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咖啡馆见面
一望无际的火焰水域。
绯红雾气弥漫四周，茫茫一片。时间仿佛静止，巨大红月悬停在水面。还有一座恢宏宫殿的倒影仿佛从水面浮现出来……
“唰唰唰”
笔刷不停移动。
一幅震撼妖异到让人不敢直视的画面渐渐出现在简安然眼前。
不同于纸质绘画本。绘画板上层层厚涂下的光影朦胧绚丽，显得更真实；就像另一个世界的边缘，正在渐渐被画出来。
简安然神色很认真，很专注，直到一道妖异红影渐渐明显；让人移不开的俊美阴影轮廓——
她指尖猛然一顿！
画面上的俊美阴影轮廓多了一道瑕疵。
笔轻轻滚到桌上。
她像突然清醒过来，微微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画了一半的画……
是隐秘的污染。
梦魇对她的影响越来越大，让她总会无意识画出那些场景，画出那道挥之不去的梦魇。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频繁，那怕在画其它插图，走神后反应过来也会变成绚丽的隐秘。
她不知道完全画出来会发生什么。
只知道不能画……
隐约有种预感，当梦魇里的一切（或者他）被完全画出来，会形成某种媒介，连通隐秘与现实，也许‘它’就会出现！
就像所有古老神秘祭祀仪式被完成后会发生可怕的事一样。
“叭——”
简安然合上笔记本。想出去散散心，可想到编辑金主的催稿消息又一阵头大，只得坚持坐着集中心思找灵感继续画画。
直到看见度九发来邀约消息。
才拿着背包出门。背包里放着一个绘画本。里面有一幅画，她想的是，既然在梦里对那个人的好感能抵抗梦里的梦魇，那么跟梦魇有关的画是不是能够抵消现实对那个人的好感？
……
古镇一家天女主题咖啡馆内。
环境清幽雅致，到处都是种满花花草草的各种盆栽，悬挂的、放在窗台、家具木架上的，各种花叶拥簇着却不显拥挤，反而增添一种很清新的意境。
简安然进来后，略微环顾四周，找了个靠窗的角落里坐下，背靠着书架和橱窗。书架上是一些与当地旅游相关的书籍，橱窗里有一些手工编织的天女挂饰、玩偶等等之类的东西。
她还看到一款很熟悉的天女小娃娃，精致小巧，跟那天买票进入陈家大宅时送的一模一样……心中微动，她下意识瞄一眼咖啡店老板。
是个看起来儒雅随和的中年男人，面容白净，高高瘦瘦，带着一副黑边眼镜。
很有文化人气息。
他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在看。看得认真，没有客人进来都是不会抬头，倒也没什么可疑之处。
就在这时，门口光线倏然变化，出现一道被拉长的影子。
一名银发少年推门进来。
他身影清瘦，匀称修长，很有气质。银色的头发用带子随意绑着，因为不够长和发梢微卷，透出一种散漫凌乱的迷人美感。
他戴着白色帽子、墨镜和口罩，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看不清楚脸，只露出几缕银色碎发，发梢微卷显得俏皮，散发出清冽光泽。
日常生活中很少见的发色和打扮，在他身上却并不突兀，反而有种很自然的神秘惊艳感。
——度九。
看书的店主抬头看到少年，忙招呼里面坐。这会才早上九点来钟，咖啡馆里没几个人。少年目光环顾一圈，就落到角落里正在低头打瞌睡的浅灰色清影身上。
简安然穿着一套浅灰色的棉麻开衫衣物，披着乌黑的长发，着装朴素随意但很有辩识度。黑发灰衫裙，显得她肤色更白，不正常但脆弱美丽的苍白……
“窸窣”
少年走近后近距离俯身观察她睡颜的动静惊扰了她。她一睁眼抬头，就看到他一只手正要去撩遮她脸的头发。
“抱歉，临时有点事，我来晚了。”
见简安然醒了。少年像什么也没发生收回手随意坐下来，说话声异常的清澈温柔，好似关系很好的熟人一样。
“没……没事。”
简安然在微愣后，有些紧张的回答。说不上来为什么紧张，无由而生的好感和局促不安，让她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明那天搜微信想加时就已经知道他是度九，是在隐秘论坛认识的、一直在帮她留意寻找封印梦魇办法的那个人；也一直在提醒自己注意他有让人产生强烈好感爱慕的能力，可不管此前多么警惕这一点，在看到他人、听到他说话后，所有警惕都被忘到九霄云外。
度九微微坐下来打量她。
眼前的小女生长得不算漂亮，顶多算得上清秀，也没化妆，唯一让人印象深刻、眼前一亮的是皮肤很白，稍微带点病态的苍白，柔弱而文静。
有点眼熟的印象。
“原来是你……”
他突然想起来了。取下墨镜，露出清澈歉意的双眸。
“昨天的事不好意思啊，当时怕你出声惊到那俩人。”
也许因为简安然就是他要见的人。
