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雨后的空气总是那么的难闻。
近半个月都是在下雨，上天好像也有一些难过的事情，雨声中总夹带着雷声。
我最讨厌下雨天了，几乎所有的不快乐都和下雨天撞在一起了。
那天的事情，让所有人的心里都不是那么的快乐，大概是为了我，姐姐怕我又想不开，又让我住回了以前的那个房子。
她就住在离我不远的地方，还说我每天都要打一个电话给她报平安。
可惜这个做法并没有什么用，因为对我来说，我正在谋划一场死亡。
而那个死者正是我。
我想好了，要找一个能让我为之感动的地方，我想永远记住那个地方。
大雨倾盆而下，街道马路上，水仿佛铸造了一面镜子般从中倒映着行人，路过的人踩在上面，镜子瞬间惊起一滩涟漪，不一会儿，又悄悄恢复原样。
讨厌下雨天，但是，我喜欢听雨声，尤其是雨打在伞上面的声音。
刚从姐姐家走出来没多久就下雨，我也是够倒霉的。
我慢悠悠的走在街道上，和周围匆匆赶往家的人格格不入。
带着口罩，我撑着伞，行李姐姐已经让人给我送到那个地址了，所以慢一点走也没什么，顶多就是淋点雨，可我偏偏就喜欢这种自虐的感觉。
电影中，描写雨的场景总是那么的悲伤。
到地方的时候，因为我的作死，鞋子光荣的牺牲了---一双小白鞋直接换了颜色。
我吐了吐舌，甩了甩脚，鞋子湿透了有些沉重。
还是赶紧上楼换鞋子吧，我心里说道。
一手拿着雨伞，另一只手摸着湿透了的刘海，眼睛一直向下看楼梯。
姐姐说，我这是个不好的习惯，上楼梯要看前面，不能一直低着头。
确实，这个习惯要改。
因为我撞到了人……
我踉跄了一下，手机差点飞出去，辛亏我抓稳了。
我立马说了声抱歉，人我都没看，见他也没说什么，我就想着上楼。
可是那个人却在我走了几个台阶后，突然出声了。
“师於。”
声音淡淡的，语气平缓，却又蕴藏了千言万语般，缠绵入骨。
我整个人瞬间在原地呆住，迟迟不敢回头看。
谁呢？还能是谁。
柳絮。
他怎么会在这？我心里一阵不解，随后又忽然想明白了。
他来找许恒溪的吧……
我一直想着，也就忘了回答他。
也有我不敢面对他的成分在里面，我也想不明白我怎么了，怕看见他，怕他问那些事情怕他问我为什么自杀。
怕他和别人一样，一个劲问我怎么了。
“师於……”
他又叫了我一声。
我深呼吸，鼓足勇气转身。
眼睛一直低着，只看到他的鞋子。
“有……有事吗？”我小声的开口。
“你好点了吗？”
“嗯……”
可心里，我却很想告诉他，不好，我一点都不好。
可是话到嘴边往往说不出来，只有眼泪。
我不想哭，所以我撒谎了。
说话间，我下意识摸了摸那已经结痂的手腕伤。
“撒谎。”
果然，他一眼看出我在撒谎。
“我是鬼吗？你这么不敢看我？”
“不是……”
“那就抬头。”我还没说完话，他就打断了我。
我看向他，他也在看着我。
又是这个表情，这个眼神。
和我出院那天一模一样，眼神中带着些淡漠，整个人的气氛都散发着一股颓废、寒冷，我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很窒息，就是……
他很难过？
还是……生气？
我想大概两者都有。
我踏出了第一步，第二步，……在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情况下，走向了他。
“你在生气吗？”我小心翼翼的看着他问。
他低下眼眸：
“有点。”
我顿时满脑子问号，有点？不应该是非常非常生气吗？不然为什么臭着个脸，像要打架一样？
“抱歉，我下次……”我突然停住话了，下次……我不能跟他保证下次不会了。
因为我清楚，下一次我就要离开世界。
声音越来越小，逐渐没声。
耳边突然传来他的深呼吸声，好像是在极力的压抑着情绪，我茫然的抬头看向他。
只见他缓缓说道：
“你知不知道，我快吓死了，师於……”
“你有什么难过，可不可以告诉我……”
“不要一个人面对好不好？……”
“那么锋利的一把刀，你不疼吗……”
说着说着，我才发现，他的眼眶通红，眼泪满脸都是。
没戴眼镜，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
