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讨债不成反被将
小哑巴万万没想到文上将会把自己带往他的独立宿舍。这是小哑巴以往连抬头看一眼都觉得亵渎的高级宿舍，日常生活中所需家具及物资一应俱全，甚至还有独立厨房，独立的重力锻炼室。
副官在进入这一层的楼梯口时就退了下去。此时这间宿舍，只有他跟文上将两个人。
进了宿舍，文锵鸣抬手脱掉右手的手套，然后微抬下巴解开扣到最上面的扣子。
那是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手指骨节分明，掠过喉结，缓缓下移，一直解到第三颗，这才动了下脖子，露出漂亮的喉结和下面半截锁骨。
小哑巴从没见过这样好看的人。
“坐。”
注意到了小哑巴的视线，文锵鸣抬手指了下一尘不染的沙发，抬腿去厨房倒了杯水，回来递给小哑巴。
小哑巴诚惶诚恐地接过杯子，小心喝了一口。
文锵鸣看了会儿小心翼翼的人，伸手接回杯子，回到厨房给他换了一杯果汁出来。
过了几分钟的时间，文锵鸣智脑闪烁了一下，随后归于沉寂。他低头看了眼讯息，眸子暗沉了一瞬，紧接着又恢复冰冷的样貌。
他知道他的副官在诧异什么。以往那些被欺凌者，他会让副官给他们选择的机会，或进入文家开办的后勤学院，或离开太过纷乱的环境前往只有弱者居住的种植星球。
把人带回来，这还是第一次。
只因为这名退化者和那个人有着几分相似的容貌。
文锵鸣伸手按下智脑，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坐在对面沙发上的人。他的精神力早已覆盖整座学院，别说面前这名基因退化者，就是远在千里之外的人只要他想观察都不是问题。
因此，他出现在学院食堂并非巧合，而是特意。
当他用精神力发现这名退化者时，他就不可避免地被对方吸引了。他渴望的那个人离他太过遥远、能力又太过莫测，以致于哪怕遇见一个与其有半分相像的人，他都忍不住驻足观望，进而产生荒谬的妄想。
可惜的是，面前这名少年除了相貌之外，与那个人再无一丝一毫相似之处。
文锵鸣站起身来。
尽管小哑巴的出现只是偶然，但该做的防范文锵鸣并没有少做。此前他已经让副官偷偷捡取了对方的头发检查，刚才的水杯也沾染了足够的唾液，结果不过几分钟就已经出来。
事实证明，眼前这名少年身份属实。
但这反而是最可疑的地方。
改造人信息库里确实有少年的身份信息，基因数据也对得上，唯一对不上的，是其基因状态。
基因退化者……其基因序列和结构是非常不稳定的。它们随时可能混乱、崩溃。而刚才副官传来的消息里，这名退化者基因非常稳定，甚至可以和普通的碳基人媲美。
相似的容貌，令人诧异的基因数据……
文锵鸣沉默地盯着小哑巴，小哑巴在他的注视下不安地挪了挪位置。
这样怯弱可怜的模样，怎么可能是那个人？文锵鸣一瞬间只余下沉郁，当下毫不犹豫地收回目光，朝着重力锻炼室走去。
“喝完回去。”
他扔下冷冰冰的四个字，瞳孔对准门上的虹膜识别系统，打开房门。
小哑巴被他忽然的出声吓得杯子一歪，黏腻的果汁一下子全倒在自己身上和沙发上，于是刚才还一尘不染、洁净如新的沙发顿时一片狼藉，十分难看。
小哑巴吓得伸手去擦，结果却令杯子更加彻底地摔到地上，这下连地板也跟着一起脏了。
小哑巴噙着眼泪，连忙低头去捡杯子，另一只手则慌乱地擦拭着淋水的沙发。
文锵鸣回头看了他一眼，仅这一眼，心口猛地一跳。
低着头的小哑巴露出半截脖颈，那脖颈白皙修长，十分漂亮。但这并不是吸引文锵鸣的地方。
文锵鸣记得那个人的后脖颈里也有一块叶状的纹身，半个掌心大小，叶片脉络分明，寓意深刻。
巧合？不，他不信这世上有那么多巧合。
文锵鸣控制着疯狂跳动的心脏，转身朝着低头收拾狼藉的小哑巴走去，但走了不过两步又猛地停下来。
小哑巴对于身后的动静一无所知，他笨拙又慌乱地擦拭着湿1漉1漉的沙发，将自己身上仅剩的破碎衣衫折腾得更加不堪。
“不用收拾了。”文锵鸣沉声开口，哪怕心底震动，脸上也能冷漠到不带一丝感情，“在这等着。”
他说完重新走进重力室，接着按下通讯器，向副官发了一条讯息——
“留下他。”
正在与校方交涉的副官听到通讯器的响声，低头一看，差点以为自己是眼花了。
他家上将自上位以来，可从来没让人近过他的身，哪怕是自己，也没有资格与他近距离长时间相处。
更别提这个弱小到一指头就能戳死的基因退化者了。
副官用了好几十秒的时间来消化这个消息，而一旁等他吩咐的学院领导也噤若寒蝉的无声等待着。
最后，副官伸手在通讯器里回了一个“是”字，抬头和几位学院领导传达最后的命令：“法案很快会对全星系公布，贵校尽快做好安排。上将的意思是，无论潜力多少，品行必须端正，军队不是垃圾收容所，不收人渣和垃圾。”
几位学院领导连忙低头应是，等他们抬头时，这位地位极高的上将副官已经离去。众位学院领导翘首看了片刻，硬是从那背影里看出了几分急切的味道。
