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她的烦恼
预料之中的雪并未落下来,反而天气又慢慢暖和起来。
一直暖和了十几天,才在十一月初落了下来。
宋慈音在走出燕大待月楼偏厅的时候,才发觉外面已经是薄薄盖了一层雪。
“哇,下雪了?北平的初雪!值得纪念,值得纪念!”
身后几人惊叹一声,立马冲出去,欢呼起来。
宋慈音停在了檐下,伸手接了片雪花,未待细瞧,便见台阶下有人端着个相机,唤她:“社长,看这边!”
她侧眼,惊愕的表情被永远定格在相机里。
“欸,小方你”
“我是咱们校园新闻学社的摄影记者,专门用照相机记录事件的摄影记者,今日北平初雪,又是我们新闻学社成立之后的首次正式会议,不得照两张留念一下?”
站在阶下的方境清煞有介事地为自己的行为辩解着。
“那你把我拍进去算什么?”
宋慈音跟着下了台阶,她前进一步,方境清倒退一步。
“这古往今来作画,讲究动静结合,山水相连,这拍照是一样的呀,这光秃秃的雪没什么好看的,但是加上人,这个布局就不一样了!譬如,你刚刚那样,就能凸显出这场雪来得让人惊喜,我说的有道理吧?”
宋慈音哑然。
在遇到方境清之前,她觉得自己还算伶牙俐齿,在遇到方境清之后,她才真正见识到,什么叫伶牙俐齿,口若悬河。
“行,你有理,说不过你!你这期的摄影照片交到报社了吗?”
提到这,方境清就有点头疼:“还没拍到最满意的!”
“梨园专栏本期想写一写楼玉秋,你去拍拍他吧!梨园新起之秀,一曲虞姬名动四方!就拍他的虞姬照!”
方境清闻言有点犹豫:“要是能拍到楼玉秋那是再好不过的,可是我听说他脾气不大好呀!”
宋慈音被他的犹豫逗笑了:“你还是京报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方吗?一个楼玉秋而已!还怕他吃了你不成!”
方境清摆弄了一下他的相机,叹了口气:“主要是我不好意思缠着他,好歹我也算他的半个戏迷!”
“这样吧,我给你出个招,过来!”
宋慈音对着方境清勾了勾手,后者凑上前来,听完宋慈音的话后,有一瞬间的不解道:“真的管用吗?”
宋慈音点头。
刚要往前走,一个雪球正中她和方境清的脑门。
新闻学社的几个社员正站在不远处,手里团着雪球,看着他们二人错愕的表情哈哈大笑。
“你们等着啊,你们等着啊,来,来,看你大爷是怎么给你们全部干趴下!社长,给!”
方境清跑出去之前,把相机塞到了宋慈音手里,宋慈音又顺手给塞到自己的书篓里,蹲地抓了一把细雪,便冲上去混战。
尖叫和嬉笑声在待月楼前回荡,久久不散。
回杏花胡同的路上,她嘴角的笑带了一路。
她很久没这么开心了!
从上海回来后,她有一段时间非常消沉,做什么事都感觉像是在行尸走肉。
直到京报另一记者抱怨校园新闻少,时效性太差,总是错过很多有趣的看点,她才跟方境清异口同声建议——创办一个校园新闻学社,招收校园记者。
邵主编和报社总经理对这个提议几乎是秒点头,校园新闻学社就这样成立起来了。
成立初期,只有宋慈音和方境清两个人,后来宋慈音负责招收筛选燕大的学生记者,方境清则负责在自己的学校——中法大学——招收学生记者。
后来觉得两个学校的消息来源也不够广,便趁着节假日到清华园,辅仁大学,北师大,北大去发小报,宣传新闻学社,广收各类稿件,一旦采用,便立即奉上稿费,至此,新闻学社才初具模型。
时至今日,才算是他们整个学社正式成员第一次碰面开会。
人啊,总是在忙碌起来的时候才会将那些坏情绪丢掉。
不过很快宋慈音又有了新的困扰。
有人在跟踪她。
不远不近,就那么跟着。
但是每次她假装丢了东西往回走,那种跟踪的感觉就消失了。
频率也不高,每次跟个一两天,便会消失个半个月,然后再来。
直到十二月底,那种感觉又来了,她让馆子里的小北带人去围堵,但是没堵到人。
倒是不知怎地被颜牧泽知晓了,直接带了兵去抓人。
只不过回来的时候,两手空空,看她的神色也极其复杂。
“为什么不跟我说?”
“说什么?”
“你被跟踪了。”
“小事一桩,不敢劳您大驾!”
“阿音是不想麻烦我,还是说,你真不知道那人是谁?”
“”
“阿音还是不要知道了,不过路边的贩夫走卒,不值一提!请我听戏?”
