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十七岁，青春美好的代名词。
我的心渐渐麻木，脾气越发暴躁。
动不动就砸东西，把家里搞的一团糟，然后又缩在角落抱膝哭泣。
就是莫名其妙心情不好了，吃药也只是暂时压制。
日复一日，看不到未来。
我的生活就像大雨，不停的下雨，最后被大雨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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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里。
篮球赛举办的热烈，球场上一个人影飞快的奔跑着。
汗水浸湿了他的头发，额头的头发有些长，盖住了眼睛，他便抬手往上撩。
“啊啊啊啊！我天！柳絮帅爆了！”几个女生的尖叫声响起，刺破人的耳膜般。
我揉了揉耳朵，看着篮球场上的那个人，默默感叹：他好受欢迎啊。
女生的尖叫声刚落下，又有几个女生喊道：
“柳絮是挺帅的，但是人太直男了，还是隔壁职高的许恒溪好，人温柔又礼貌。”
“得了吧，柳絮学习成绩比他好多了，直男怎么了，直男放心一点，绿茶勾不走。”
“许恒溪好！温柔的人比钢铁直男好多了！”
“才不是！柳絮好！”
后座的一群女生开始吵了起来，我揉了揉太阳穴。
柳絮直男吗？
我觉得有些疑惑，我个人觉得，柳絮可比许恒溪温柔多了。
我一直在想事情，也没看见有人坐在我身边，直到那人喊了我我才发现。
“师於。”
我偏头，见是倪意樱。
我和她不怎么聊天了，偶尔见上面也只是说几句话，微信更不用提。
目光微微看向她的侧边，见没人：
“你怎么不和王年姿一起？”
平时她们不是经常在一块吗？聚会都发朋友圈人尽皆知的那种。
“她最近在追她喜欢的男孩，哪有空理我。”语气有些失落，我淡淡的看了一眼她。
所以呢，她不来找你，你就只能找我了吗？
说实话，我有点生气，莫名其妙的。
但面上还是一副平静，还带着浅浅的笑容。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你怎么来找我了呢？”我忍不住有些阴阳怪气，就是气，平时影都没一个，没人陪她了，才找我。
有多少次，我只能跟在她和王年姿的后面，连话都插不上一句？
她呢？有考虑到我会不会难受吗？
啊，也对，毕竟我从来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和失落，她当然不会知道。
任何人都不会知道。
因为我不是个把悲伤时时刻刻挂脸上的人，相反，我一直都在笑。
笑，即使跌入泥潭，我也狼狈的笑。
所以，根本不会有人知道，在那张浅笑的脸的背后，藏住了多少绝望无助。
她一直试图和我搭话，可能是察觉到我和她有点疏离了，又提议：
“不如周六我们一起聚聚吧。”
“我们？”
“就，我、你、柳絮、许恒溪四个人。”
“我们以前不是玩的挺好的吗？许恒溪去了职高后我们就很少联系了……”
我对这场聚会没有什么兴趣，可能我还对她抱有最后一丝友谊情感吧，总想和她回到以前的关系，所以我答应了。
这时，柳絮打完球了，他径直走向我这个方向，我的心怦怦乱跳。
脸上却什么都没有变化。
我配不上柳絮，他那样阳光开朗的一个人，我哪敢啊。
我不希望柳絮喜欢我了，我是个不期望未来的人，我的人生一直都是黑暗的，他看不到我的疯狂、阴暗，所以才会那样的喜欢我。
我在人前是光鲜亮丽，纯洁无害的。
可如果他知道我真正的样子呢？
那些肮脏阴暗的想法，他肯定会被吓走的。
且，我这个人特别倒霉，越是在乎的东西越是容易失去。
关系在朋友这里点到为止就好了。
这个时候我忘记了，想做朋友哪里是那么简单的。
明明两个人对对方的感情都不止于朋友，却还奢望着做朋友。
这是最蠢的想法，可是，那时我不懂。
天真的认为，只要我和他是朋友，我们就永远不会走许恒溪、倪意樱那条路。
我忘记了，我是个有病的人。
随时会发作，将这则关系打破。
周六傍晚，倪意樱将我们约到了曾经去过的那片海。
考虑到柳絮的原因，她特意选择了靠海的街道，我们一群人坐着烧烤摊旁，你看我，我看你，却不知道说什么。
曾经无话不谈，到现在变成相见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只是我们中多了一个不速之客，王年姿。
一身可爱的洛丽塔，头发散着，乍一看，我还真的觉得有点像我。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那群人说我像她。
散下头发就像了，不过，远远看脸还行，近看就不像了。
她一来，我当既把目光投向倪意樱。
不是说我们四个吗？为什么她会来？
倪意樱仿佛从我的眼神中看出我的所问，她轻轻咳嗽一下，向众人介绍了一下身边的王年姿：
“都不陌生吧，初中同学，王年姿。”
许恒溪微微朝王年姿点了点头，没说话，不过也算打招呼了。
“几年没见了，你不说我都快忘了。”柳絮轻飘飘的一番话，让气氛尴尬到极点，不过不包括我。
王年姿的脸色微微有些难看，看了一眼柳絮，眼泪崩出水花。
