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全峰哥哥私下里四处打探过,孟褚本人的确是身段修长白净,美如冠玉,但人品堪忧,总是仗着自己的几分姿色,借外出进香之名,常年奔波于各地,四处留情。
如今的孟夫人也是他当年外出途中,偶然邂逅,得知对方乃独生之女,家底殷厚,才设法接近,花言巧语地哄骗到手,成亲后得到岳父岳母的扶持,才有了如今的“褚香坊”。
只是他婚后色心不改,依旧到处拈花惹草,蒙骗的良家少女不计其数,但他一向心思缜密,行事小心,再加上孟夫人是外地远嫁过来,与邻里不熟,恪守妇道,极少出门,对他的所做所为并不知情。
从前我总吐槽钟临缘狗男人,如今看看孟褚,竟也觉得我家大人都顺眼了许多。
孟褚渣滓的行为,让钟临缘这般波澜不惊,云淡风轻的人都止不住地咬牙切齿。
我和钟临缘嘀嘀咕咕商量了半晌,才终于商量出来一系列的计划。
我假借散心之名,征得了刘员外同意,带了刘诗盈出门,在距离褚香坊不远的一个茶楼二楼靠窗处坐下,点了茶水和几盘小点。
“姐姐你看清楚这个寿阳公主梅花香的香牌,这是你的孟哥哥亲手做来哄他夫人开心的,我与大人无意之间发现花纹和样式都是别家香坊买不来的,我说我喜欢梅花,孟夫人才慷慨大方亲自赠送于我。”我将香牌上的纹路指给刘诗盈看,“据我们所查,孟夫人日日午时会亲自来对面的包子铺买素包,她身上佩戴着与你这同样的香牌,也是出自孟褚之手。”
此时正当午时,刘诗盈半信半疑地朝我所指方向望过去,果不其然,孟夫人身着湖蓝色的裙裳依例出现在包子铺门口,头戴海棠步摇,流苏随着步伐摆动,幅度却极小,脊背挺立,仪态万方,温柔静和又不失风情。
刘诗盈眼力极好,虽不识得孟夫人,却一眼望见了她腰间的香牌,不由得柳眉微蹙,下意识握紧了手中香牌。
别人劝千千万万句,都不如她亲自看上这一眼。
如此她便再没有了最开始的坚持与固执,眸色里这才开始有了几分怀疑。
“他若厌弃夫人,怎么亲手为她制作香牌?且制了一个又一个?”
刘诗盈咬紧了嘴唇,面色变得凝重惨白,低下头去。
“既然他如此深爱夫人,又何苦骗我说要和离?白白耽误我这年华时光……”
“他也不见得多爱他的夫人,若深爱,又怎会与你牵扯至今?”我指着不远处的褚香坊解释道,“那香坊门面是孟夫人娘家出资所开,且一直有投入重金扩充制香工坊,他自然得讨好夫人,表面功夫做得周道。”
刘诗盈震惊德抬头瞧了我一眼,似乎是没有料到孟褚居然是个吃娘子家软饭的男人。
当然这些消息都是全峰这个尽职尽责的媒探辛辛苦苦查探而来,一时间我忍不住在心中为全峰哥哥叫好。
“姐姐,说白了,你与孟夫人都是被他蒙在鼓里,骗得团团转的受害者。”我捏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将香牌系回她的腰间,开始跟她说起我们的计划,“当然你不亲眼所见所问,自然是不能全信,我说再多都没用。所以我已经托人去跟孟褚送信,说你约他在此谈事,你带好这块香牌故意让他看到,到时你不必多说,只需看他的反应就好,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
刘诗盈情绪低落,堪堪望着窗外发愣,我陪着她坐了约摸半个时辰,小二过来添了三回茶,桌上的糕点也被我消灭的差不多了,这才看到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楼梯处徘徊,却始终不敢抬头示人,似乎是在观察什么。
“孟褚?!”
我故意大喊了一声,只见那人拿来挡脸的折扇抖了抖,抬脚欲走。
刘诗盈闻声看过去,瞬间一扫阴霾,惊喜起身,“孟哥哥?”
来人收起了折扇转过身,尴尬的干笑两声,朝这边走过来。
孟褚虽为商人,可奈何面相英俊稚气,再加上身形修长,着白衫确实有着几分少年才子意气风发的意味。
“盈盈。”孟褚换上一副和煦迷人的笑容,柔情似水地唤了一声。
这声呼唤连我听了都错觉这眼前的男子是那一往情深的痴种,刘诗盈这等长居深闺的女子,听了迷恋错信自然也不奇怪了。
人生如戏,全凭演技。
怪不得钟临缘说外面世道太乱了。
“盈盈,为何要约在这里?”许是怕引人瞩目,孟褚忙拉着刘诗盈坐下,“这家的茶点口味偏甜,应该不是你喜欢的,我最近在东郊一家茶楼吃到了你最爱吃的糯米糍,本想带回来与你一同品尝,可是那东西要现做现吃才好,我带你去吃啊!”
东郊离这里五里地远,就为了吃个茶点?孟褚果然还是心虚,害怕离褚香坊近,被夫人发现。
“这家茶点多好吃啊!甜甜糯糯,清爽不腻,茉莉花茶也香醇可口,很是好喝。”我笑嘻嘻地拆台道。
孟褚抬头看了我一眼,似是对我的多话有些不满,但还是保持微笑地朝刘诗盈问,“这位姑娘是?”
“我是她妹妹。”我抢在刘诗盈前面,开口回答道。
“盈盈是刘员外的独生女儿,何时有个妹妹了?”
“呦,这你都知道?”我忍不住拍手鼓掌,揶揄道,“那刘员外家有多少家财你岂不是也清清楚楚了?”