我脑子一片空白，就这么傻傻的看着他，满脑子都是他的那句话。
“你不疼吗？”
疼啊……
所有人都在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有没有想过家人，只有他问我疼不疼。
特别特别疼。
可能是因为他的眼泪，我也有点想哭了。
怎么会有男孩子这么爱哭的，每次都因为我哭，我真的很难过。
可是，只有他的眼泪告诉我，有一个人，也理解我，想象我的痛苦然后窒息，再然后明白，我是多么的痛。
我不争气的哭出了声，手胡乱的擦着眼泪。
“对不起，柳絮……”
对不起，我是个胆小鬼。
我害怕面对现实，所以我逃避现实。
你知道这样的我，还会喜欢我吗？
“道什么歉！笨死了啊！师於……你平时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遇到事脑子就死机了？”
“……”
我沉默不做声。
“……额好了好了，别哭了，来擦擦眼泪！”
他拿出一包纸巾，我刚想接过，他却自顾自的抽出一张纸，有些阴谋得逞的轻轻勾唇，虽然很小心，但是我眼尖，又离得近，一瞬间就看到了。
我没拆穿他，任由他用纸巾给我擦眼泪。
大家都心知肚明，却谁也不肯道破谁。
要装，那就陪他一起装吧，说实话，我也带着私心。
接下来，柳絮好像找到什么开关，整整吐槽了十几分钟才渐渐收声。
我坐在台阶上，一直听着他的碎碎念。
聊到他去许恒溪家时，我又抿了抿唇。
说来也是感慨，当初的几个人，现在都变了……
许恒溪没上普高，去了职校，而……算了，不提了。
柳絮还在碎碎念……
忽然，他回过神来，看着我，想起什么，懊恼的挠了挠头。
“真是傻了，忘了你刚淋雨回来……”
淋雨倒是夸张了点……我心里默默补充。
“你快点回去换鞋子擦擦头发吧……下雨天喜欢淋雨这个毛病要改。”
我的嘴角微微上扬，应了声好。
看着他又恢复平时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我无奈的笑了笑。
“外面在下雨，看你也没带伞，先拿我的用用吧。”把伞递给他，我就上了楼。
打开门，发现小小的一个行李箱在客厅放着。
“师於？好久不见啊。”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扭头，就看见许恒溪从隔壁的门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什么。
“好久不见。”我友好的淡笑，内心没有一点涟漪。
许恒溪挠了挠头，举了举手中的东西，说：
“柳絮落东西在我这了，他总是丢三落四的……真是的……”
“那就给他送过去吧。”我没等他说完，就接下了这句话。
我知道他想聊什么，只觉得没必要，我已经放下了，对他只不过当昔日好友，再多的感情也没有了。
一年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人了，他那个时候对我说的话，我忘不了。
说心里没有介意是不可能的，怎么说我都好，反正我不可能心无芥蒂的一如那时和他说话、和他相处。
许恒溪的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了僵，不过很快恢复正常，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转身朝楼梯走去。
我刚踏入门口，他又喊住我，我没回头，只听见他问我：
“我不知道你那个时候喜欢我，如果现在我知道了，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我扯了扯嘴角，莫名其妙觉得有点好笑。
“你也知道是那个时候的事情了，都过去挺久了，一年多了，不是一天，是三百六十五多天，我早就不是初中生了。”
我不是十五岁的初中生了，也不喜欢你了，许恒溪。
“中考结束就不喜欢你了。”
“快追人去吧，柳絮应该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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