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他的生命里有了个刑霆毅
阮辰泽之所以这么迫切地想要干出一番成就,原因并不是汪教授所想的那样为了“升官发财”和“成名成家”。大概是长年累月被逼无奈和他那个败家爹一起生活的缘故,阮辰泽自身对物质生活倒没有什么十分特殊的高要求,哪怕前不久刚认了个中产阶级的海归亲舅舅,他也只是静静地过着工薪阶层子弟应有的勤工俭学的生活。阮辰泽深谙杨绛先生“少年贪玩,青年迷恋爱情,壮年汲汲于成名成家,暮年自安于自欺欺人”和汪教授“事业与武侠”的劝诫,但他毕竟年轻,更何况,他还有个刑霆毅。
打从正式追求刑霆毅开始,阮辰泽就发现,刑家这位富家少爷尽管没有纨绔子弟败家子的那些不良嗜好,人际关系到目前为止也算得上清白,却实打实的是个天生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命——体弱多病又娇贵至极。
具体表现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不过换位思考了一下,阮辰泽觉得,如果有人伺候,为何要亲自动手呢?),吃饭挑食(刑霆毅因为体质问题对很多劣质食物过敏,但他本人又不清楚自己究竟对哪些东西过敏,导致阮辰泽每次约会点餐都很头疼),穿着讲究(阮辰泽认为这不能怪刑霆毅,谁叫他生得过分肤白貌美,诸多普通材质的衣服穿不了两天身上就起疹子呢?),偶尔还跟个小女生似的爱耍小脾气(这个是因为……啊,好吧,这个还需要理由吗,撒娇男人最好命呀。),得变着花样费尽心思哄着顺着甚至供着才行。阮辰泽默默细数着刑霆毅的这些小毛病,尽管和真正纸醉金迷的公子哥相比,刑霆毅的奇葩程度简直就是九牛一毛,但若说此人不是个烧钱的主,也显得过分偏颇了。
阮辰泽觉得,此生若是没有遇到刑霆毅,他很有可能会为科学事业奉献终身,就像汪教授一把年纪了还挥汗三尺讲台一样。他从小就崇拜这样的人,也渴望成为这样的人。阮辰泽知道,如果他愿意努力,总有一天他是完全有能力达到那种程度的——独孤求败的程度。
但他的生命里有了个刑霆毅。
“我过得怎么样无所谓,但是刑霆毅”,阮辰泽皱了皱眉,“动不动就生病,搞不好就晕倒,要是真跟了我,还是少让他吃点苦比较好”。阮辰泽想起自己在医院里喂刑霆毅吃面的事情,禁不住笑了出声,“这人可真逗,一米八的大男子汉被人喂着吃饭,居然一点儿也不觉得不好意思”,阮辰泽长叹一口气,“没办法,摊上这么个难伺候的大爷,除了惯着宠着似乎也找不到第二种办法了”。
阮辰泽拒绝了汪教授邀请自己去家里吃饭的好意,礼貌地道了别,骑着自行车还没到宿舍门口,手机突然响了。
“喂,贾阿姨,是我,有什么事吗?”
“嗯,好的,我马上来。”
阮辰泽调转车头来到了图书馆后面的实验室。他熟练地拿出专属通行证,一手握住门把手,另一只手将通行证在门锁上的感应器上轻轻一划,门“滴”地一声开了一条缝。阮辰泽左右瞄了一眼,见周围没人,侧身闪了进去。
“贾阿姨,我来了。”阮辰泽边在一旁的洗手台用挤压着免洗消毒液边问道。
“嗯。”一个四十出头的女人说道。
阮辰泽熟练地戴上护目镜、口罩和一次性乳胶手套,这才转过身披上白大褂。
“贾阿姨,她是?”
阮辰泽正在扣扣子,突然瞥见眼前立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儿。这女孩扎着两个小羊角辫儿,戴着副儿童泳镜,粉色的羽绒服外边还罩着一件半透明的黄色雨衣,正费劲地往自己的小手上戴着乳胶手套。这手套是按照成年人的尺寸生产的,小女孩的手指前面空出一大截,手掌几乎没塞进去,她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
“哦,我女儿,梦梦。”女人从显微镜前抬起头来,上前轻轻拍了拍小女孩的肩膀:
“梦梦,别玩了,快叫阿泽哥哥。”
小女孩有些不耐烦,头也没抬,左手还在拉扯着右手的手套:“阿泽哥哥。”
“梦梦好呀,你怎么到这里来了?”阮辰泽微笑着蹲下身来帮女孩戴手套。
“爸爸忙。”小女孩简明扼要地说。
“你来陪妈妈做实验吗?”阮辰泽温柔地问。
“嗯,我也要当科学家!”小女孩见手掌总算塞进了手套,满意地抬起头对阮辰泽说了声谢谢。阮辰泽摸了摸她的头,说了声梦梦真乖,女孩就自己跑到洗手台玩水去了。
“贾阿姨,您可真不容易,上班还带着梦梦。”阮辰泽来到工作台前,对女人说。
“生活所迫罢了。”女人无奈地笑了笑。
“梦梦自己玩可以的吗?”阮辰泽问道。
“没事儿,她挺乖的,来之前我和她反复交代过了,不会弄坏设备的。”
“嗯。”阮辰泽应了一声,又急忙解释道,“贾阿姨,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担心梦梦碰到试剂会伤到自己。”
“不会的。”女人似乎很笃定。
“好。”阮辰泽应了一声,用余光留意着这个女孩。
“排班表上……”阮辰泽想到了什么,问道。
“是的,今天不上班。”女人说。
“您叫我来是有什么急事吗?”阮辰泽转过头。
“你知道净空吧?就是那个和尚,以前的吴警官。”女人淡淡地说,却并没有抬头。刑霆毅心里一惊,她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的?难道……?