“你怎可平白污人?”孟褚坐直了身子,理直气壮地反驳道,“我与盈盈相恋,总得对她的情况略知一二!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说他假吧,他还装得义正言辞的。你说他正吧,他又鬼鬼祟祟的……
“那我姐姐,对你知晓几分呢?”我挑眉,漫不经心地问道。
孟褚眼角偷瞄了身旁的刘诗盈一眼,心虚但又害怕被人看穿,轻咳一声,嘴硬道,“我对盈盈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恰巧这时小二过来添茶,我顺势从他手中接过茶壶,热情地起身要给孟褚倒水,然后故意将壶嘴对着茶杯偏了一分,滚烫的开水溅到了桌面上,就要顺着桌面往下流,孟褚手疾眼快地拉着刘诗盈起身,避免被流下来茶水弄湿衣服。
“姐姐,你看我多毛躁,倒个茶水都倒不好!你烫着了没?”我放下茶壶跑过去,假意察看刘诗盈是否被茶水烫伤,随手抓住她腰间的香牌刻意的在孟褚眼前晃了晃。
香牌一出,孟褚瞬间变了脸色,我轻轻悄悄戳了戳刘诗盈,暗示她看孟褚。
刘诗盈眸色微动,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微不可闻地轻叹了口气。
“不碍事。”刘诗盈此刻哪里还有心思去关心是否烫伤,怕是心都凉透了五分,冷冷淡淡地坐下来,完全没有了方才初见孟哥哥时的惊喜与期盼。
“我送姐姐的香牌幸好没有溅湿,不然效果可能就大打折扣了。”
我口中虽说是紧张香牌,但眼神一直望向孟褚,他脸色惨淡地紧盯着香牌,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捉摸的寒意。
时机正好。
我唤小二来擦了桌子,又重新添了茶水,坐下来道,“既然你与姐姐两情相悦,那为何不早成好事?我姐姐如今也耽搁不起了,她不好意思多说,那我这个做妹妹的替她说,你到底打算何时娶我姐姐回家?”
“这……”孟褚心不在焉,似乎还沉浸在方才看到香牌的震惊之中无法抽离,欲言又止。
“什么这这那那的?娶妻婚嫁不是很简单的事?做足三书六礼,成亲拜堂不就结了嘛!”我拍着大腿做主道。
“你……”孟褚回过神来,面露难色,好看的脸蛋快拧成一块没发好的白面团。
“什么你你我我的?”我打断他,然后捂嘴佯装才想起来那般讶异,“啊!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还没与夫人和离?那种貌若无盐,粗鄙失礼的夫人,还不和离难道等着过年吗?看我姐姐,多么知书达理,秀外慧中,贤良淑德,又不介意你是娶过妻的男人,多难得啊!你还不抓紧点喽!”
孟褚眼神复杂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身旁等交代的刘诗盈,转着眼珠心中思量着如何圆谎,“我也不是想要耽误盈盈,只是这江州城中和离之人众多,但官媒衙门每月发放的仳离牌号有限……”
“好办!”他话音未落,我就十分古道热肠地拉过一直坐在邻桌背对着我们的男子,朝他介绍,“这位便是官媒衙门的官媒大人,掌管一切成亲嫁娶,发放婚书,仳离牌号等等事务……”
等了半天的钟临缘终于轮到出场,摆足了范儿负手起身,朝众人露出一个和善又标准的官方微笑,端着自己的茶杯坐在了我们这桌。
惊得孟褚喝茶张开的嘴巴半天都没有合上。
不是有备而来,岂是能钳制住你这等人渣?!
连刘诗盈都不知钟临缘会来,而且一直坐在邻桌旁听,也吓了一跳,“沛儿,这就是你……”
我忙拉住她胳膊,用话将她后面的“表哥”二字给堵了回去,“这就是我——们的官媒大人钟大人啊!我有幸请来钟大人为我们广开方便之门,带了官印而来,别说仳离牌号了,就算是婚书他都能当场盖批!怎么样?我想得周到吧?”
“太周到了……”孟褚脸色不善,似乎是费了很大的努力才抑制住想要朝我骂娘的冲动,暗暗咬牙切齿道。
“那就来吧!”
“来什么?”“来什么?”刘诗盈和孟褚一脸迷茫地望着我,齐声问道。
我指了指孟褚,好心指引道,“你写份放妻书,由衙门见证,大人审批,即可和离。然后再由大人做媒,纳采,问名,纳吉,纳徽,请期,迎亲,做足六礼,聘书、礼书、迎书,三书具备,衙门验证,盖章作实就成事了。”
“沛儿……”
刘诗盈拉了拉我的衣角,似乎是想说什么,我回握住她的手指,轻拍了拍,朝她眨眼,“姐姐你放心,妹妹今日将事情给你一同办妥,如此你也嫁杏有期,有情人终成眷属,多好啊!”
刘诗盈茫然无措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淡定饮茶的钟临缘,一时半会不知该如何应对这场面了。
我朝她悄悄摇头,示意她无需多说,只看孟褚的态度就行。
逼到这个份儿上,我倒要看看他怎么圆谎。
“这位妹妹,可否借一步说话?”孟褚绷不住地起身,朝外做了个请的动作,尽量保持着情绪平静地跟我说话。
“好啊。”我一口答应,笑眼咪咪地朝刘诗盈宽心,“姐姐,你和大人先坐会儿,我们去去就来。”
我起身走在前头,临了还不忘偷偷戳了一把钟临缘,接受到我的暗示,他淡淡垂眸,但依旧不动声色地低头饮茶。
于是我放心大胆地跟着孟褚走出了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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