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40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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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光大亮
唐音醒时许既西还睡着,阖着眼皮,嘴唇随着呼吸一张一合,看起来还陷在深深的睡眠里。
他真的很白,皮肤又好。
唐音颤巍巍地拿自己的手跟他的肤色对比,松了口气。
还好,比她还差点。
不然,她这么多护肤品的尊严在哪里?
又在床上躺了会儿,她起身,小心翼翼走出房间,留许既西再睡会儿。
可临近中午,许既西还在睡,他不是早起的人,更没什么晨练的习惯,就算醒得早了也要赖一会儿床,两个人都没事的时候也缠着她不让她起。
但他以前从来没有睡到这个点过。唐音满脸疑惑,走进房间叫人起床。
许既西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没动,开门声也没将他吵醒。
唐音走过去把遮光窗帘拉开,阳光顿时倾泻而下,把整间屋子照得亮堂。
借着阳光,唐音才看清许既西脸上不正常的潮红。她心里咯噔一下,拿手贴上他脸颊,温度也是出奇的高。
发烧了。
唐音想起他昨□□服上的湿意,皱起眉。
该煮一杯姜茶的。
没办法,她只得把他摇醒。
“许既西,你发烧了。”唐音说。
许既西哼哼两声,眼睛睁开一条缝,适应了一下才完全睁开眼。
唐音把找来的温度计递到他面前,“量一□□温。”
发烧似乎让他反应慢了半拍,顿了一秒,才从被窝里伸出手来接唐音手里的温度计。
常规的水银温度计,他捏着从衣领伸进去放在腋下,眉头一皱,“好冰。”
唐音:“……”
五分钟后,唐音坐在床边对着灯光读了许久的数,三十八度五。
脸一垮,愁住了。
温度计的凉意让许既西清醒不少。清了清嗓子,尽管身体不太舒服,还是被唐甜甜逗笑。
他伸手去捏她的脸,问:“叹什么气。”
唐音很自责:“昨天应该赶紧让你洗一个热水澡,再喝一杯姜茶。也许这样就不会发烧了。”
而她情绪上头,连衣服都差点没让他换。
“淋了雨,感冒很正常。”许既西不在意。
两人打车去了最近的医院,所幸人不多,很快轮到他们。医生在争取本人意见后只开了一些退烧药,叮嘱多喝水,多休息,出出汗。
唐音听得认真,中午陪着许既西喝了清淡的粥,就催促他赶紧去床上休息。
许既西浑身没力气,头也晕。顺从地躺在床上,看唐音忙前忙后,心情却好的不得了。
拍拍身边的位置,叫她:“过来陪我躺一会儿吧。”
唐音想了想,也没什么事,于是脱掉外套,蹬掉拖鞋,缩成一团躺在许既西身边。
许既西咧着嘴乐,侧过身把她抱住,鼻尖蹭了蹭她的,“这么乖?”
唐音不答,眼也不眨地盯着他,只觉得发烧的许既西更加像个火炉。
皮肤相触的每个地方都在不停地向她宣告这个人的存在。
他好热。
安静的空气中好像有火星在噼里啪啦,许既西还是笑着,手往下去找她的手,拉着,用低而沉的声音索吻。
“亲我一下。”
他不满足现在的亲近。
一副少爷做派,不管自己发烧,不想是不是会传染…
只是想靠近她。
这声音像惑人的蛊,让唐音控制不住自己,顾不上是不是会因此也感冒、发烧…
都不重要。
她主动贴上去,辗转研磨。直到漫长的一吻结束,唐音喘着气退开,胸口剧烈起伏着。
她还是不太会换气,在许既西面前显得很小白的样子。
许既西笑出声,凑过去还想再亲亲,却被唐音捂住嘴。
“你感冒了,这样会传染给我的。”唐音义正言辞地说。
“这是风寒性感冒,不是病毒感冒,”许既西说,“不会传染的。”
“那也不行。”
许既西:“……”他不该笑。
只好作罢,深呼吸,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发烧的确会让一个人的精力下降,许既西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就又睡过去了。
唐音蹑手蹑脚下床,把空调温度调高,又把被角捏得严丝合缝。
她站在床边,目光扫过许既西的眉眼,鼻子和因为发烧而略显干燥的嘴唇。
视线最后停在他泛红的眼尾。
许既西的眼睛不算大,眼尾狭长,而末尾弧度略微上扬着。
或许是因为发烧,睁眼时下眼睑到眼尾都带点红,像是眼泪滴滴淌过而带来的颜色。
不显弱,反而带来一种很干净的感觉。
唐音舔舔唇,抑制不住地想入非非。
真想把他亲哭,她很不切实际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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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唐音约了跟孟访见面。
孟访和赵迟越跟许既西从小玩到大,许既西的事情,他们最清楚。
唐音想知道许既西以前的事情,想了解他更多,正巧,孟访发消息问了她许既西的情况。
两人达成共识,约定下午见面。
唐音到时孟访已经坐在位置上点好了自己的咖啡。
侍者见有顾客,立即递上菜单。
唐音意不在吃喝,点了一杯拿铁便作罢。
