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神秘女孩
我对黄玉兰的感觉并不算是喜欢，一切的好感不过源于那天下午我自己的臆想。
实际上除了那张精致的脸，我对她没有任何多余的了解。
可她的确让我好奇。
那样一个清纯的姑娘，居然与一帮油腔滑调的女流氓玩在一起，出入暴力的场合，实在让我无法理解。
但久而久之，面对她的沉默与低调，我这样的好奇也渐渐淡了下去。
直到一个星期五的下午，我看到几个女生，成绩在年级上排名前十的，到教室来找她，她微微笑着和她们手挽着手一起走出教室，我的这种好奇心才再次被引发了出来，从此不可收拾。
黄玉兰平时在班上几乎不和别人交流，她主动向老师申请，坐到了第一组最后一个靠窗的位置，整日躲在高高堆砌的书后面，看各种小说，或者睡觉，平时很少违反班级纪律，作业常常交一个空本子。
久而久之，老师也习惯了她的堕落。
除了上厕所和吃饭，她几乎不离开座位。
偶尔有几个坏女孩经过她的窗前，她和她们冷冷的说几句话，但大多数时候也是心不在焉的听着。
她仿佛在脑子里自己制造了一个世界，常常把所有的思想丢入里面，忘了眼前的所有。
但她越是沉默越是引起别人的注意。
两个星期的时间，班上已经有好几位男生被她的神秘与冷漠征服了，纷纷递去情书，被她看也不看放进抽屉。
在他们继续用尽心思的同时，她的孤傲也引起了班上另外几位女生的反感。
她们算不上特别坏的女孩，但都有自己的心思，化着浓妆，拼命想要夺回被黄玉兰吸引去的男生们的关注度。
但始终于事无补。
我以为她就是那样忧愁堕落的少女。
那几位重点班有名的尖子走进教室，说要找黄玉兰的时候，我有些难以置信。
她们可都是可以考上市一中的苗子啊！哪年的奖学金不是被她们承包着！我这样奇迹般崛起的成绩，在她们眼里都是不屑一顾的。
而且她们形成了自己的精英圈子，很少和普通班的同学交流，仿佛看不起，又仿佛智商不一样无法交流。
可她们偏偏愿意来和黄玉兰去逛街？
在她的性格里，究竟出入暴力场合、和那群古惑女混在一起的部分是真实的，还是眼前和几位精英苗子携手逛街的部分是真实的？
她到底有什么魅力，能够吸引到这些处在两个相反极端的女孩子们呢？
这个问题我要等到很久以后才想明白。
就当时来说，我只是拼命想要接近她，想揭开她的面纱，想知道那张冰冷标致的脸下面，究竟藏了一个怎样的世界。
我时常借着点名的借口围着全班转，走到黄玉兰座位处的时候，常常会放慢脚步，点到她名字的时候，也故意提高声音，加入一些自认为的温柔。
可她从来都是专心于自己的事，听到名字便举一下手，很少做出回应。
一个星期一的早晨，快打铃了她才提着早餐匆忙走进教室。
那天她披散着头发，没有和往常一样全部往后绑成马尾露出额头。
她飘飘欲仙的样子立即引起了周围几位男生的窃窃私语，小辫子老师咳嗽了好几声才平息下去。
她常常为黄玉兰无意引起的课堂骚乱感到生气，但又没有理由惩罚她，因为她总是规规矩矩。
我开始点名，小辫子老师站在讲台上，双手交叉在胸前，一直在注视着黄玉兰。
但她始终没有看一眼讲台上的老师，坐下来后，把头发胡乱绑成平时的马尾，拿起一本小说又开始看。
我走到她的座位附近，念到她名字的时候，声音不知觉特别大，还夹杂着一丝颤抖，引起班上几位兄弟的一阵窃笑。
黄玉兰终于抬起了头，她睁大眼睛看着我。
那是个清凉的黄昏，窗外照进橘红色晨阳，覆盖在她的脸上宛如批了一层轻纱。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闪着好奇的光亮，像一个天真的小女孩。
我被她突然的大眼睛吓了一跳，仿佛看到了闪电一样，连忙看向别处。
她于是也跟着转过脸，一只手撑着下巴，环视着班上转过头来的同学。
她的环视催生了无数灿烂的笑。
那次之后，我再没机会和她有交流，直到开学两个星期后，小辫子老师开始试行学习小组制度，说是可以提高效率。
但后来的事实证明这种方式狗屁作用没有。
所谓的学习小组，其实无非就是把班上原有的座位全部打乱，把所有的男女强行单独凑在一起，组成一对对同桌。
十年后，这一伟大的举动终于产生了大的反响，我们班毕业十年聚会的那晚，《同桌的你》被翻唱了无数遍。
当然除了我以外。
我其实也很想唱一遍，只是可惜：那个时候，黄玉兰已经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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