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新身份与准备的我
“啊,苏格兰……”泉朔懒洋洋地往手套箱里摸了摸,很可惜,只有贝尔摩德常备的女士香烟,“有点难办啊,他和波本的关系太奇怪了,其他人根本插不进去,何况其它都可以伪装,但那种天生的亲和力是没法扮演的,那可是天赋——你打火机放哪了?”
银色的打火机随手一扔,贝尔摩德对他看似消极怠工的发言没什么评价,反而自顾自地补充要求:“我们需要一个钉在警方内部的钉子,级别至少得是公安,警视厅还是警察厅无伤大雅,但要是能进零组最好。”
她的声音融化在夜风里,无人回应。
咔嚓。黑发青年熟练地磕出一根烟点燃,俯身吸气时潇洒地不像在抽一支清甜的女士烟,而火光刹那间映亮了他的眉眼,极纤细,极锋利,曾经的柔顺舒展都被凝固。
“要加价啊,贝尔摩德。”阿尼塞特半阖着眸子吐字,温软可亲,只是神情陶醉糜烂得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在吸食更违禁的东西,“为了算出这个任务的最优解,我白搭的这份情报可花了不少心思,光回忆就花了三分钟呢。”真正重要的情报他只选择用脑子记忆,没有几个人知道泉朔可以近乎过目不忘,只要他乐意。
而他闭眼只是下意识遮住过于幽深而精于计算的那一面。
“组织没有缺过你的任务经费和报酬。”车流里贝尔摩德迅速换挡踩油门,专心飙车的时候显然懒得搭理他的废话,“要么现在就说,要么我把车停到组织的实验室,你可以和那些白大褂在试验台上慢慢说。”
“okok,你今天脾气怎么这么暴躁,口红色号涂错了?”泉朔装模作样地举手投降,忽然凑近了驾驶座,呼吸里属于人的温度烫得她一个寒颤,“迪奥999,完美的正红,除了被面具蹭掉了点无伤大雅,很适合你。”
被恭维的女人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她唯一的想法是这条毒蛇什么时候能从她的脖子边滚开——或者说,在这个寒冬里,这条毒蛇竟然还拥有活人三十七度的体温。
她喜欢强大而美丽的猎物,然而不代表她也欣赏蛇,如果没人能保证床上含情脉脉的情人不会忽然拧断你的脖子,谁愿意去送死呢?
“菊正宗,组织通过本地极道吸纳的代号成员,擅长情报搜集和谈判,主要负责组织在日本和极道的交易和合作,两年前进入组织,本身也来自极道,不过进入组织后第二年那个家族就刚好被警方打掉了,他也就成为了孤家寡人。”泉朔念起情报来语气也像讲故事,不过这种时候也没人在乎他的语气了,“超巧合的,对吗?所以我去查了查,发现这位好像真的是极道出身的叛逆孩子,正在替日本警视厅工作,是一台将正义执行到底的正义机器呢。”
贝尔摩德瞬间领悟了他的言下之意。如果伪装苏格兰无法保证万无一失,那就伪装成一个更真实也更方便的卧底,等逃亡后泉朔带着苏格兰的遗志回归警视厅,这的确比她设想的“被拼死保护的无辜毕业生发誓考取警校”更简单。
“那现在只剩下一些收尾了。”这就是默许的意思,金发女人闻着清甜的二手烟全无好心情,再次近距离观看阿尼塞特的腐坏后,她现在只觉得那是蛇信的舔吻,“等明天波本跑过来打听消息的时候我会把你被我塞进实验室的风声放出去的,晚上六点下达追捕苏格兰的任务,截住他的时候记得穿实验服。”而她将紧随其后,将真实的现场封存,所有人都会以为贝尔摩德亲自处决了两位叛徒,而真正的菊正宗毫无疑问会悄无声息地消失。
“我的接头人是谁,你,还是琴酒?”那支细长的烟已经快要走到尽头,其实除了最初的第一口,泉朔只是放任它燃烧,“忘了说我翻车前给琴酒打了电话,你替我圆一下,这回他可能得做一回临终接线员了。”他知道不可能是琴酒,不然也不至于要瞒着,如果他用着菊正宗的脸死在琴酒的枪下,那个冷酷的男人知道真相后不知道会不会给他倒杯酒当作祭奠。
好吧,不嘲笑他就算不错了。
“当然是我,琴酒最近可忙得很,那位先生只抓到我是个闲人。”贝尔摩德一撩碎发,抱怨的语气罕见真实。
泉朔抬了抬眼皮示意收到,车窗外的风景已经靠近他的家,暖黄色的路灯照在他有一瞬间失去表情的脸上,显出人偶般的无机质与易碎。