孟访是个自来熟,跟陌生人都能侃几句,见了唐音更不会冷场。
他盯着唐音看了一会儿,感叹:“既西以前每次都会在阿姨忌日之后的一天在我或者赵迟越那里待着,今年有了老婆忘了兄弟,倒是不找我们了。”
唐音怀疑自己今天是不是来错了。救命,好酸。
可围绕着许既西,话匣子一打开,两个人话就多起来了。
孟访想起许既西小时候,笑出声。
“第一次见到既西时是在他们回国的欢迎宴上。其实现在也看得出来,他从小就白,脸上有婴儿肥,明明很怯场,还跟着许斯装作镇定自若的模样。”
这场宴会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把许既西带到大家的视野中来,让圈子里的人知道,许家有了第二个小少爷。
许柳槐和靳意在国外六七年,有了另一个孩子很正常。虽然有人奇怪怎么一点风声都不透露,也都一一被场面话搪塞过去。
至此,几乎没什么人怀疑小既西的身份。
可真相是什么,却也瞒不过跟许家私交较密的家族。孟访和赵迟越家里就是这样,所以从很早时候,他们就知道许既西不是靳意阿姨的孩子。
不过能知道这个秘密的,或是关系好,或是有利益勾连,大家心照不宣,自然也不会往外传。所以,这么多年这件事只要许既西不说,一般不会有更多的人知道。
也是这场宴会,孟访就“看上”许既西了。他看起来很好逗的样子。
事实也确实如此。
晚宴后半段,孟访终于摆脱大人,硬拉着赵迟越去跟许既西搭话。
小既西不认识面前的两个人,紧张地扣手,却也板着脸,仰头跟两个比他大的哥哥对视。
殊不知在两个居高临下的哥哥面前,他就是个小鬼头。
嗯…长得很好看的小鬼头,唇红齿白,头发乌黑,像跟小正太。
“你们好,我叫许既西。”小正太认认真真介绍自己。
孟访可太喜欢这样的小弟弟,吊儿郎当,开口就让小既西叫哥哥。
那时候的许既西可比现在好骗多了,就是那两声脆生生的哥哥,把他跟他们彻底拴在了一起。
眼缘是个奇妙的东西,孟访喜欢这个弟弟,用东北的方言来讲,就是稀罕得很。
唐音嘴角抽了抽,点明:“你就是看他长得好看呗。”
孟访一愣,大声笑起来,直到引得周围的人注目,才堪堪收住。
“也不是不可以这么说。”
唐音笑,笑过之后,她又迟疑着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他小时候,是不是过得不好。”
孟访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反倒笑说:“他小时候,其实是个小哭包。”
因为出生就着了凉的缘故,许既西小时候身体不好,很爱生病。小孩黏人,可许既西生病了总是只有保姆照顾。
孟访跟赵迟越每次去许家,总是看到眼泪汪汪的许既西。那时候的他还没学会忍耐,是最情绪外露的一个阶段。
他当时就想:这么可爱的弟弟,怎么就没人疼呢。
所以他跟赵迟越把许既西当亲弟弟疼,反倒比许斯更像哥哥。
许既西很依赖他跟赵迟越,常常跟着他们,但他安安静静,话很少。
几乎到了现在也是一样,像个吉祥物似的坐在人群中。
他越发自得,像个少爷,话少,冷淡。
孟访总觉得这样也很好。
除此之外,许家两兄弟的关系一直为人津津乐道。
许斯从小就是个冷面阎王,跟谁都不亲近,偏许既西爱往他跟前凑,屡次碰壁,渐渐还有两兄弟感情不和的传闻。
孟访记得,许既西也没少因此委屈。
但后来,两人关系虽然也没有像寻常兄弟那么亲近,但也好了不少,许斯明里暗里倒也护着这个弟弟。
具体的弯弯绕绕,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到后来,他就越来越成熟了。”孟访回忆着,“好像再没怎么见他哭。”
“当然,婴儿肥也没了,高中之后窜得飞快,成了一个棱角分明的大帅哥。”
“老爷子在家定了许多规矩,说是给许家人定的,其实针对的还是许既西。老爷子对他比对许家别的孩子要…”
孟访想了想,找出个合适的词,“…苛刻很多。”
唐音想到为数不多去许宅的氛围,接不上话。她垂下眼喝了口咖啡,忘记加糖,苦得很。
心里不太好受。
又过了不久,放在桌面的手机震了好几下,唐音点开看,是宋安白发的消息。
宋安白:【抱歉音音,现在才看到你的消息。】
宋安白:【事情太多,你方便来一下工作室吗?我们当面说。】
孟访看出来唐音有事,挥挥手说今天就聊到这儿,招来服务生结账。
唐音于是回复宋安白说待会就去。
今天她在孟访这里知道了很多,有关旁人看见的许既西,旁人看见的许家。今天这一趟很有收获。
临走,孟访笑嘻嘻的,说要送弟妹一个礼物。
“我有既西小时候的绝版照片,要不要。”
唐音毫不犹豫:“要。”
孟访说回去就发,让唐音别忘了替他在苏安和面前美言几句。
还没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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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工作室时还不到下班时间。
所有人都在工位上安安静静坐着,见唐音来,悄悄抬起头来瞟一眼。
宋安白在办公室等着她,话题也是开门见山。
“你在微信里说要辞职?”他问。
唐音点点头。
宋安白抛出另一个疑惑:“为什么说你不在这工作了,问题就会解决?”
