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车祸与失忆的我
快十点半了,宫野明美看了眼表,除非推不掉的聚会之类的,她难得在外面待到那么晚,毕竟黑夜和阴影向来是恶魔们的出没之处,而她却不想和他们沾染分毫,即使她的男友正在组织里如鱼得水。
冷风不断从车窗里涌进来,宫野明美却不打算关窗,反而借此让自己清醒一点。现在已经十一月多,没过几天就是志保的生日,所以为了准备一份特殊的生日礼物,最近她专门从晚上挤时间赶到东京的另一头准备。
疲倦的女人用力眨了眨眼,最后看了眼表,十点二十三,如果她加快车速再抄个近道应该能在十一点前到家,还来得及放一缸热水……她想得太入神了。
而荒凉的公路上忽然出现一片诡异的黑影。
刺耳的刹车声剧烈地震动心脏,人体被撞击的闷响在她耳边放大无数,宫野明美下意识推开车门直接跳下去,一个箭步冲向那团黑影,同时手机的手电筒笔直地指向前方:“对不起我会负责的!你还好吗——泉君?”
她瞬间就认出了那张苍白的脸,而破碎的衣物下是堪称遍体鳞伤的惨烈,那不是一个剐蹭能造成的。
宫野明美呆站在路中间,她的灯光下是一个蜷缩的骗子,幼猫一样孱弱的假象,可一个普通的财务人员不至于重伤状态还在荒野里潜伏,而对于一个从小在组织长大熟悉各种潜规则的人来说,正确做法是报告给组织,让后勤组的人把人带走,然后她可以继续回家洗一个热水澡,等明天正式出炉的生日礼物……
可她做不到。
正如她知道组织对所有人那副恶心的利用姿态,没有任何怜悯与宽容。
事实上只是一瞬间的决定,宫野明美呼叫了救护车。“真是的,明明比我还大好几岁来着……”她低头抹去他脸上的血,叹着气端详这个骗子难得虚弱而安静的昏迷,尽可能地做一些急救,“结果还是要像小孩子一样被我照顾啊。”
你也是,大君也是,明明是这么强大而危险的男人,却跟个孩子似的不懂事,总喜欢把自己搞得伤痕累累,应该说的话永远不说出口……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后悔呢?
救护车喧闹的笛声终于渐近。
两个小时后,宫野明美已经坐在了手术室的外面,凭借她的经验,手术已经接近尾声。不过她的电话比手术室的灯先亮,打着哈欠的女人低头一看屏幕,是那串熟悉的号码:“大君,你还没睡吗?”
“没。”简单的一个字回答,诸星大的关注点很快移向了她,“这个点你怎么还没睡?……你在医院,出什么事了?”他听到了背景音里护士微弱的呼喊。
“陪我一个朋友来的,他还在手术。”宫野明美下意识坐直了,她直觉泉朔和诸星大的会面不是什么好事,就好比不要把狮子和老虎放进同一个笼子,“不是什么大事啦,你不是也没睡吗。”
手术室的大门忽然打开了,医生跟在病床后快步走出,直奔宫野明美面前,劈头盖脸一堆注意事项砸下来,包括一大串病情解说,然而电话对面的人第一时间注意到的是那几个短暂的音——
泉朔。
……海水和火焰没能杀死那个阿尼塞特,而这个幽灵徘徊在一无所知的羔羊旁,领悟这一点的时候,赤井秀一有一刹那的血冷。它在最虚弱最难得的时候,但这不代表他能瞒过宫野明美杀死他——她很聪明,并不是什么好骗的女人。
“明美?”他克制住所有的焦虑和紧绷,缓缓说出了让人难以拒绝的请求,“这么晚了,你回来也不安全,我去接你吧,你不是一直很想吃上次那家深夜的关东煮吗?”他不自觉地用上了莱伊的声音,语调和内容混杂在一起看不出危险的深浅。
逃避话题一次就好,再拒绝就太刻意了。宫野明美只能说好。
所以二十分钟后,换了全套行头的赤井秀一站在了住院部的病房里,推开那扇门前他插在裤兜里的手下意识摩梭了下——那上面原本别着他的配枪,而现在里面只有一盒烟。
“大君?”笑得温柔的女人转过头来,不过下一秒就变成了苦笑,“还是被你发现了,疲劳驾驶,的确是我的错——对了,待会警察要过来询问的。”有一个非法活动的男友可真是让人伤脑筋。
赤井秀一的确一眼就看出来了:“车祸……不过我怎么没听你说过,泉朔是你朋友?”明美聪明地没多谈额外的伤痕,这给他省了不少事。
“啊,泉君因为工作原因总是很忙,作为财务人员整天加班,所以我们这几年都没什么时间来往,每年就聚几回而已。”宫野明美的直觉开始报警,诸星大接下来要说的话应该不在她的期望内——
“那你知道他的代号吗。”背对着摄像头的长发男人罕见地笑起来,看她的眼神无奈得像在看一只羊羔,“阿尼塞特,泉朔的代号,他是组织最精英的情报员之一,任务的完成率和琴酒不相上下。”
“不要被骗了啊,明美。”
果然,是高超的骗子啊……最后自我欺骗的假面被残忍撕开,宫野明美目光一黯,口头上还是试图争论点什么:“可是——”他至少除了身份以外从未欺骗过我。
背后迷惘的疑问打断了她的话:“你们是……”
近乎纯黑的眸子慢慢地从他们身上扫过,又看向自己的手,它的主人声音微弱到仿佛自言自语:“我……是谁?”
