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吐诉心事
殿里烛光幽幽,宫女端过床前的灯盏,不想被裙子绊了一下,重物落地的声音将沈思华惊醒。
“我怎么在这……”她有些心惊,看到自己衣物完好,勉强松了一口气“现在什么时……”
窗外的天早已大黑,她食言了。
“和皇上说一声,我先回去了。”穿好鞋子,沈思华急着赶回去,不想与进门的沈思安撞个满怀。
“阿姐小心!”他眼疾手快托住了沈思华的腰“没事吧?”
“没事。”她晃了晃脑袋,有些埋怨“不是让你中午喊醒我吗?”
“我喊了呀。”沈思安噘着嘴,有些幽怨“可是阿姐就是不醒,我能怎么办。”
“你喊过吗……”她有些狐疑,为什么一句都没听到,难道她真的睡这么沉。
“真的喊了,现在已经是吃晚饭的点了,要不吃过再回去吧?”沈思安建议道,眸里带了期待望向她。
“不了,我要回家。”她回绝了,对上沈思安惊愕难过的眼神后,又接着道“下次吧。”
“阿姐,自从你和衡琰在一起后,一句关心的话也没对我说过,也没正眼看过我一次,是不是我在你心里一点分量都没有了。”垂下的眸子眨了眨,泪珠子顺着睫毛滑落,沈思安说话的声音很轻,像小心翼翼的试探,像委屈后的倾诉,他想到了什么,迅速抬手擦掉“对不起,对不起,阿姐,以后我不说这些话了,你千万不要生气……”
她并没有生气,看着沈思安这样小心,反而自己有些难过。
为什么自己总狠不下心,沈思华突然间开始有些恨自己,她应该恨他的呀,怎么能因为沈思安几句话反而心软。
沈思安见她半天没有反应,惶恐的情绪铺满了心头“阿姐……”他紧紧抱住沈思华,哽咽一声“我的身边只有你了,只有你能信了,要是哪天你也开始躲我,我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阿姐……”
“思安,我永远都在你身边呀,”往日的情分终究让她动摇了,越这样,她越不能原谅自己,鼻子一酸,眼泪顺着脸庞滑过“我永远会以阿姐的名义陪在你身边的。”
那辆熟悉的马车越来越近,衡琰的担忧随着沈思华的出现而消散。
“思华,怎么回来这么晚……”当看到她发红的眼角,责备的话瞬间淹没在肚子里“怎么哭过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没有,没有人欺负我。”虽是这么说,她的声音里还是难掩哭意。
衡琰心一紧,忙问道“是不是皇上欺负你了……”
“没有没有!”她急忙解释“只是想到过世的母妃了,有些伤心。”
“这样么,”他搂过沈思华安慰了一阵“天冷,我们回屋去,好吗?”
夜里,他搂着怀里的人儿不断轻声安慰,沈思华更加愧疚,埋在他胸膛处不吱声。
“你的母妃想来是个很温柔的人,对吗?”
“嗯。”她将手搭在衡琰肩膀上,头往前移了移“母妃很好,小时候我们日子过得紧拘,可她为了我和思安能健康成长,总日夜绣东西托宫女拿出宫换钱,再给我们买肉吃。她看着软弱,实际上是最坚强不过,才把我和思安拉扯大,”她说着,悲痛浮了上来,声音有些沙哑“可是,眼看生活就要慢慢变好,母妃却死了,我连她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不哭了不哭了。”衡琰缓缓将手移到她的眼睛处,柔柔擦掉“我我的母亲在生下我不久后就离世了,等我记事时,一直追问父亲,母亲长什么样,父亲却恶狠狠告诉我,不许问,他把有关母亲的画像全烧了,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母亲长什么样,也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沈思华听着他低沉的声音,抬起头,想要在黑夜中看清他的神色。
“不知道,”他将沈思华的头又按了回去,不想被看到发红的眼角“就是想和你说,你要听吗,思华?”
