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由于河间府多河傍系，以河为护，昔金人不善水战，我方尚可相持。然河水渐渐冻结坚固，金人车马悉能过河，宜长驱。且金人比我方兵士更耐寒，所以战事吃紧，此消彼长。

        一日，先是青县失守，继而兴济失守。金人大批轻骑、车辆直奔沧州城，计二十余万，猛突一点，我军自边线向沧州调移、增兵五万，全力守城抗敌。因兵力增加，沧州城得守城一周，但粮草、火药、矢石急缺。可金兵围城，补给送不进去，几次主兵携力突围，都没成功。

        这时，淮阳军主帅申济科帅部十万来援，扎寨沧州城西，与金兵对峙。骆羽所率护卫兵一千五，粮草千车，火石等三十车，正在这援军队伍后方，等待破开金敌一口，将军需运送进城。

        这日，双方搦阵。金人一前将身高九尺，黑塔一般，手持两只百斤尖顶钉头锤，骑马到阵前。我军将领皮桑大喊：“我来！”拍马上前，以长钩戟相迎，不战十数回合，支持不住，被将领曹贸上去帮忙，退了下来。那黑塔回阵，敌方欢呼雷动。远看正中间，主帅木律金花花衣饰，正得意而笑。

        那金阵再出一将，仍是使着一双尖顶钉头锤，但约八十斤。我方将领曹贸上前，二十回合，曹贸不抵，被老将常弘毅救回。

        这时，敌方出一少年，也是双锤，来阵前叫阵。将领释永怀喊：“我来！”但后面突冒出一清脆声音：“我上！”不及阻拦，已冲出阵营。

        敌方看见所出少年，都大欢喜：“哈哈，小子俊美。”、“你们的娃和我们的娃比试比试！”、“古鲁，收了他，给爷爷们承欢！”

        那少年正是骆羽。而敌方少年正是那百日会中滋事之一。

        两人都英气十足，一脸无畏。只见两相迎战不出五个回合，骆羽□□连挑掉他的双锤，并一□□中那人胸膛，登时倒在马上。后方有人吹哨，那马驮着死人回阵。

        马没到阵，刚第二个使锤的，上来猛袭骆羽。骆羽轻避，让其屡屡扑空，那人越发狠，露出破绽越多，被骆羽逮个正着，使短刀割其脖颈，一刀毙命，掉在马下。

        第一个使锤的黑塔发怒，策马上来，双锤如雷如电，如山崩土裂。骆羽避其锋芒，虚实扰骗，趁那人歪斜去擂，借其势，飞身马侧，双脚猛踹其腰，那人身重，和马一起倒地，马上跳起，拾锤来战。骆羽在马上溜他，并先甩出匕首，直刺其马脖，让他不能再骑上马。

        那人追不上骆羽，发狠甩出大锤，骆羽借力挑起，令其轰隆隆猛坠远处；再扔一只，如法炮制。那人没了武器，掏出藏身短刀，仍堵截马上骆羽。骆羽仍溜他，趁机用婉莲收了他的短刀，飞越到他身上，快速、稳准地扭断了他的脖颈。

        这下，我军阵营顿时欢呼！敌方大惊，还没反应过来，骆羽一骑已到，一□□中其主帅，割了他的头颅就回。敌人反应过来放箭，骆羽拨箭回营，被我方持盾射箭阵营护下。我方部队趁势追杀，大获全胜，退地五十里，给沧州送去了补给。

        后，我方乘胜追击，敌方退出青县，重新形成与我方相持前状。

        时，主帅申济科观骆羽这酣畅一战，曾道：“昔曹孟德羡百万军中独突之勇赵子龙，原我阵营亦有一个！”

        胜后旋即召骆羽。军账中，骆羽先看到释永怀，眼睛一亮。这不是少年辅戎军精兵队成员杨敏么！但两人表情微妙，都没有相认。

        骆羽参拜，申帅大喜，亲自下来扶她。领到自己主帅位置旁，示意她坐下。骆羽辞，主帅坚拉，于是骆羽坐在了主帅旁边。

        申济科端起酒杯：“自古英雄出少年，老父今日算是见到了。”

        骆羽也端起酒杯：“谢主帅，不敢当。”

        申济科：“敢当敢当，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又道：“林护卫使何方人士？年方几何？”

        骆羽：“在下林路，临安府人，已十七。”

        申济科：“甚好甚好，当粮草护卫使浪费了，寡人（其世袭淮王）封你淮阳军前锋少将军可好？”

        骆羽起身单膝跪地拜谢。申帅示意回来，指着释永怀：“你可认识他？也是临安府人。你们两个少年都得寡人心。”

        骆羽看他，释也看骆羽，礼貌回：“不识。”

        申济科：“好，慢来，慢慢来。喝酒喝酒。”

        退下归账。骆羽带出绿耳，在前锋队负责马匹；周冲带在前锋队，做随从辅兵，其实就是少将军小跟班。虫儿太小，骆羽扔下他不放心，跟在身边能照应，也能教些武功。

        大队伍返回河间府城途中，一路扎寨。前锋队一千五百精兵，除换班值夜人员，全睡在十几个百人帐篷里。骆羽做为长官，留有小块处理事务的地方，所以账内人员不超过八十人，但聚在一起的人仍足够多。这里的男人比起负责运输粮草的男人，有所不同。虽然话题仍离不开女人、吃、家乡回忆，但他们的荷尔蒙更甚，又身经百战，战争话题多，内部“小战”亦多，没事就相互不服，角力、杠腿、举重物、摔跤、比武……以及使诈、玩笑……大家闹哄哄，输了的人约定买酒，其实平日不准饮酒，因为任何时候都处在战争戒备中，又条件艰苦，没有酒。这酒只有大胜、平安之时，才被犒赏、分发。所以这也只是快乐的约定，是对大家生命和前锋队取胜的祝福，因为大家都希望能一起健康地迎来畅饮的时刻。

        他们比粮草队少了些慵懒、浅俗，却多了激情，可以说意气风发，也可以说朝生梦死，因为谁也不知道明天上阵会不会就捐躯了。但他们却有比别人更强的荣誉感、豪情和乐观，他们没人惧怕，只会珍惜眼前。所以表现得格外欢乐，也格外吵闹。

        自进了前锋队，无论设账，还是住在城中，在大家安静前，骆羽都独自在外吹胡笳。

        天宫乐师之女，音乐天赋自然了得。胡笳被冠以雄性乐器之称，女性几乎无人吹。但骆羽手到擒来，吹得悲凉、高澈，在空旷的北国尤显激越动人。骆羽记得程凛说过的典故，似也希望吹曲感化金人，让他们因思乡不恋战。所以，所吹乐曲都是北国曲调，硬朗、干脆、凄切，她会的，她创的，什么《月照漠中城》、《草原独狼》、《千里相思寄》、《马上千年》等等。

        后来，大家都在骆羽所吹乐曲中变得安静，即便有时围在篝火旁，也只听乐曲伴着噼啪火响。

        有人说：“听说北人听了胡笳会思乡，不知这乐曲能不能撼动他们。”

        有人说：“听了这曲，我心里安宁，不急不燥地，好睡。”

        有人道：“真美啊，管得上美酒和肉了。难怪孔圣人听了好曲不思肉”……

        只有虫儿说：“林路哥哥似在思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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