“我妈为了让我回家里的公司上班才会这样,我不在这了,她自然不会为难这里。”
宋安白皱起眉,很意外唐音会这么想:“你误会了音音。”
唐音抬眼。
“这件事跟你妈妈没有关系。”
“嗯?”唐音愣在原地,心跳慢了半拍,随后剧烈地跳动着。
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从中作梗的是同行竞争者,或许你也认识。”宋安白说。
可是她都…
唐音想不明白,也听不进去宋安白的话,脑子像一团浆糊,思绪也控制不住地飘远。
宋安白说了个工作室的名字,见唐音毫无反应,又叫了她两声。
唐音回神:“什么?”
宋安白扶额,又重复了一遍工作室的名字,问她:“知道吗?”
她点头,这家工作室已经开了许久,有一定的名气了。
“他们为什么?”
“竞争手段。正好有这方面的关系,就使点绊子,即便造不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也能给一个下马威,打乱我们的经营。”宋安白有些无奈。
他再次向唐音确认:“所以,你还是要辞职吗?”
唐音沉默许久,还是说:“是。”
她笑了笑,“你知道的师兄,我一直都有自己开工作室的想法。原本以为是我妈妈的原因,现在虽然知道了不是,但这个念头冒出来了,就有点按捺不住。”
之前与曾女士妹妹曾沫互加了联系方式,两人偶尔在微信上说几句,年龄相仿,喜欢的东西也一致,两人聊得投缘仿佛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
说到大学时,唐音曾说过自己的想法——找工作锻炼自己,然后开一家自己的工作室。
曾沫问她打算什么时候自己筹备工作室,表示自己可以入伙,作资金支持。
唐音当时还没有想好,只说再等等。她想,到现在,或许时机正好。
而这里,她一开始进来的方式可能就错了。不应该空降,应该正常递简历,通过筛选。
如果是这样,会不会好一些?
唐音不知道。但隔阂一旦造成,就很难消除。她融入不了这里的工作环境,倒不如遂了自己的愿。
“你这,可真不把我当老板,当着面告诉我要从队友变对手。”宋安白手支着头,无奈地说。
唐音一拍额头,说忘了。
她给自己找补,“不过我都要辞职了,你现在不算老板,算师兄。”
都这么说了,宋安白还能不放人?他也没办法,手一挥让唐音去写辞呈。
唐音走出宋安白办公室,满脑子都是他说的始作俑者是另一家珠宝设计工作室。
不是邵女士。
跟她没有关系。
唐音想到自己那天跑去邵女士办公室说的那番话,狠狠闭了闭眼。
五味杂陈。
后悔,尴尬,难过,却又有一点庆幸。
季佳望着唐音离开的背影,纠结一阵,还是站起身来,在电梯间找到她。
“音音。”
电梯间正没人,安静着。
唐音从复杂的情绪中抽离,闻声转头,见是季佳,很淡地笑了笑。
季佳低着头,“对不起。”
指那天她的有意疏离。
唐音想,在所有人包括唐音自己都认为这次的难关是因为她时,季佳属于利益相关者,这样的疏离在情理之中,但在意料之外。
“没关系,”她说,“再见,季佳。”
只是没等电梯门打开,她的手机先响了。
唐音退一步,没进电梯。
她在无人的电梯间接通电话,四周无声,只手机里传来许既西的声音。
带着一点鼻音,在电流的加持下更加慵懒磁性。
他问:“你在哪里?”
唐音莫名听出来一点撒娇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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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有温暖的阳光,归家的飞鸟,和未融尽的雪。
他在下午一觉醒来,找不到她。
于是立刻打电话来问。
你在哪里?
怎么不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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