可是坐在我身边的那个人，慵懒的靠着椅子背，漫不经心的看着手机，看都没看她。
坐在他身边，我能看见手机里的内容，居然是计算机。
原来是故意的啊。
我又看见了他嘴边的坏笑，很淡很淡，几乎是错觉一样。
大概察觉到我的目光，他轻轻的瞥了一眼我目光带着一些笑意。
我连忙移开目光。
狡猾的狐狸，我莫名想到这个形容词。
我是觉得很爽，我就是不喜欢王年姿，也懒得装。
索性和他一样，默不作声。
“她听说我们来海边玩，刚好她最近没什么事，也就跟了过来，人多也热闹……哈……”
可能是看出气氛不太对，倪意樱连忙打圆场。
“谁要热闹了，不是说我们四个聚一起吗？多一个人想表达什么，想吃顿散伙饭啊？”
柳絮一改往常的好脾气，一点都不留面子。
“六强……话别说那么难听。”
许恒溪蹙眉，有些不赞同这句话。
“是，我说话难听，你心疼你关心去呗。”
柳絮摊了摊手，一副关我什么事的模样。
许恒溪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这注定不会是个和谐的聚会。
“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倪意樱见两个人快打起来一样，拼命的给我使眼神。
我全装看不懂，不过也说了几句调节气氛的话。
“我去看看烧烤好了没有……你们聊啊。”倪意樱说着要扯我，我皱眉搞不懂她去就去干什么拽我。
我轻轻躲开了她的手，她一个劲的给我使眼色。
“尔尔，你脸抽筋了？”柳絮嗤笑一声，倪意樱有些尴尬。
“没抽筋……”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就去看看烧烤吧。”
没办法，倪意樱只能一个人离开了。
我抬眸看向王年姿，这才发现，她眼神一直黏在柳絮身上。
这种深情款款的眼神，让我顿时感到恶寒。
“师於，你最近是不是和尔尔吵架了啊？”王年姿莫名其妙的扯上我。
“你想多了。”我淡淡的看了一眼她。
“可我刚刚看你好像不怎么愿意和她接触啊……你是不是因为最近她老和我在一起有点不开心啊？”
“尔尔性子直，有些事她察觉不到，我觉得你们还是要好好聊一聊。”
我内心生出一阵厌恶，我最是讨厌有人用这种“为你好”的语气来劝人了。
主要是，你还不知道她是不是真心这样说的。
“有机会，会的。”
我没和她杠，毕竟也不想和她吵。
一顿烧烤注定不会开心，每个人心怀鬼胎。
我脾气真的是暴躁到极点了，一直忍着，我知道，我又发病了。
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我和他们说了先走了后就离开了。
夜色渐浓，灯光下，海岸上有不少情侣在嬉闹。
我一直扣着手，掐出一道红印。
随即而来的是强烈的悲伤。
就是这样，这个病发作的无缘无故。
过去所有的绝望一瞬间涌上心头，那个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我，那个每次躲在被窝里的我，那个想从阳台一跃而下的我。
脸上的绝望无助是那样的清晰可见。
小时候害怕打雷，有一天下雨，窗外刮风又打雷，姐姐又不在，她去了同学家里，一时半会不会回来。
父亲带着师慕和许向婉去了某个合作商的家里参加宴会，要三天才能回来。
打扫卫生的阿姨也早早回家了。
偌大的房子，就我一个人。
我害怕的在走廊上奔跑，赤着双脚，冰冷的地板让我瑟瑟发抖。
停电了，家里看不见黑漆漆的，我拼命的哭着。
躲在房间角落，蜷缩着身体，雷声震耳欲聋，我吓的只能抱紧自己。
那个时候，只有无陪在我的身边。
可是尽管如此，我还是很害怕。
母亲离开的那一天，家里也是像这样，下着大雨，外面打雷，姐姐父亲都在医院，放学回到家里，没有一个人。
那个时候有阿姨陪着我，给我讲故事，所以我养成了一个习惯，害怕的时候就读童话故事。
后来，姐姐回来了，她有些心疼的抱住我，给我买了一盏台灯。
她说，姐姐不在，害怕的时候就点台灯。
她离开的那段时间，我晚上睡觉一直都亮着灯。
大概是刚刚聚会闹的不愉快，心情连带影响，我被无数的情绪包围。
绝望……慢慢的绝望……
突然，一个念头在我心底疯狂响起。
海边，第一次来海边的时候，是那么的快乐。
我知道，什么东西是我最想留住的了。
是最初真挚不变的情谊。
可现在，碎的彻底。
我像行尸走肉一样，缓缓来到临海的旧楼，走上楼顶，楼很矮，楼顶这里没有围栏，脚跨过边际下面就是海。
破涛汹涌的海，不远处就是欢乐的街道。
我站在楼顶，风吹着我，泪模糊了眼。
身后传来阵阵脚步声，我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想法，直接快步的跑向前方……
右脚脚踩在边沿，然后毫不犹豫的纵身一跃。
人在最绝望的时候，内心居然是一片平静。
海水疯狂吞噬着我，冰冷刺骨。
我不断的下坠……下坠……
窒息感一下包围了我，此时，我隐约感觉有人拉住了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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