“收一收你那用来捕获猎物的伪装,别习惯成自然,菊正宗那种人可不是什么需要呵护的白瓷。”驾驶座上飘来公事公办的叮嘱,泉朔歪头看过去,贝尔摩德只是抽走了他手里把玩的打火机,温暖的指尖从他掌心里划过。
他收了收拳,惊异于自己竟然还本能地贪恋属于人类的温度。
“白瓷吗,看来的确得下一番工夫啊,重新自我暗示还挺麻烦的。”穿着病号服的青年对着车窗试了几个表情,原本无害的气质陡然凌厉了起来,“一台合格的正义机器,要干脆果决,要奋不顾身,要有毫不动摇的信念和冷酷,还得保存几分几乎不见人的柔软,而这两分柔软再怎么痛苦也得为正义让路——”
地址到了,他面无表情地把烟掐灭在手心里:“真是的……所以我才最讨厌卫道士和正人君子。”恶徒好歹为欲望而活,而理想主义者的道路从来不见理想,他们比疯子还无情还不择手段,所有东西都会被他们正义的车轮碾过——因为他们才是隐藏最深的疯子,大家都在道德低谷谁也别嫌弃谁。
让我来看看你能为你的正义做到哪一步吧,苏格兰。
我洗完澡的时候还觉得房间里飘着一股味道,翻了会才发现是衣服上沾着了贝尔摩德的女士香烟,说实话要不是干坐着太无聊了,我完全没必要把大片指纹送给贝尔摩德,好在她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至于站在我的对立面上。
现在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多,我没有点灯,就这样摸着黑在家里散步。理智告诉我必须赶快睡,明天就得把菊正宗这个人的一生都复刻下来,这毫无疑问是项大工程,然而事实上一部分记忆的觉醒搞得我脑子异常清醒,简直像猫吸到了猫薄荷。
何况这可能是我做泉朔的最后十几个小时了。
卧底任务,说得轻巧,真正能做到的人不仅要有实力,而且还得有运气,友方也不能扯后腿,每一个成功的卧底背后都有死掉的无数失败者,我不觉得我有什么值得世界特别偏爱的地方以至于能全身而退。
但最让我叹气的或许是要顶着别人的名字和脸死掉,太憋屈了——黄泉川谅,代号菊正宗,一款古老的日本清酒,倒也符合他家世环境的熏陶,这就是我即将成为的名字。
绕圈时刚好路过落地镜,我检查了一下现在的身体状况,尤其是这张脸,和六年前依然分毫未变——在组织眼里这是我实验半成功的意思,就和贝尔摩德一样,所以哪怕我摸鱼不愿领代号上面也没强求,不过今年听说实验组又开发出了新药,为了避免被整天捆在试验台上,我不得不主动出来干点有意义的活证明一下价值。
当时莱伊眼里的错愕我当然没有漏过,但实际上我的记忆告诉我,这是因为我登入游戏建模时选的二十二岁,之前二十二年的生长就像一瞬间的卡帧,而在这之后我的身体再也不会有任何一丝的改变,我会死,会流血,但我二十二岁后再也没有留过疤,也已经很久没有长过头发,除非剪掉后等它重新长回原来的长度。
因为这件破事,我被迫在组织里离群索居,毕竟我还不想真的沦为组织的小白鼠,而每次honeytrap总搞得我很心累,结局也不得不都以死亡收场。
但最该死的果然还是我的记忆,除了一些支离破碎无意义的日常让我知道自己是个玩家外,连一点点的剧情都没有透露,当然也可能我本来就对此一无所知,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答案为否——也就是我离靠剧情摸大鱼就差那么一点。
……不行,越想越气。
我开始尽职尽责地背诵警察守则来平心静气,同时把菊正宗的资料再拿出来看一眼,作为一个无亲无故还没有任何感情和身体经历的年轻人,他实在太好替了——等等,他毕业于鬼冢教场,三月份要回警校致辞。
想了想那个被我安排横尸在警校的警视总监,我想我的确和警校很有缘。
著名摄影师莲实谦一将退出社会隐姓埋名,组织成员泉朔将死在实验室里无人问津,而黄泉川谅将继承苏格兰的遗志活跃在打击罪恶的第一线——
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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