“听。”她缓缓伸出双臂抱住抱住他,一切尽在不言中。
衡琰的下巴抵在她的头发间蹭了蹭,继续道“父亲对我很严厉,四岁他就给我请了三个夫子,那时所有的小孩子尚依偎在父母膝下玩耍,我就要背许多东西,只要有一点不如意就要挨罚,夫子的板子打的很疼,不管我怎么哭,父亲却充耳不闻。八岁那年,我忍不住离家出走,说起来也是胆子大,居然一个人跑到了青州表亲家去,半个月后,父亲找到了我,二话不说打了我一顿,打了又抱着我哭,说对不起母亲,对不起我,当时我恨他,恨得要死,回去后,他让我学四书五经,我偏要偷偷跟着一个镖局师傅学武功,时间长了,被他发现后,他又打了我一顿,那时候我已经十岁了,他送我去了太学府,希望以后我能走仕途道路,我怎么可能会从呢?天天逃课,父亲也因此数次向皇上告过好几次罪,直到有一次,他说了一句话,我就好好去上学了。”
说到这里,他停住了,黑夜中,沈思华感觉到他哭了,哭得隐忍,只有身子在微微颤抖。
“衡琰,不要说了。”她不愿见衡琰伤心,这样她的心更痛。
“我明天再给你讲,好不好?”
衡琰从未和任何人提起过这些事,但现在他好想和沈思华说,别人或许会嘲笑他,怜悯他,但沈思华一定不会。
外人都说沈思华风流成性,极有心机城府,怜他做了这样一个人的驸马,只有衡琰自己知道,沈思华是多么温暖而善良的人,她也有女儿家一切的期待,却不得不逼自己收了这些心思,想帮沈思安出谋划策,遮风挡雨,她总爱去保护一切她爱的人,却从来学不会保护自己。
“好,你想什么时候说,都可以。”
她紧紧搂住衡琰,衡琰也同样回抱住她,两人无声给予对方安慰。
清晨,推门声响起,她知道自己该起床了。悄悄在他额上落下一吻后,沈思华翻身下床,洗漱穿戴后,踏上了上朝的旅途。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王蒙道“皇上,长公主,关于上次西北军夺回一城,方鸿渐将军要求增加军饷犒劳将士们的奏报,这次该回复了。”
“嗯,朕与长公主商议过,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方将军居然能以奇术打得突厥措手不及,朕心甚悦,加倍犒赏!”
“是。”
“皇上。”沈思华掩面与他说了些什么,王蒙抬眼时,只看到皇帝连连点头。
“王世贞如今可到朝鲜了?”沈思安问道。
礼部尚书回道“已经到了,朝鲜方很热情接待了王大人,同意与南朝修复关系,估计这几天文书就要传回来。”
朝鲜虽不大,却位于北戎和南朝交界地带,如今南朝与突厥交战,鲜卑因着内乱倒是不用担心,北戎就说不准了,听说今年新上任的君王是个有野心的,还是先与朝鲜、北戎交好再说。
如此,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沈思安想着该散朝了,一官员手持玉板挡于脸前,从人群中缓缓站了出来“皇上,臣有事要奏。”
眼看皇帝有些不满的神情,王刺史当即喝道“你一个五品郎中,哪有你说话的份,还不快回去!”
四品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朝堂议事,其它的只能写成折子送到养心殿等着批阅,这个郎中着实有些没规矩。
“臣有要事参奏,望皇上批准。”他坚持道。
沈思华不语,想看沈思安如何处理。
“奏。”沈思安眼里眼里闪过怒意,生生克制住了。
那个远远站在后面的郎中,微弓着身子,面容沉静,丝毫不觉得自己逾越“关于城东老人杀子杀儿子儿媳一案,微臣觉得判得不合理,老人杀儿子儿媳的原因竟然是中秋节忘了买鱼回来,认为自己觉有受到尊重,所以趁两人睡着时,用大锤杀死二人,府丞却只判了老人关半年而已,这何其不公,微臣请求重判,才能正社会风气。”
“哦?”沈思安听了觉得万分荒唐,这才睁正眼看过去“府丞何在?如此恶劣的行为,居然惩罚这么轻,看来是安逸日子过久了,连案件都不知道怎么判了……”
众所周知,皇帝说话越轻飘飘的,说明越生气,府丞抹了一把虚汗,出来解释道“臣不敢,臣只是依据法律行事,大魏国法规定,凡八十岁以上者,无论所犯何罪,一律免除死罪,从轻处理。”
这条看似荒诞的律法是的确存在的,一般的人寿的命能到六十岁已经是高寿了,过了八十岁,那就代表福气重,也是寿星的象征,朝廷每年不仅要派人照顾他们,还要给他们发钱发粮,毕竟全国八十岁的都没几个,这是一种象征意味。
杀,是与律法抗衡,不杀,这般恶劣的行径又如何能忍。
他将目光又投在了郎中身上,为什么不写折子,非要在朝堂说,这是要自己难做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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