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突然到来的一切

静夜里，沈莫房间的灯还亮着。他家住在宁城一处叫富华9号的小区，那是宁城第一个带电梯的高层小区。学校宿舍也有他的床铺，前几年学业紧张的时候，他多数时间都住在宿舍里。如今，考上研究生的他，时间比较宽裕，便时常回家住。

        他点着鼠标，不停地刷新着校内网上的页面。可是每次刷新之后，页面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叮咚”，校内网的对话框里，闪出一条对话，沈莫如获至宝般点开对话框，却发现是一条通用消息。沈莫靠在椅背上，长长吐了一口气，又重新拿起了鼠标。

        就在几小时之前，他在校内网上搜索到了吴言的校内主页，便申请加为好友。可是，一直等到了现在，他都未能收到来自吴言的只言片语。

        沈莫重新点开吴言的校内主页，在寥寥无几的状态里，捕捉着关于吴言的一切。最后，他点开了吴言的相册，看到了一张吴言披着长发的照片。照片上的吴言，穿着一件碎花连衣裙，斜靠在一块青石边，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浅浅淡淡地笑着。

        沈莫的手在电脑桌上有节奏地敲击了几下，然后打开了旁边的收音机。

        “每个人，在过往的生活中，总有让自己刻骨铭心的感情经历。着经历，或许源于爱情，或者来自有一，也可能仅仅因为自己当初的一种心绪。听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爱你们的dj汪洋，下面咱们来听一听水木年华的《轻舞飞扬》……”汪洋高昂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从收音机里传了出来。

        在宁城，汪洋的《老式汽车》几乎伴随了所有70后与80后的青春岁月。沈莫也不例外，在孤独彷徨的青春岁月里，这档节目俨然成了他的精神支柱。和其他音乐主播不同，汪洋从来都不点歌，他只播放自己觉得好听的歌。

        “我曾经深爱过一个姑娘

        她温柔的依偎在我肩上

        那晚屋里撒满了月光

        我的心儿轻轻为她绽放

        轻轻飞舞吧

        轻轻飞舞吧

        青春随着歌声在飞扬”

        水木年华的声音在静夜里响起，沈莫眯着眼睛，凝视着夜空。

        周日早上，吴言早早起了床。简单洗刷之后，跑到食堂喝了碗白粥，便一头扎进教室复习去了。

        十点钟，吴言刚走到青石巷口的时候，接到了罗玲玉的电话。她来不及去“等风来”请假，便骑着自行车，疯一样朝吴家巷奔去。

        “小言，吴家巷要拆迁了……”电话里，罗玲玉沙哑、低沉、压抑的声音像遭受了什么灾难一般。这声音像钉子一样，钉在吴言原本就非常稠密的心里。有那么一瞬间，吴言觉得自己体内的水分像被抽干一般，从心肺到嗓子眼，都如岸上因枯涸而垂死挣扎的鱼。

        她飞快地蹬着自行车，丝毫顾不上打在脸上的火辣辣的日光，还有被车链子绞坏了的裙角。她满脑子里想的，都是“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本应该不是一个刚刚十九岁的柔弱女孩该去想的事情。吴多宝不用想该怎么办，他的一切都由吴青山和赵美珍操持。韩静不用想该怎么办，据说她一毕业就可以去爸妈开的诊所里上班。林冉不用想怎么办，她父母的生意虽不是很大，但在宁城医院给她找一份工作，不费吹灰之力。

        而吴言，她只有一个简单而朴素的愿望，她就想靠自己的努力，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可，这都不能。

        人生啊，生命啊，不仅是爬满跳蚤的袍子，还是千疮百孔的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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