哦豁。站在床边的两个人对视一眼,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你失忆了?”赤井秀一眯起眼,饶有趣味地打量他脸上的每一寸神情,“因为车祸住院真的伤到脑袋了啊,我和她都是你的朋友,还记得什么吗?”这到底是真相还是演技呢。
“我叫……泉、朔。”捂着脑袋的青年痛苦地坐起身,然而仍在艰难地回忆,“二十二岁……刚从,从……毕业。”他哽咽一声,栽回了床单里,宫野明美不忍地挪开视线,她不能妨碍组织的任务,而诸星大的气场已经切换到了办正事状态的莱伊。
正确答案应该是二十八岁的情报员泉朔。赤井秀一面不改色地拿出手机开始看记录,他之前黑进医院系统给复杂的检查流程加了几项新任务,混淆视听中有一样刚好是骨龄——
他看着那个二十二陷入沉默。
所以波本也被这家伙骗倒了是吗!整整比自己小六岁的天才,如果是记忆逆行各大高校里或许真的有记录……等等,他记得阿尼塞特擅长honeytrap的名声已经至少传播了六年。
难道这家伙十六岁就开始抛弃底线了吗——不对,那对面是什么人渣啊!
在他陷入震惊的一瞬间,病房门开了,面容平凡的中年男性自然地走向病床,抬手懒散地打了个招呼:“好巧,原来他在你这啊莱伊。”
“身份,不然我会把他带回安全屋。”这是他做下属的职责,赤井秀一直接截断他前进的道路,杀意的獠牙引而不发,宫野明美明智地尽可能远离了潜藏的战场。
“看看你的邮箱,伙计,我可是有授权的。”突如其来者吹了个口哨,歪着头看了看还在迷糊的泉朔,“哈喽,阿尼塞特,很久没看见你这么青涩的样子了。”下一秒他的背后出现了面无表情的护士们,她们清理泉朔身上的医疗器械时同时宣布了出院。
赤井秀一沉默地看着他扯着泉朔出了病房,连待会要来的警察都无视了,而他掌心的手机屏幕上躺着一封玩笑般的通知——发送人是贝尔摩德。
“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宫野明美坐进他的车里时忽然出声,结束笔录后的眼神里有一道流星熄灭,“再见了,泉君,不……永别了。”
她想这或许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而她没抓住他以人的身份活下来的最后机会。
午夜十二点,这出荒谬而短暂的戏剧终于落幕。
“我们要去哪?”苍白的青年恍惚地坐在副驾驶上,身上的病号服大了半号,空空荡荡的,“……你也是我的朋友吗?”
贝尔摩德熟练地踩下油门,同时左手已经捻起了一根点燃的烟,看向他的笑容缱绻而锋利:“实验室,亲爱的,你高兴吗?”
泉朔和她刚才撕掉面具时的反应一样——也就是毫无反应。
“好了,不逗你玩了,你也别演了,上面给你单独发了新任务。”金发女人单手驾驶还冲上高速,愉悦的眼神摆明了她的特质,“芯片还在吗。”
“早没了,我上岸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检查过了,第二时间才是撕掉易容。”泉朔放松了绷紧的坐姿,倒对任务失败没什么感想,“所以这回又是将功补过?”人无完人,没人能保证自己成功率百分百,他也不是没失手过。
斑斓的车灯从身边一晃而过,贝尔摩德的笑顿生晦暗,连带瞥向后视镜的眼神都模糊不清:“是的,朗姆发现了点新老鼠的小猫腻,不过boss的意思是进行二次利用,所以别告诉琴酒,也记得别死在他手上——接下来请和苏格兰逃亡吧,阿尼塞特。”
“然后杀了他,用他的身份活下去。”
换张脸,换个声音,改变所有的行为模式和回忆,完全成为另一个人——这不才是你最擅长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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