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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一章


正是春深时节,东陵连着下了三场雨,雨后草长花繁,总算放晴。

        车马如流水,恰赶着暮春的暖阳,东陵城的百姓纷纷出门踏足,行人络绎不绝,酒楼宾客来往。

        城外陌上的姑娘丫鬟笑得热闹,芳草落花间,青葱玉手执起细线缠放纸鸢。

        偶有闲来无事的走夫过客,三五成群,聚作一桌寒暄聊天。掌柜心善阔达,细听堂下客人多年走南闯北的阅历,左右无事,同前来打尖休憩的商贩随口插了几句。

        “说起东陵城,倒不需有何忌讳,受封此地的王爷常年不涉政事,没什么冲撞的。况世人都知这是谢家的府邸所在,不敢在此撒野造次,你们这些常年闯荡在外的,在此歇脚也能得个自在。”

        话一出,自然有人接下。

        “前些日子我倒见过一眼谢府的主人,谢家公子出行马车在道上驶过,香帘随风微动,我便有幸窥见面容,虽转瞬便过,那气质风姿如何也不敢忘,真是绝世出尘的男儿!”

        一时满堂哗然,不信者有之,吹嘘者有之。

        掌柜笑笑,埋头细算账本。

        跑堂的伙计看不过,笑道,“客人您可说笑了,谢府一脉而传,如今的主人是位女子,哪里来的男儿。”

        虽是女儿身,也是自小当家主养待的,谢府势力摆在那,谁也不敢小觑。

        不知真相的外城人氏自然惊讶难当,自古男权当道,谁也意想不到偌大的谢府,如今当家的是一介女流,顺势便又问了,“既是女子,何以要作男子装扮?”

        这回再没人得知。

        各自议论开来,话题渐开,一老汉说道:“最近又有桩奇事,不知你们可知。”

        “你既不说,我们怎知甚奇事?”

        老汉被呛,只得继续道,“晏相家的三公子,本是天生的痴儿,早前坠入自家府里的湖中,待人捞起来本已没了气息,后来清醒了不说,神智清明,竟也不痴了!”

        “这倒是有趣!既是天生的痴儿,怎可能还能得了恩赐似的与常人无二,莫不是晏相得了祖宗的荫庇?”

        有人轻声一笑,云淡风轻,“晏相的公子自是长安的事,与我们东陵何干?”

        老汉被呛,本瞪眼不欲争执,听得此言开口,“那你可知,谢府的主人向来隐秘,为何近来与晏相频频交好?”

        略微通晓其中利害的读书人趁机道:“说利益相交也不实在,谢府多年自成一族,不承天子一官半职,谢家主人尊贵自不必说,算来也只有晏相讨好东陵谢家的余地,哪里需要她不恃身份数次登门?”

        最先接话的人恍然,“可想起来了,得见谢府主人那日,谢府马车正是往长安方向去。那日莫不是,莫不恰巧是晏相三公子昏迷不醒的日子?!”

        这一下子,还有谁不了然。

        老汉连连点头,“正是,正是。”

        谢府一如既往地平静。

        书房桌案前,谢玖长发束起,身披薄衫默然细读古书。下人井然有序,垂眉不敢打搅,只有泠月侍候在旁,轻声替谢玖换了盏温茶。

        外头枝桠吐出新叶,应轻风来回摇曳。

        秋水推开门施然而进,立于轻纱之外,欲言又止。

        “主人,晏家的三公子适才来了,静立府前等候了好一会。”

        谢玖一顿,微微放下书,垂眸不语。

        泠月率先叹了口气,“本是好好的晏公子,说神智清明便清明,真是可惜。”

        苟胜忍不住插嘴,“姑娘这话好难懂,神智恢复如常是件好事,怎到您口中就成可惜了?”

        泠月懒得解释,撇嘴道,“我倒希望他永远痴傻才好!”

        晏相的心思昭然如明月,朝堂的利益牵绊向来是谢府不屑参与的。谢玖难得遇见个在意的,他们一干下人能重见主人的柔心笑眼,当然也心中欢喜。晏家三公子是痴儿,即便谢玖三番几次陪他身旁也无碍,两人间相处简单赤诚,旁人也无可诟病。

        若是一如常人的晏三公子,同其他两位公子又有甚区别。谢玖继续相交,其中意味便变了,晏斐可有别的心思不说,谢府亦会平添不少麻烦。

        况,神智不同,高门府第里重重利益熏染,又哪还会是原来那个晏公子。

        如此对谢玖,真是可惜……

        好一会儿,谢玖开口,“你回了他罢,称我抱恙便是。”

        秋水恭谨称是,垂首告退,行至门前,谢玖复又唤住了她,“你且等等。”