“别紧张,他就是梦梦的爸爸。”还没等阮辰泽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女人接着说:
“你知道学校为什么要成立机密小组还把我调过来管这个实验室吗?”
阮辰泽摇头,他听到房间尽头的洗手池里水龙头流出的水“哗啦哗啦”地响,小女孩正将一塑料袋金鱼往水池里倒。
“上头有任务。”女人的声音在水流声中不甚清晰,但阮辰泽还是一字不漏地听到了。
“什么任务?”阮辰泽压低了声音,忍住没问她口中的“上头”究竟是谁。
“最近送来的……咳咳,东西,乍一看普普通通,实际上都和案子有关。不然他们为什么不送去正规机构做检测呢?”
女人总算侧过身看着他,防护镜下一双眼睛冷静而漠然,阮辰泽觉得这眼神很是熟悉,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案子?”阮辰泽问。
“嗯,净空暗地里调查了很多案子。相必你们之前已经见过面了。”女人一手扶住工作台,一边留意着小女孩。阮辰泽点了点头。
“他调查的大多是家庭纠纷导致的意外伤害案件,也有些是谋杀案。最近事情有些棘手,有人发现了我们的秘密,这个实验室已经不安全了,我们得加快速度。”阮辰泽有些惊恐地望了女人一眼。女人语气平和,仿佛在说一件普普通通的家常琐事。
“别声张,快干活吧。”女人拍了拍阮辰泽的肩膀。
“嗯。”阮辰泽回答。
“梦梦,别玩了,衣服都湿了,来之前妈妈怎么跟你说的?不记得了?”女人走上前低声批评了几句,伸手关上了水龙头。
“妈妈,我就玩一小会儿。”女孩抬头,撒娇似的说。
“当心别把金鱼弄死了。”女人冷冷地回应。
“我会很小心的。”女孩承诺道。
“随你。”女人朝阮辰泽走了过来。
“阿泽,净空让我给你带个话。”
“什么?”阮辰泽问道。
“你妈妈的案子有进展。”
“真的?”阮辰泽两眼放光。
“但证据还不充分,你得尽快把图纸和建模递上去。”阮辰泽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去哪里找他?”阮辰泽有些急切。
“年初一,你家那个老房子。”
“好的,我尽快。”阮辰泽面露笑意。
刑霆毅这边总算“刑满释放”出了院,司机遵从他的吩咐一路飙车,差点闯了红灯,可算把他送到了宿舍门口。他想给阮辰泽打电话,自从上次送完玫瑰花,这人就再也没来过一条微信。刑霆毅知道他忙,但他总觉得,再忙也不至于日理万机到这种程度。刑霆毅一边琢磨一边又觉得自己过于小家子气,想来想去最后决定曲线救国。
他给黑大壮打了个电话,旁敲侧击了半天却得知阮辰泽没在宿舍。对方说什么阮辰泽最近一周都是踩着宿舍锁门的点回来的,他们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又说医学院的学霸就是和他们这些学渣不一样,像阮辰泽这种人,那都是心怀天下的人,将来是要悬壶济世的。不过,他们这些燕雀顶多只能揣测揣测鸿鹄之志,鸿鹄愿意干嘛那得看鸿鹄本人的意愿。末了,黑大壮老生常谈,讲阮辰泽这人虽然看起来随和亲近,平易近人,但骨子里太有距离感,清高自傲就算了,性子也忒冷了。反正他们几个凡俗之人这辈子算是高攀不上了,但你刑霆毅不一样,你刑哥那可是咱们整个宿舍的希望。他、瘦猴和狮子男期末考试的公共课能不能及格飘过,全靠你刑哥能不能把阮大爷巴结好,哦不,感化了。刑霆毅听人东拉西扯了好一阵,出于礼貌又不好意思直接挂断,想着阮辰泽多半在图书馆用功,就边嗯嗯啊啊地应着,边沿着树荫往图书馆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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