“那是自然!只是今晚程大家的《红拂传》,一票难求,我又有要事在身,恕不能相陪!”
“红拂夜奔,侠女英雄,我喜欢!”
说罢,颜牧泽突然伸过手来,将宋慈音发上一支枯树枝捡下来,宋慈音避让不及,微微红了耳尖。
“这样害羞,看来阿音做不得那夜奔的红拂女,不过我喜欢!”
什么乱七八糟的,宋慈音撇过眼神无视他。
自从上次与宋慈音挑开之后,颜牧泽似乎就再也没压抑过自己想使强权手段让她屈服的想法。
而她,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尽力避开他。
想到这,颜牧泽的眼神沉了沉,但是语气还是缓了下来:“真不得空?”
“真不得空!催戏人病了,我得看着点去!”
宋慈音总是有办法,将谎话说得跟真的一般。
颜牧泽没再纠结,转头上了二楼看戏。
宋慈音倒也没回添香馆那头的院子去,只在后台坐着看他们来来回回,忙成一团。
她在琢磨着颜牧泽话里的那句“你真不知道那人是谁?”
如果说在此之前她只是怀疑,但颜牧泽这话说过后,她就知道那人是谁了。
这是又回来消遣自己了吗?只是不知道,这次他的游戏规则又是什么?
宋慈音心里冷笑,起身,裹紧身上的袄子,往那冰天雪地里去。
不过她没等到那人出现,倒是等到来另外一个熟人。
彼时宋慈音刚和方境清在校外同其他社员分开,方境清便被打倒在地。
只一拳,便叫方境清嘴角出了血。
“你怎么随便”
方境清还未从地上爬起来,便被来人一脚又踹倒在地。
“打的就是你!”
眼看着一拳又要下去,宋慈音赶紧上前,拉住那人胳膊。
“齐先生,有话好好说,不要打人!”
“打得就是他,滚开!”
一个挥手就给宋慈音掀翻在地,手里的柳条书篮,立时散开,稿纸书籍撒了一地。
宋慈音匆忙将稿纸草草收到书篮里,转身想去再拉那两个互殴人,却不知从何下手。
“别打了,别打了,有话好好说!”
“社长,阿音,你走远点我让你打,以为小爷好欺负是吧”
二人打得是越来越凶狠,脸上,脖子上都挂了伤。
方境清毕竟是个读书的学生,力气比不过常年在跑江湖的齐啸,眼看着他骑在方境清身上,掣肘了方境清的双手,拳头就那么落在头上,胸口还有脸颊
这样打下去,方境清迟早要完。
大街上看戏的人倒是多,大都只是图个热闹,无人伸手,或许他们对这种状况已经是见惯不怪了。
宋慈音无法,只得取下自己脖子上的围巾,趁间隙直接套在了齐啸的脖子上,使劲往后一拉。
齐啸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拽得脑袋一昏,有短暂的窒息,随即双手将那围巾一绞,身后的宋慈音便被带得一个踉跄到了他跟前,劈手一个耳光下去。
这下总算齐全了,上次卢南琛打的是左脸,今天齐啸打的是右脸。
宋慈音懵在巴掌里,脑袋嗡鸣。
“你,你打她,你打女人,我跟你拼了!”
宋慈音就倒在方境清一尺距离左右的地方,两条嫣红的血迹自鼻里爬出,让他胸腔里一股怒火烧得更旺。
“宋小姐,宋小姐,你没事吧?”
人群里突然冲进来两个人,一人朝她奔来,一人朝那两个互殴的人奔去。
宋慈音闭着眼睛,摇了摇头,指了指那两个还打成一团的人。
“齐啸,齐啸,你给我住手!不是他,不是他!”
乍听到熟悉的声音,齐啸已经挥出去的拳头硬生生又收了回来,但是方境清没管,直接一拳捣在了齐啸的脸颊上。
“小方,方境清,能不能不要打了?季哥,你快给他们两个分开!”
玲玲在一旁急得直跺脚,那样子在宋慈音看来就像直躁狂的猴子,一扭头又看见宋慈音坐在地上擦鼻血。
“宋小姐,宋小姐,你没事吧?你流血了!”
玲玲过来要扶宋慈音,却被她制止了,自己慢吞吞去捡摔在地上的书篮,随后又将已经脏了的围巾捡起来,拍拍灰。
眼下,那二人已被季旸分开,看着彼此的眼神里都带着极大的怒气,恨不能要将对方碎尸万段。
宋慈音慢慢走过去,将书篮里的另一方手帕递给方境清,自己则走到齐啸跟前,一个扬手,甩了他一个耳光。
这一耳光她用足了力气,打完之后,只觉手臂微微颤了好久才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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