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的妥协

“小夜，不关你的事，你想干嘛？”我之前一个朋友走上前，带着劝慰的意思，扯了扯我的衣角说。

        “不干嘛。这么多女生欺负一个，不管你们因为什么，都不行！”女孩的眼泪让我忍不住怜悯，走过去站在他前面，大声嚷道。

        “你最好别多管闲事，不然让你爬着回去！”

        “那你试试，看是谁爬！！！”我自问虽已浪子回头，多年的兄弟仍旧在，没人敢把我怎么样，瞪着一群女生底气十足的说。

        没有人顶嘴，这里大多数人都曾见过我当“主角”时候的样子。

        我拉起蜷缩在角落里的女孩，推开几个女生，走过黄玉兰面前的时候，我看到她的眼里露出柔和的光线，嘴角隐隐表露出一丝表示吧好感笑意。

        我的心突然跳得快了起来，一阵英雄救美的成就与喜悦迎面而来，好像我救的是黄玉兰。

        我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笑出来，快走出人群的时候，那个被抢了男朋友的女孩站起来，她的眼泪已经干了，红肿着眼睛。

        “站住！你他妈别动她。”她站在原地，抬头望着天，闭起眼睛，语气漏着凶杀味道，仿佛要大开杀戒的样子。

        我见过了这样的场合，又得到了黄玉兰的认可，更想要逞逞威风。

        正想要回过头和她对峙的时候，我无意间看到了不远处的教学楼上，那个熟悉严肃的身影——我的叔叔。他正双手放在背后，以一种凶狠野蛮的眼神看着我。

        隔着很远，但那眼神像一支锋利的箭，射掉了我全部的高傲与底气。

        后来，我为自己被这只箭射中后悔了好久好久。

        直到某个清凉的秋夜，在月光底下，我当着黄玉兰的面把几个醉酒的男生打倒在地，才算是再次证明了自己

        我是说，在黄玉兰面前证明了自己。

        走出操场的时候，我以为再不会遇到黄玉兰了。

        我知道我在她眼里留下了极其浓烈的嘲讽，想着遇不到也好。

        可我第二天就发现自己错了。

        作为小辫子老师安排的临时班长，我在第二天晨读课上点名的时候，点名册上第一个看到的便是黄玉兰的名字。

        那一瞬间，一阵爱情的喜悦在胸膛里荡漾开来。

        可紧接着，昨天下午的情景又出浮现在点名册上，我想起自己的妥协，觉得太没骨气，心里竟生起自己气来。

        我叔叔站在远处，像一个监察官审视着罪犯一样看着我。

        我不敢再往他那边看一眼，生怕遇到那严厉的眼神，一时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我急切地想要带走这位女孩，此时此刻，她泪眼婆娑的看着我，像一只掉进狼窖的小山羊。

        可要带走这只羊羔，我必须回过头去，以更强的气场压倒那头母狼。

        她正眨着鬼火一样的眼睛看着我，而且看她的样子，我可能还要和她发生冲突。

        我固然不怕这样一群还在发育的女人。

        我所畏惧的，是远处那张严肃锋利的脸，一旦回过头去，今晚回家，我一定会受到又开始堕落的质疑。

        因为我的进步白天多给了我五百块生活费的父亲，所有因为我的回头而重新看好我的亲人们，都会被迎头泼上一阵冰冷的水。

        他们会心寒到啧啧叹息，眼里刚燃起的希望又会再次熄灭。

        而我远处那位叔叔，又会拿出冷漠的态度对我，散步的时候和我保持距离。

        这一切都是我所不能接受的。

        我仿佛站在一个悬崖边上，回头，便是万劫不复。

        如今想起来，我那时候的想法多么极端。

        我完全可以回家跟叔叔做一个详细的解释，那并不是一个万丈悬崖，只是我那么认为罢了。

        可我还是放手了，被自己想象出来的大山压断了脊椎骨。

        我松开了她的手，一句话不说，在众人的莫名的哄笑声下，像一只落寞的野狗，渐行渐远。

        我走出一段路，那个女生又被她们抓回去。

        我不知道她最终受到了怎样的虐待。

        但从此她再没来过学校，据说后来一个人去到广州，入了传销组织，以后再没了音讯。

        至于黄玉兰，在我松开那只手的瞬间，她收起了之前所有的好感，对着我丢了一个巨大的白眼。

        在确认自己无力挽救对方后，她怀着对女孩深切的同情和对我近乎仇恨的鄙视离开了。

        这种鄙视一直持续过了两个星期，直到她从体育老师的器材室逃出来后，才逐渐化解。

        说来我要感谢那位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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