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通透
司绾珅突然觉得豁然开朗，思路一下子变得清晰明朗起来，霎时她发觉那灰蒙暗沉的四周开始变得明快清透起来！同时她注意到自己的外形似乎往她十三岁时最美好的样子变化着！
只是，她摸了摸自己披散着的青丝，随意撩起一把，还是掺杂着不少银丝……
这变化，是彰示她身体变年轻了而心态未变吗？
这梦，是在暗示她什么吗？
罢了，许是她还不够通透罢。
她现在，更想好好地睡上一觉……
……
“玲珑？你这就算讲完了？”琥珀瞪着一双大眼睛，不满地看着玲珑，“半个时辰的事，你就几句话？”
玲珑朝琥珀扮了个鬼脸，道：“小姐和那人的讲话内容，若是你们想知道，得让小姐来说才合适罢？而且小姐真的没什么事呀！小姐反应比我还快呢！而且小姐当时可淡定了！”
琳琅附和道：“玲珑说的有理。”
琬琰蹙眉道：“小姐自有她的安排与道理，若是需要我们自是会知会我们的。只是我们如今这般，算得上是逾矩了。”
几个丫鬟不由地沉默了。
末了，琥珀说道：“玲珑能讲与我们这些已经足以让我们几个宽心了，旁的什么，还是等小姐醒来后再操心罢！我去帮小姐对今日的账去了。”
司绾珅名下已经有了几家铺子，都交与琥珀打理。琥珀这时候讲这话，是变相告诉几个丫鬟不要忘记自己的本职——像她，她的职责就是替小姐看账。
至于另外的丫鬟，她们的职责是什么，她们心里自然比她更清楚！
“那我去给小姐炖些安神的汤吧！”璎珞挠了挠头发，也要离开。
“我同你一起去。”琳琅跟上璎珞。
“哼，怎么？你最近睡眠不好？”璎珞装作一脸嫌弃道。
琳琅淡定回怼：“我是怕你辨不出毒药。”
璎珞：？？？“琳琅！”
“小心吵着小姐。”
“……”
琬琰叹气道：“你们俩真是冤家……我去门外守着。”
玲珑朝琬琰挥挥手：“我就在这陪琉璃姐守着小姐。”
里室的琉璃有些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忍不住出来说道：“小姐真是要把你们惯坏了……”
“琉璃姐，你别太操心了，我们心里都有数的，你就在里面好好守着小姐罢！别你这一出来，小姐就醒了！”玲珑安慰道。
“是我太担心了……小姐和你们几个，都很不让人放心啊……”琉璃叹气道。
玲珑伸手拍了拍琉璃的脸，道：“琉璃姐，你老这样操心，我们也会担心你的呀！难道你想让小姐醒来就瞧见你这愁苦相吗？难道小姐就不会担心你吗？”
“这……我知道了……谢谢你，玲珑。”琉璃似乎有些想明白了。
“我知道你考虑周到，但是太多虑了成为杞人忧天的忧愁可就不好了。”
琉璃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好，我知道了。玲珑偶尔用上成语说话，倒是有几分长姊的味道了。”
玲珑是孤儿，在她们几个丫鬟中年纪排中间，看着整日与琥珀玩笑嬉闹的，可是能讲出这话就显示着她的成熟与不平凡。
“琉璃姐别打趣我……真是的……”玲珑笑着将琉璃轻轻推进里室，然后“嗒”地一声轻合上门。
门外，玲珑脸上的笑意褪去：要让她们仅是知晓了小姐拿奇人异术胡诌得有模有样，怕是要整日提心吊胆了！更别提其他！
小姐……从哪知晓的异闻？
……
玲珑是这般讲述的：“琉璃下楼来让我上楼，她说她要去买些麦饴糖，我就立刻上去了。然后我还没走完楼梯就瞧见楼上有一群大汉堵着一间雅间门口，我立刻觉得大事不妙，赶紧蹿入雅间及时护住了小姐！接着小姐同那不长眼的几句话下来便把人气个半死，随即小姐在那人恼羞成怒要动手之时下令，我早就等不及了，于是一下就把人全放倒了！之后，我在雅间里陪着小姐审了那人一番，见那人是有苦衷的，不是真的要对小姐做什么，还赔礼道歉了。所以小姐就教训了他几句，便作罢了。”
大致过程便是如此。
玲珑也不见得算是说谎。
而司绾珅出雅间前深深地看了玲珑一眼，玲珑那颗七窍玲珑心怎会不懂？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玲珑自然会替司绾珅做好。
只是，玲珑有些担忧：小姐怎么突然就思虑起来了呢？
玲珑隐隐感觉，山雨欲来……
……
司绾珅悠悠转醒之时，已是临近傍晚时分了。
司绾珅：“……唔。”
一直在司绾珅床榻旁守着的琉璃立刻出现在司绾珅的身边：“小姐？小姐可是想喝点茶水？”
“嗯……”