        晏斐一身长衫,静立谢府门前,敛然看不出情绪。

        无人理会他,哪怕叫他进府等候。他孤身一人,浸着春风带来的沁凉,心里又怎不知道谢府的意思。

        偏生脚步生根般不肯挪开。

        最初睁眼那刻,他第一眼便见的谢玖,深锁眉头,她的关切做不得假。星河斗转,他竟还能有幸,同她再说上话。

        一时没有掩饰,许是眼神太过炽烈。谢玖审视他片刻,温声叫他休息,随后向晏相道了声恭喜,阔步离开。

        他等了十日,眼见庭院的花苞吐出,仍没有见到谢玖的身影,便一切清楚了。

        谢玖不再看望他,他只好自己登谢府拜访。

        这一世本就是来还她的情,心高气傲有何用,原来不是痴儿,便承不到谢玖的呵护在意。

        大门缓缓打开,谢玖一身公子装扮自府中走出。

        四目相触,她眼中笑意温暖,向他走来,“阿斐才病好,这般奔波仔细又伤着身子,快些进府。”

        说罢,谢玖本想执手牵他而行,将将抬起倏地顿住,笑容愈展,“险些忘了,阿斐已不需旁人牵扶。”

        晏斐将一切收进眼中,心中涩然,温和笑道:“晏斐浑噩小半生,只觉种种如浮生飘絮,唯有谢家主的恩惠铭刻脑海始终不敢忘记。是以,今日特意打搅致谢。”

        他那一笑,应着身后满地落花,让谢玖恍然有些灼眼。

        泠月上前道:“主人,客宴备好了。”

        目光收回,谢玖淡然如初,率先而进。

        谢府依旧如往常,亭台高阁,小谢轩窗。谢玖一路静默,沿着弯曲回廊,迈步往前,晏斐跟随其后,目光一直轻落在她身上,同样不曾开口。

        宴席不过他们两人。

        谢玖一贯体贴细致,晏斐早早便知。莫璃矜贵体弱,口味挑剔,谢玖为让他高兴,重金请下大晋南北最好的厨子养在谢府,这许多年来,饶是物是人非,厨子一直没离开。

        那痴儿与他口味相近,如今菜肴精致一如往常,虽是他偏爱的,也知不过是迎合痴儿的口味,晏斐望在眼里,隐隐有些失神。

        四目对上,谢玖坦然也不避开,“自你清醒,性子变了些,也不晓得可还喜欢谢府的银耳浮珠,若不想吃也无妨,我让厨子再备些别的。”

        晏斐摇头,“多谢,都是喜欢的。”

        如此,谢玖微微一笑,重新拾起筷箸。

        晏斐大病初愈,谢玖便只吩咐人取来果酒,对饮几杯后,谢玖又问候了三两句晏相和晏府,指节若有似无轻敲宴桌,“长安与东陵虽相隔不远,然快马而行也需一日的路程,阿斐如何只身而来,倒没得叫晏相担忧。”

        他听出她的意思,不卑不亢,“确是晏斐独身前来,只父亲虽官事烦琐,晏斐的离开,也是默许的。”

        这倒不叫谢玖意外,只是一时又不知该说甚么。

        醒着的,和痴愚的,到底不同。

        晏斐端然静坐,亦能察觉出谢玖的恹然。

        他只一门心思寻至她面前,反倒忘了,自己已三年未和人讲过话。

        那之前是什么模样?

        约莫记得那时谢玖少女姿态,言笑的神情如三月间烂漫的桃花。向来只有她凑至莫璃面前,日间至落霞,时不时开口说上几句,毫不气馁失落。

        他竟然,从未找过谢玖。

        即便想弥救无处不在的冷凝,晏斐却不知如何开口,亲眼历目的,总归和身处其中有错差。自己并非是让谢玖呵护备至的晏斐,更不是能叫谢玖一心追逐讨好的莫璃。

        若那时他能待她好些……

        手中紧了又松,晏斐最终神色如常放下筷箸,“今日晏斐冒然,叨扰了家主,蒙家主盛情款待,酒很好,菜肴也精致美味,晏斐在此谢过。”

        谢玖得体一笑,“哪里,若是阿斐喜欢,便是带走些也无事。今日天色渐晚,路程不便,阿斐若不嫌弃可留谢府休憩一晚,待到明日,我亲命人备马车送阿斐安然至晏府。”

        暮春艳阳不骄不寒,府中花香随风溢动,恰好的春光洒在眼前直叫人舒心慵懒。

        晏斐一直垂眸,也不应答。

        谢玖便低声向秋水吩咐下去,叫人收拾西阁客房。

        欲要起身之际,衣袖被人忽而扯住,“晏斐,能否多留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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