他主动提起昨天的事道歉，言语间少了几分轻佻，多了几分赫然和真诚的盯着简安然；浅色眼眸清澈纯净得像琥珀。
任谁被这样一双纯净如溪水小鹿般的眼睛盯着都会心软。
“没、没事。”
简安然不由自主的局促。
“你会画画？”
度九饶有兴趣盯着绘画本问。
“平时画好玩的……”
简安然有些不好意思的用手按着绘画本。面对他，她总会不由自主的紧张局促，害怕说错话或者给他留下不好印象。
“可以看看吗？”度九轻笑着问。
简安然下意识想答应。
他提出的什么请求她都愿意答应。
但想到绘画本里那幅水彩画，她手指不由自主按着绘画本面露为难之色。
“……”
欲言又止，想拒绝又不好拒绝。
“没关系，我就随口问问，说正事吧。”
度九很温柔的安慰。
简安然顿时充满愧疚：“……不好意思啊，就、就乱画的”如果里面没有那幅画，她一定递给他，但那幅画的重要程度还是让她忍住了。
想到自己之前还暗中防备他。
愧疚感更深……
她心里这样胡思乱想的同时，随手翻了一下绘画本。“哗啦啦”画页如扇，像被风吹了一下就合上，里面一闪而过的绯红，刹那间让她心思清明！
——明明提醒过自己，
遇上度九察觉不对就看画，可无论之前多么警惕防备，可真当见到他时，只有好感，警惕早就烟消云散，遗忘得彻底！
这种感觉很可怕！
当你的念头、想法在无形中被遗忘淡化，再也意识不到曾经想过什么……
“帮我点份套餐怎么样？”
度九将甜点饮品单推到她面前笑问。
“啊……？”简安然一时没反应过来。
度九已经起身离桌：“我去拿两本书。”
简安然身后就是书架。
书架上有不少娱乐资讯、旅游相关的书。
咖啡店里有不少饮料甜点披萨一类的食物。
简安然虽然觉得莫名，不明白为什么让她点，但还是认真看起甜点饮品单。
她依然对度九有好感。
只是少了那种难以言喻的奇妙爱慕感，被淡化遗忘的警惕念头重新涌上来。
‘也不知道他口味，喜欢吃什么……’
看了半天，简安然给他点了一份印着爆款热销的套餐。
他还在找书。
“嗡嗡嗡”
微信新消息提示一直在响。
简安然以为催稿的，随意看了眼手机，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被拉进一个微信群聊里。
群聊里有林心娅、岑雅佳，还有几个分别跟她们俩玩得好的同班的妹子。
正在热火朝天讨论那个贴子。
还了她不下十几次。有言词咄咄的质问，阴阳怪气的嘲讽，简安然觉得要不是因为她是楼里被挂被骂得最惨的那个，都得怀疑是她发的贴子了。
还有两三个私下加她的……
验证信息也是质问她为什么不回消息。
她依然没打算回复。顶多想一下陆景行会怎么处理。他也在群聊里没冒泡，也许根本没打算认真处理，真是这样她也不意外，她知道他只对隐秘感兴趣；知道温文尔雅外表下的真实面孔，远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好。
……
没过一会。
店主把点的都端上来了。
度九却还在书架处找书。简安然觉得他未免找得太久，想扭回头去看，但想到什么又忍住了。
就算多看他一眼。
她好感也会更深一分。
心思转念间，不动声色的迅速翻了一下绘画本，绯红残影在眼中一闪而过。那一瞬间，短暂映入她眼中的绯红，仿佛将她双眸都映成妖异绯红色……
明明是映入眼中的残影。
却仿佛要从她眼中浮现出来。
“汪汪汪！”
店外一只正在到处嗅食的狗，突然发疯一样跳起来一边对咖啡店狂吠一边狼狈窜逃走。但没人在意这样的小插曲。简安然也很快收回注意力，慢慢拿起手机，不动声色调整角度，透过漆黑的手机屏幕看身后书架。
度九修长隽美的身影，即使陷在昏暗模糊的画面里也依旧引人瞩目。
他身上仿佛有迷人魔力。
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他白净修长的手指宛如美玉。指尖从那些图书上一一划过，在每一本书都有停留，似乎在分辨书名找寻。很寻常的找书举动，原本没什么异样，但停留时间有些太长了，仿佛不是在看书名，而是在看无尽文字。
这个过程持续得实在太久。久到简安然心生疑惑。
她突然涌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源于度九身上给人的感觉。但要说那里奇怪，她又说不上来，漆黑屏幕里的模糊画面，像阴暗不清的混浊深渊；静静站着扭曲书架前的秀美身影一动不动，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周围的时间流动都缓慢下来……
像没有声音的胶卷投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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