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人间夫妻
就是话,没有那么好听了。
宋慈音有些微愣了。
半晌才开口:“您会吗?”
颜牧泽轻轻笑了,腔调依旧温和:“会啊,我这个人,向来主动,我想要的东西,我总会得到它,不惜任何代价!”
“我就不一样了,这不属于我的东西啊,强求无益,不如放手,如果是你的东西,它迟早还会回到你手里!”
“这可怎么办才好呢?我们两个想法不一致,”颜牧泽起身,往宋慈音的方向靠了靠,探下脖颈,呵气如兰,“所以,得用强!”
“您若用强的,试问这北平还能有谁抗衡得过您,包括我,我也抗衡不了,所以”
所以她会逃,逃得远远的。
“再喝一杯?”壶里还剩最后一点酒,倒出来刚刚够两杯,宋慈音推了一杯给颜牧泽。
“好。”
但眼睛依旧没放过宋慈音,仿佛要从这个女人脸上看出什么来。
宋慈音反观他,坦坦荡荡,只眼里藏着疏离。
到底是颜牧泽先败下阵来。
戏散场的时候,外头下了雨,宋慈音给颜牧泽送到门口,站在檐下,端着个温和大气的笑一直目送颜牧泽的车走远,随后笑容才从脸上瓦解,到最后只剩一团冷漠。
“喂,人已经走了,要不要这么舍不得?”
陈飞儒站在宋慈音身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看着她与颜牧泽挥手告别,看两人脸上都带着温和的笑,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有点膈应人。
“哪有陈先生这份闲心,偷窥别人这么久的?”
“宋小姐可不要说胡话,戏散场了,我从门口出来,要往家去,在门口碰见你了,怎么就是偷窥了?”
“那陈先生慢走!”
宋慈音说罢,转身回戏园。
丝毫没注意到,那门后的阴影处,还有个男人盯着她背影,眼里神色晦暗。
及至车上,陈飞儒迫不及待地问:“她瞧见你了吗?”
卢南琛摇头,捏了捏眉心:“回狐狸塔,收拾一下行李,后天回上海!”
“这,这么快?”陈飞儒咂舌,“五哥,你这一走,这边宋小姐我就爱莫能助了!我给你都带到这儿来了,你可倒好,什么都没干!”
“就这样吧!颜牧泽这个人挺好的!这些年也算洁身自好,在颜家也能说得上话,不会叫她受委屈的!”
“那你呢?你不委屈吗?”
“我?委屈什么,不过才几个月罢了,相比以后的日子,这才哪到哪?再说,你哥哥我,我缺女人吗?那大上海,十里洋场,是么样的女人没有呢?走吧,回狐狸塔!”
陈飞儒笑了笑,暗道:女人你是不缺,但你缺宋慈音。
反正陈飞儒也不知道卢南琛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回的上海。
只知第二天白天一整天都没见到人,只在晚饭前回了陈家老宅跟陈老爷子一起吃了晚饭。
第三天一早便直接回了上海。
陈飞儒实在不能理解他这位表哥的做法,在他跟傅小蔓在北平的小巷子里闲逛并吐槽时,傅小蔓不以为意。
“肯定是你这位五哥没做什么好事,心虚!算了算了,都过去了!以后别来烦音音了,最主要是别来烦我给你们处理这件事!这一次,要不是”
要不是,宋慈音从上海回来后,找她喝了一场酒,醉得一塌糊涂,也哭得一塌糊涂,她根本不想帮陈飞儒这个忙。
她了解宋慈音,如果不是难过到极致,她是不会想到用喝酒来麻痹自己,可偏偏嘴巴紧得很,什么都不肯多说。
“反正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罢了!天太冷了,我要回去!”
“欸,欸,别呀,别呀!”陈飞儒立马从卢南琛的问题里抽离出来,拦到傅小蔓跟前,“冷的话,咱们去吃涮铜锅呀!你别对我这么忽冷忽热好不好,有什么事你可要明明白白说出来,别像我哥他们一样!”
“那我就说了,我现在要回家!回蓑衣胡同!”
傅小蔓忽地上手刮了刮陈飞儒已经冻得通红的鼻子。
“家里有事?我送你回去!”
“没事,回去跟我爸妈吃饭!”
“你爸你妈现在相处还好吗?”
“还行!”