琉璃赶紧给司绾珅倒了水来，小心端给她。
司绾珅慢慢坐起，琉璃一手扶了扶她，给她整了整靠枕。待司绾珅坐好后，琉璃将茶杯小心递给她。
“琉璃，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前世后几年司绾珅身体不适，被人小心服侍惯了，一时没注意到琉璃不同往日的更加慎重。
“回小姐的话，刚过申时初三刻。”
“我睡了多久？”
“约摸两个时辰。”
司绾珅微微讶异道：“竟荒废了这么久？”
琉璃道：“小姐哪里是荒废时日？小姐太累了要好好休息才是！”
这时，司绾珅意识到琉璃对她那般昏睡过去的担忧，便温声道：“琉璃你方是多虑了。你家小姐我许是走累了，一下子放松下来，便睡过去了。”
“小姐……”琉璃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小姐，奴婢斗胆……敢问您这几日在忧思些什么？”
司绾珅沉默了一下，道：“你先替我梳洗一番，申时正初刻前我得到福寿园。”
“是，小姐……”
琉璃扶司绾珅下床，然后想去唤琥珀进来一起伺候。但是司绾珅表示不必，于是琉璃一个人伺候司绾珅梳洗穿衣。
“琉璃，我只是觉着，我还有一年多便要及笄了。”琉璃给司绾珅梳发的时候，司绾珅开口道，“那日沅表姐风光大嫁，我想到的罢了。”
“小姐忧思这个？！”琉璃握着梳子的手顿了顿，万分惊讶道。
——要知道，她们的小姐，可是定北侯府唯一的嫡女！而且当今圣上和皇后娘娘都十分喜爱小姐，侯爷生前又为大耀立下了汗马功劳……此外，远在军营的小侯爷逢年过节的都会给小姐专门寄礼物来，以表示重视她这个妹妹……
不过小姐的终生大事还需要夫人来定夺……可也无需担心！
虽然小姐与夫人母女关系平平，但是小姐的身份摆在那里，老夫人也不会在小姐的婚姻大事上马虎！不论如何，小姐都不需要担心自己的终生大事啊！
更何况……
小姐不是早已心有所属，且对方身份地位可以同小姐登对……小姐这是在担心什么？
知道了小姐忧虑的方向后的琉璃总算是松了口气，因为她并不觉得小姐这方面的忧虑会持续很久，而且这只要把小姐劝开了就好。
“琉璃，你误会了。”
司绾珅当然知晓琉璃心中所想，因为那也是她前世这时候从未忧虑过自己终生大事的原因所在。
然而如今，已经不是了。
因为她……
“什、什么？”
琉璃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她还是惊掉了手中的发梳。但是她跪下时，她抬头看到了一脸认真的司绾珅，结巴道：“小姐您、您不想嫁人？！”
“你们以为我心悦萧小王爷，是吗？”
“奴婢……”
司绾珅也不为难琉璃，道：“果然，年幼时失了分寸，教你们都误会了去。”
“这……”
“起来罢，快些给我挽好发髻，不要误了同祖母的晚膳。”
琉璃捡起发梳，换了一把，给司绾珅挽好发髻，插了两支司绾珅指的白玉簪子定住，便算好了。
司绾珅在琉璃给她挽发的同时，又说道：“父亲去得早，大哥不知什么时候也要上战场。战场上生死难料，我还是想多陪陪祖母，亲自守住侯府。”
“小姐，奴婢斗胆……”“但说无妨。”“老夫人不会同意的……况且您这话……”
“不吉利？”司绾珅接道，“可是再怎么图吉利，也不过是人自己图个安慰罢了。”
琉璃沉默。
司绾珅慢慢站起，道：“我所思虑的，只不过是该如何留在侯府。”
“小姐的意思是？”琉璃边为司绾珅穿上外衫，边好奇地问道。
“我是有所思虑，但并非是忧思，你们大可放心。你们小姐我好得很，不必再担忧我了。”司绾珅无奈地对琉璃说道，“你看看你，我不过是一时睡过去了，就小心成这样！定北侯府的嫡女和嫡女的丫鬟就这么谨小慎微？”
谨小慎微？！
司绾珅突然把自己说愣住了：她前世嫁与皇长孙之后，整日谨小慎微。逢人遇事，就忍不住多想，可谓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活得累而不自知！
如若她往后依然如此……
那她真是愈活愈回去了！比上一世还要不如了！
看来，最好办法，就是远离日后的皇位更迭之争！
这一瞬，司绾珅突然觉得一切都通透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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