故事的结尾，赵晚歌都没有亲眼见过血书的内容。
李明璟起了身，接过宫人递过来的大氅：“罢了，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说起来，你的火锅可有进展？”
亭岚殿内已经陆陆续续进来了打扫的宫人，陆江离便顺着他的话说道：“殿下再等等，若是研究出来了，第一个就请殿下来试吃。”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回到朝华殿时，云袖正撑着头在内殿的桌子上打瞌睡，听到动静后，忙站起来走过去接过了陆江离的外袄。
“困了就回去睡，干嘛非要在这里等着我？”陆江离往梳妆台前一坐，开始往下摘那些琐碎的发饰。
云袖将长袄细致的挂在衣架上，笑道：“知道小姐会疼人，只是我听说亭岚殿起了变故，有些担心小姐，这才来等着。”
陆江离打了个哈欠，说道：“只是有个苦命的女子寻到机会，在亭岚殿告了御状。”
云袖听了不由得有些咋舌：“什么这么大的胆子，敢在这样的场合告御状。”
陆江离叹道：“人被逼到走投无路时，便什么也不怕了。”她看着镜子中的人，一双桃花眼，顾盼生辉，明明生得一副好相貌，父兄疼爱，身份高贵，却只是因为是他人故事中的配角，就要落得一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许是今天不对劲的事情太多，陆江离突然想起来她来到这里做的第一个梦。
在梦里，她也是这样坐在铜镜前，可是，即使是同一张脸，陆江离也清楚的知道，镜子中的人不是自己，是原书中的陆江离。她一身白衣，本该灵气动人的眼中一片死寂。处在第三视角的陆江离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已经经历了一切的原主陆江离。
她对着镜子，吃吃笑了起来：“好一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像是在骂李明煜，又像是在骂自己。
突然，她抬起头像是看到了穿越而来的陆江离，哀声道：“我是个没有用的人，我保全不了我的父兄，保全不了陆家，我太累了，已经没有力气再重来一次了。”
她话音刚落，眼前的景象就崩离碎裂，接着，陆江离就醒了，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陆江离才确定了，自己是真真切切的穿越到了这本书中，她要代替原本的陆江离，在这里活下去。
见她兀自发着愣，云袖便接过了她手中的梳子，细细为她梳着发，说道：“小姐，这是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陆江离回过神，对上云袖带着笑意的眼眸，摇了摇头：“只是在想，世间多得是可怜人罢了
“对了，王立今儿可带着图纸出去了？”
今天一早，收拾完了的陆江离就将自己画的七歪八扭的图纸交给了王立，又细细描述了一番这器物的模样，便让他带着图纸出宫寻个手艺人照着打一个出来。今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这才想起来问一问。
云袖点了点头：“是，中午吃过了饭就出了宫了，许是麻烦一些，宫门已经落了锁，今晚是回不来了。”
火锅的事有了着落，总算让今天身心俱疲的陆江离有了那么一丝丝慰藉，她换上寝衣，拉着云袖一起躺到床上，轻声问道：“云袖，你觉得我变了吗？”
云袖有些不太习惯的动了动身子，说道：“小姐自从落了水大病了一场之后，就好像突然长大了一般，整个人都沉稳了许多，等侯爷和小侯爷回来，一定会开心。”
“开心……”陆江离低声重复了一遍：“没有人希望自己疼爱的孩子一夜间长大的。”
云袖没有听清，正要再问一遍，却忽然听到陆江离问道：“云袖，落了水之后我的脑子便时常犯糊涂，我记得太子的母妃瑜贵妃，与吏部尚书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是么？”
云袖不知她为何突然提前瑜贵妃，便点了点头，说道：“是，瑜贵妃和许大人都是许太傅家嫡出的。”
瑜贵妃，吏部……她想起今日在亭岚殿，瑜贵妃有些奇怪的动作，再结合原书的血书案，总觉得有些东西，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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