话虽是这样说,但傅小蔓眼里的笑却怎么也藏不住。
自从上半年在家里闹了一场,差点以离婚收场,傅钟仿佛是重新审视了那个十八岁嫁与自己的结发妻子孙玉婉。
这些年,她什么都没做错,但是日子却越过越萧条,看到其他人时也越来越战战兢兢。
最初,傅钟是不大愿意接受这样转变的孙玉婉,但他没去深究原因,只是选择了最为简洁的方式——逃避。
也是到那一场离婚风波后,他才猛然发现,他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成了,自己年少读书时曾最讨厌的人的模样——负心汉。
但是长年累月的误会和隔阂横亘在夫妻二人之间,叫傅钟一时想不起到底该怎么处理。
还是那个不着调的陈飞儒给了他一个方法——吃饭,人间烟火不过一顿饭。
是以,他常常要去孙玉婉那里吃顿饭,有的时候过了饭点,他也非要孙玉婉给他煮碗面,孙玉婉虽嘴里嘀咕,却是一次不落地给他煮面,碗底再给他卧两个鸡蛋。
这让傅钟恍惚回到,傅小蔓刚出生的那两年——不管他下班回去多晚,屋里永远亮着灯,妻子永远等着他。
眼下,傅钟站在院子里,瞧了眼彤云密布的天空,又瞧了瞧隔着窗纸印出来的灯火,只觉心里暖暖的。
“允之啊!”
身后忽然有人轻唤。傅钟回头。
“文秀,你怎么出来了,天这么冷?阿渝回来了吗?我吃完饭,会去问他功课,你叫他等着我!”
苏文秀只穿了绣花的薄袄子出来,手上拎了个小食盒:“今日下午闲来无事,做了点点心,拿来给你和姐姐做饭后点心!”
她将食盒递到傅钟手上,冰凉的指尖自傅钟手上了滑了过去,傅钟敏锐察觉到,一把拽住了她:“手怎么这么凉?快些回屋去!”
“这天变凉了,我想着不要下雪才好,便时时看着,若下雪了,便遣人给你送伞去!不碍事的,允之,你快些去吃饭!我回去跟阿渝说,叫阿渝等着你!”
苏文秀将手轻轻自傅钟掌心抽出来,转过身去,抱了抱胳膊,使劲搓了搓,随即小跑着离开二院,转弯处,她停下脚步,侧耳听了听二院的动静,一回身,见傅小蔓站在她跟前,浅浅笑着。
“小蔓回来了?”
“嗯,秀姨在这做什么呢?天这么冷?”
苏文秀被她瞧得有些不自在,拢了拢头发:“我,我下午做了点点心,送了点给姐姐。”
“哦,秀姨费心了!赶紧进屋去吧,别冻着了!我回去了!”
傅小蔓绕过苏文秀,进了二院,一眼便瞧见站在屋檐下的傅钟,和他手里的食盒。
“爸,怎么不进去?”
一面掀开正屋的帘子。
“这天看着是要下雪。”
傅钟进屋去,饭桌上摆着的铜锅,里面的水正好开了。
孙玉婉在一旁看着他进来,有一瞬间局促,傅小蔓倒是一副驾轻就熟的模样,直接接过傅钟手里的食盒,打开,赫然是碟子百花糕,造型精致,颜色鲜亮。
“这”
傅钟犹豫着开口,傅小蔓见状接过话头,并将那碟点心端出来。
“刚刚路过前院,秀姨说她做了点心,我嘴馋,要了一盘与您二位一起吃!”
孙玉婉轻轻一笑,嗔道:“你呀,小馋猫,行了,你们父女两个,赶紧洗手吃饭!”
只傅小蔓一个转身,偷偷尝了一口那糕点,入口软糯,甜而不腻。
被孙玉婉瞧见,又骂了她一句“小馋猫”,独傅小蔓眼里的笑意渐渐凉了下去。
那糕点里,掺了月季。
而孙玉婉,是碰不得月季的。
这是要彻底不装了吗?以前见面笑三分,还能客客气气问候两句,如今倒好,直接将害人的东西送上门了!
傅小蔓眼里的冷都要结成冰了。
夜里,傅钟没留在二院,而是去了书房问傅渝功课。
孙玉婉倒是没想象中的失落,反而还挺开心的。
只在夜里,娘两个窝在一处说悄悄话时,傅小蔓才状似不经意地叮嘱了她一句:“妈,这入冬了,你的脾胃不好,以后只吃自己做的东西,旁的不要沾!免得到时闹脾胃毛病!”
“哪有那么娇贵,凉的冷的我不吃,但糕点干货还是可以吃的!”
孙玉婉摸了摸傅小蔓的额顶。
“我的意思是,别人给的东西不要乱吃,不干净!”
“嗯。”
回答她的是迷糊的敷衍声。
傅小蔓有一瞬间的挫败,她觉得她该是要讲的明明白白的,否则别等到真的出了事才来追悔莫及。
当下立马想摇醒母亲,却见母亲早就侧过身去,轻轻打起了鼾。
罢了,明早再说。
这般想着,她自己也是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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