“这是接到什么消息了？这么着急。”一名领导边擦着额头的冷汗，边小声询问。
另一名领导做了个“嘘”的手势，小心道：“看来文上将也不是那么好伺候的，咱们还是小心点吧。”
众人想起今日食堂闹得那出事儿，立刻脸色一白，俱都点头答应。别看他们和文上将一样都是加卢亚人，可这加卢亚人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文上将生来就是贵族，如今又是星系至强者之一，别说几个改造人，就是他们这些有点儿底蕴的加卢亚人，他想杀也不过一句话的事儿。
哎，还是小心伺候着吧。
将室内的重力提升了三十倍，文锵鸣关闭连接外面的窗口，脱掉军装外套、衬衫、裤子、军靴，只留下背心和短裤，赤脚走到房间中央做热身运动。
他的动作有快有慢，看起来毫无规律。但此时如果有人能够来到这里的话，对方会发现整个锻炼室内除了眼睛能够看到文锵鸣的存在，来人的听觉、精神力，根本无法发现这里还有一个活人，并且还是一个在剧烈运动的活人。
这是一种特殊的吐纳技巧，将自己全副身心融入到所在的环境之中，既能隐匿自身气息，又能根据自然的脉动而找到最贴合大自然的修炼方法。是当年唐限随口教他的一种技巧。
事实证明，对方哪怕只是随口说的一句话，对他来说也是受益匪浅。甚至到了如今这样的程度，他依然受用无穷。
四个小时后。
进行过剧烈运动的文锵鸣不但没有降下心中的渴望，反而愈加渴望。
“唐、限。”
他闭上眼睛，轻声呢喃，声音中溢满求而不得的苦闷和压抑。
随着他声音的扩散，一道劲瘦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人有着明亮的大眼睛，看起来单纯而又无辜。或许是这样的眼睛令对方意识到什么，对方抿了抿唇，扯出一个张扬的笑来。这抹笑把单纯无辜全数遮掩，只余下藏而不露的凌厉和锐气。
只是一个笑而已，偏偏气质刹那转变。
文锵鸣沉着眸子，心底溢出火山般浓烈的渴望，早晚有一天、早晚有一天……他要这人彻底属于他！
心底不断叫嚣着、嘶吼着，文锵鸣仰躺在地上，想要伸手去触碰那个人，却在还没触及时，就猛地垂下了手，狠狠砸在地上。
唐限的投影就在面前，那张令人疯狂的脸就在眼前！
“想操1我？你可以试试。”那可恶的投影在沙发上逸逸然坐下，翘着腿，唇角上挑，眉眼如画。
文锵鸣猛地翻身而起，眼中射出剑一般的锋芒。
他想起二十年前的那段时光，那个人总是这样，用轻佻的眼神，张狂的语气，说出刻薄冷情的话，一次次将他打击的弯下脊梁。
蠢货、笨蛋、小废物、小崽子……直到他掀翻了那些傀儡，第一次触碰到对方的衣角，那人终于给了他一个正经的笑容，叫他——小怪物。
小怪物……这称呼可比前面那几个好太多了。文锵鸣回想着，眼神愈加凌厉。
面前的四维投影站起身，绕着文锵鸣转了两圈，接着开始脱拽自己的衣裳。
这投影有一双比女人还要漂亮的手，还有劲瘦不羸弱的身躯。
文锵鸣双手撑在地上，额头的汗和指尖的战栗，一同砸落在金属地板上。
他的呼吸在细碎的脱1衣声里逐渐加重，从锻炼开始到现在，第一次像一头负伤的野兽一般，脸颊涨红，双目发赤。
“够了！”
他低喝出声，转头朝着门口的智能机器人看去。
与此同时，不断撩1拨着的立体图像瞬间消失，只余下空白的墙壁和冰冷的锻炼器材。
“还差多少？”文锵鸣低下头，过了许久才哑声开口。
“根据主人近期的各项体能测试分析，您战胜对方的几率为33。比半年前提升4。”
“……嗤。”说不出是什么样的心情，文锵鸣重新坐回地上，低着头掩盖自己狼狈的表情。
33，整整二十年。
他用了二十年来追赶对方，结果却还是一败涂地。
“主人今年37岁，按照加卢亚人的平均年龄来算，您还处于少年时期，超越对方不过是早晚的事，所以主人不必过于沮丧。”智能机器人感应到主人低落的心情，用自己贮存的客观数据劝慰主人。
文锵鸣抿着唇，没有说话。
他固然年轻，可以奋起直追。但对方又岂会原地踏步？
这二十年来，他每一次远远见到对方，都能感受到对方故意施加给他的压力。
那样浩瀚无穷的威压，哪怕他已经成为了三大家族的至强者，依然与对方差着一大截的距离。
并且他还不得不对这截距离保密。
因为除了他文锵鸣，这个星系里再没有任何一名加卢亚人可以接受唐限的强大。如果被三大家族或者皇室知道唐限的底细，那么所有势力都将不计一切代价抹杀他。
他必须为对方保守这个秘密，并且为了继续独占这个秘密，不断努力下去，一直占据着“三大家族第一强者”的头衔。
他不敢想象如果哪一天有人越过他，对上唐限，那将引发怎样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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