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释永怀为淮阳军马前武郎少将军，也即主帅身边将领，是主帅所指挥主战场军前战将。骆羽被封少将军，是前锋队主将，也是主帅统领部队的核心成员。所以两个人经常见面，从开始装不熟，到慢慢聚在一起吃饭，到后来常常自带壁说悄悄话，因两人身份，年龄相当，所有人都看惯见惯，不觉有异。

        释永怀早知骆羽大体所做之事，亦知其被收为妃子，所以军前一见，知有内情，故作不识。

        骆羽也曾一眼认出，但见其无发（带头盔也能看出），想亦有别故，自己已非真实身份，也作不识。

        后两人“自然相识、相友”，就慢慢通了消息。

        杨敏乃临安府西拐沟子村人氏，自小与张翠儿订亲。不曾想翠儿被村霸杨虎子看上，许给张父一倾良田收为妾。但这“一倾良田”张父并没到手。仅一年时间，翠儿就被卖去妓院。张父去村霸家讨公道，被殴吐血而死，只剩寡妇、幼儿。杨敏本恨张父贪财弃义，但见其悲惨下场，亦十分同情，更兼得知翠儿被卖，一时热血上涌，趁酒，屠了杨虎子并家丁二十余人后，逃到天台山出家当了和尚。

        那天台山静安寺据说出过一得道高僧，有神力神迹，笑着圆寂，坐化成真身佛。圆寂前对弟子语：“善念永系”，所以往后收徒，以四字为辈分。杨敏得怀字，寓意永怀善念，即佛心之意。

        这永怀当了和尚后，老实、寡言，特别能吃苦耐劳，修行亦进，甚得师父喜欢。

        永怀凡事不感兴趣，不听不问，唯香客论及金人侵北，会竖起耳朵，每听某府某城失，都会顿脚长叹。

        后师父对他道：“你尘心未了。况僧人亦子民，你若想报国，就去吧。”

        于是释永怀下山，打听抗金部队，进了淮阳军。和骆羽一样，一路靠实力打到了主帅身旁，深得重用。

        骆羽、永怀两人配合，亦打了无数大小战斗。敌我一直在河间府附近来回相持，不觉又一年过去。

        隆冬将至，河水冰冻。又是金人大举进攻的时期。

        这日，骆羽登上河间府城楼。天阴沉沉地，不知是蓄满了雪花，还是装了愁浓心事，就那么暗昏昏地坠着，仿佛伸手一触就会掉下来。平原开阔、荒芜，人烟稀少，几十里外都能尽收眼底。几十里外一片黑压压的区域，隐约可见旗帜穿插竖立。据前方哨报，金人集合五十万大军，欲取河间府城，并在三十里外扎寨，已经三天了。

        城外护城河也已结冰，每日都有绕城大锅，取护城河水烧开，再浇回去。就是这烧木柴的烟火，也遮不住远处暗涌的杀机。

        释永怀在身旁道：“主帅已联系好广济军、光化军，还有刚收了四十万匪的平定军，都会随时派兵助战。”

        骆羽点头：“这两日太安静了，我觉得不太对，晚上我们都机灵点。”

        释永怀：“主营已经安排士兵不脱衣甲睡觉了。”

        骆羽：“我们前锋队也是，一切都准备好了。”

        两人分开，下城。周冲就在骆羽身后，这一年，他忽地窜高，个子已几乎与骆羽平齐，稚气亦脱，并配上了弓箭和战刀。他的马术也不错，搏击也有长进，身经数战，目光也沉稳和坚定多了，但还是一口一个“路哥哥，林路哥哥。”从没叫过骆羽官名。

        见释永怀走远，这虫儿追上骆羽道：“路哥哥，昨天辅给所打了三只狍子，献给主帅两只，给了咱们一只，今夜咱们有肉吃了。”

        骆羽微笑看着虫儿：“这爱吃的虫子，就是会长。”

        虫儿：“我那是早几年饿着了，现在一古脑补着长。”

        骆羽慈爱地看着他，笑着说：“就是，棉坎肩没人给你做了，护着你的小肚子。”

        虫儿拍拍胸膛：“我长大了，这里一团火呢！”

        这夜子时，军、兵、民都被城内巨大的爆炸声惊起。出外看，街上涌出众多金兵，见人就砍杀，万民奔突，满城哀恸……各路军兵起而迎抗，城外又有金兵开始攻城。

        这城内金兵边杀边出，还不断引爆民居，引房垣倒塌，大火蔓延。民有逃命的，有救火的……兵与兵相接……

        有将喊：“哪来的金兵？”

        报：“金兵城中挖地道而来，已报十余处。”

        骆羽这边边斩杀金兵，边叫人推倒墙壁，堆石堵洞，边沥油烧之弥之，让下方不得上来，并安排军兵守护……

        似乎仅在瞬间，一座数十万人的城池就面目全非：断壁残垣、余爆不绝、黑烟缭绕、横尸遍地、老泣童奔……惨烈无比！整个城中都传令杀金兵堵地道，愤怒的民众亦协力军兵，城内局势渐渐稳定……骆羽带队纵马往城墙处增援……之间她从引爆残留物中发现，炸城的□□都是中原制造——这些贪官贪商与金人勾结偷运出境的军火，正屠害自己的人民！……

        城墙上，经过艰难的激战，已打退数次强攻。报有三军相助，城中开门出兵，共同杀敌。

        骆羽掣马杀入敌阵前，腕上婉莲曾隐隐发亮，但她没想太多，冲入阵中。而周虫子拍马越她之前，他已是个身手敏捷的战士了……

        阵中有两军的骑兵，有战车，有专门应对马匹的六人小阵。由于几乎都近身肉搏，弓箭都没用，全用佩刀、枪剑……刀迸火石，喊叫震天……虽天渐渐大明，但黑压压数里战场，简直天昏地暗，腥风血雨，鬼泣神惊……悲壮、惨烈无以言表。

        战斗中，骆羽几次护住虫儿。虫儿勇猛，但毕竟年少力弱，所以骆羽尽可能不离他太远。在骆羽一人独挑三个金军将领的时候，她在某瞬身后空虚，被一个金军将领发现，持□□来。虫儿发觉，纵马插过来，挑开这暗中一枪。这金将一看是个少年，转而向虫儿杀来。虫儿对付一些金兵尚需勉力，对付这个金将明显不抵，被刺中数枪，就在骆羽眼前倒下马……

        骆羽自己刚刚斩杀完，见状大惊，先追上这个金将，几下屠了，赶紧返身跳下马，扑向虫儿，抱起血淋淋的他：“虫儿，虫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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