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梦魇的画卷
天女镇。
向来安宁的陈家大宅，今夜灯火四起，注定不平。一些辈分高的都被连夜叫来，聚集在祠堂里，这个时间点上年纪的大都睡下了，突然爬起来匆匆集合，个个精神看起来都不太好，在本就不太明亮的烛光灯火像更显得渗人。
一直以来身体不太好不怎么露面的陈老大，这会手指发抖的坐在大堂上，尽管极力压制也明显可见。也不知是愤怒，还是身体本身的原因，形容憔悴，也不掩眼中怒火，像要将谁生吞活剥一样！
“今夜侵扰我陈家之人，不得我亲自同意，就必不能离开陈家！”
阴影下其它成员神情庄重而肃穆：“今日侵扰我陈家之人，不得家主亲自同意，就必不能离开陈家！”
——源自隐秘的法则，言出法随。
就像简安然借邀请进入秘境陈家，能打开方便之门，也会被困锁其中。
……
……
秘境里面。
简安然在告别那个少年后，继续一个人深入浓雾中。
因为少年提醒太靠近石塔会被感应，她一直谨慎保持着距离，在边缘地带移动。
杂草浓雾让周遭事物能见度很低，一定程度上提供了很好的庇护。
就这样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才一会，在秘境停留太久，对时间的认知变得模糊。
但她能感受到那种越来越不详的气息……
“砰！”
突然响起一道闷鼓声。沉重得仿佛在灵魂深处响起，余音回响不断，她就像被困在一面鼓里面，鼓声音自四面八方滚滚穿透而来，就算捂着耳朵，也无济于事，她觉得这些声音不仅钻进耳朵里，更钻进她身体里有种诡异感。像电流透体一样沉淀到她体内……
异样感很明显。
但也消失得很快。就跟鼓声一样淡去。
她有些难受的跌倒在草丛里，知道不是好事，心底微沉。
浓雾中同时窜出两道高大人影，五官扭曲和可憎，跟之前那些陈家人一样浑身流浓，一路走一路滴，更接近轮胎状怪物的状态。
他们手里没有武器，却结奇怪的手印，泛着诡异绿光。那绿光就像荧光孢子一样飘散在雾气中……
连简安然身上也不知什么时候落着一些。
她顾不得拍干净，也没敢跟他们对视，怕被记住样子。埋头避开音波一样扩散来的绿圈，在草丛中一个翻滚，身影利落往深处窜去。
她有种预感或直觉，地底下异样的源头就在前面，如果天女真被封印在这里，那么封印物……
“站——住——”
后方传来幽幽荡荡催魂一样的声音。
她在浓雾中穿行的速度更快了。就算心知冒险，也想到尽头看一眼情况再退。
与此同时，似乎因为那两人的攻击，或者某些她无法感知的消息传递，似乎引得更多人往这处赶来！
一阵阵由远而近的尖啸声，就像教室自习突然停电一样但更疯狂兴奋，她看到浓雾中人头攒动，在手舞足蹈狂奔，可见刀棍的轮廓，一时间竟也觉得有些可怕。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照那个少年的话来说，就算是陈家人靠近这片浓雾深处，也会受到影响，也不是谁都能靠近这处。
困惑归困或，简安然没敢频繁扭头去看身后的情况，怕被记住模样，现实中找到她。凭直觉躲过几波那种闷鼓声伴随的攻击，但也被击中几次，沉闷如鼓声的重击让她双耳剧痛难忍，满身莹绿的粉状物也在浸入灵体，极其难受。
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时，见前方浓雾中出现一片流动的惨绿色光影。那片空间跟伦安召唤纸人构建的结界内类似，但相对更大、也更复杂诡异，看起来绿光幕是镇压，黑红腥红光雾是被镇压之物……
那些光影有种在上升浮动的感觉，中间有些晦暗难懂的字符时而隐现，仔细看位置又没有变化。
地上是一个很大的法阵，整片浮空绿光幕就是由这道法阵映射出来。
那些灰白色石塔至此已经没有了，地面像一个巨大的天坑。天坑下是黑红暗夜一样的迷雾深渊，边缘是腥红得像肉山一样的大地，难以用言语形容的诡异可憎。
天坑被法阵覆盖封口。流动的半透明惨绿光幕下渗出黑红的光。
简安然站在法阵的边缘，整个人浸在幽暗绿光腥红云雾中，目光直直往脚下看去，有片刻失神——
尖叫恐惧似自灵魂深处呼啸而来。有那么一瞬间简安然觉得自己快要被拉扯吸附进腥红土壤里。
土壤像被黑红雾气侵蚀成残渣状，随时会塌陷。透过阴影腥红的大窟窿简安然看到一只源源不断散发绿光的角状在法阵的下方悬浮。像阵眼一样的位置。这股绿光极为明亮浓郁，天际极光一样耀眼，似在供给整个法阵运转。
封印物……
简安然心底冒出这个念头的同时，不再犹豫的微微转身，一直紧握在手中的绘卷展开，扔向身后无数张牙舞爪而来的诡异黑影！
也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看清楚那些人形轮廓，大多数都不是人……至少不是外围区域那群曾家人。
它们之间有千丝万缕连在一起的粘液物，跟轮胎状怪物一样的液体；它们只有人形轮廓，举着污秽的锄头棍棒劈头盖脸朝简安然砸来。甚至这些武器都跟它们连在一起，像身体分化出来的一部分，只会融化成一摊恶臭脓液。
绘卷迎风而展，巴掌大小的一张，还因被卷捏得太久皱巴巴的……
本该不堪一击，被砸来的力道击飞。
但此刻竟然挡住所有诡异邪崇的攻击！画上是绯红云雾笼罩的水面，一张沉睡的俊美面孔若隐若现。视角离画中人物很近的近景。绯红之色从画卷里延伸到画外，吞噬般侵染周围的空间，画中沉睡的面容正在缓缓睁开眼睛——
简安然这时候早就窜到二三十外，头也没回，在身后火力都被那画吸引后，只管往外围区域逃。
画着那梦魇的图卷，就像某种媒介能引它的力量显现。这一点她很早就知道了，曾经用来驱散过一些邪崇，虽然很好用但后果也显而易见的麻烦……它会试图出来，从梦境借由媒介来现实世界。
她总会无意识把它画出来也是这个原因。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受到一些催眠性的暗示影响，默默执行，自己全然不知，这对简安然来说是件很可怕的事。
所以她畏惧它，想找办法解决它封印它。但也仅此而已，她对‘它’不是完全的敌视，只是恼恨……
无数个夜晚的荒唐沉沦。
只要‘它’不再影响她的生活，污染她意志，她也不是非想除掉‘它’，尽管大概她也做不到。但不管怎么说，她还没有想做到这一步的决心；因为在年幼时，它是她为数不多的还算好的回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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