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太多浮沉
江雨盈跟着张绪思走过天台上的拐角，停在一扇小木门前面。
木门破破烂烂，连接着地板的缝隙里还长着几根杂草。
正当她以为仓鼠会从哪里掏出钥匙开门时，对方长腿一踹，示范了一出什么是暴力美学。
江雨盈：“…”
木门狠狠拍在里侧的墙上，甚至还在颤抖。空气中粉尘纷飞，看来很久没人来过了。
她不安的看着张绪思，毕竟从他的从前的话里知道这里是一个和吕思涯有关的地方。这么冒冒失失真的好吗？
得到了对方一个放心的眼神。
真是…这家伙得有多厉害，能让吕思涯这样供着他！
“喏、”他指了指屋内，“你进去看看。”
“好。”她走入其中。
屋内极其破旧，陈设少得可怜。有一张大床和床对面的旧电脑。床上的被子也许发霉了，一大股自然的气息。
好像墙上还有什么，但碍于能见度太低，看不清晰。于是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咳！咳…”这灰尘也太大了。
窗帘后的窗户都被遮光纸贴着，但屋内勉强有些光亮了。
江雨盈借着这微弱的光亮，往墙上一看。
好多橙红色的影子…这是？狐狸！
她这才想起用手机打开手电筒，一照——
满屋子的狐狸。连天花板上都是喷漆的狐狸，只是做工没墙上的那么精细。
张绪思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了进来，他捂着鼻子一脸嫌弃。
“你猜这是什么地方？”
她在屋子里转了几圈。
“…这是他住过的地方？”江雨盈直言自己的猜测。
“嗯。”张绪思也打开手机的手电筒，两道光亮让这个小屋亮如白昼。
“这是知合成立初期，他住的地方。他要说很忙懒得回家、我理解，但这一面狐狸还让我误会他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呢。”
他把手电筒的光对准江雨盈道：“直到我遇到了你这个空降兵。头像、朋友圈背景是狐狸也就罢了，我可以自动归纳为巧合。”
“可你连发动态少个狐狸配图，都好像要了命一样。”
江雨盈失笑，举起手挡住眼前的强光。“你是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六年前。我是通过翁佑认识他的，翁佑是我妈拖来带我实习的。算半个师父。”
说到这个已然离开的男人，张绪思的眼神黯了一瞬。
“说到这里，我真是羡慕你。”他摸了摸下巴，补充道：“好像也有点讨厌你。”
“？！啊？”江雨盈疑惑，这是可以说的吗？
“能不能出去说…我要窒息了！！”仓鼠五官拧在一起，指着床上发霉的被子。
“哦、哈哈好！”
张绪思走出吕思涯住过的小房子，径自向天台的边缘而去。
“凭什么你一来，他就能那么喜欢你？”男人恹恹开口。
江雨盈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面前站着的可能是个小学生…她回忆和翁佑相处的点点滴滴。
“大概、可能、也许…我觉着吧，个人理解…有点类似父爱？”
“再说，”她也上前，趴在栏杆上俯瞰这座城市。“不是都说，他早就看好我了？”
“嗤。”张绪思不屑地笑了，却偏偏无法反驳。他摇了摇手里喝空的酸奶瓶，“不过你确实讨人喜欢。”
“谢谢夸奖。”她粲然一笑，接受的心安理得。
张绪思看着身边女生的笑颜，感叹吕思涯的审美还是过关的。
他看了一会，才移开视线。清晨的n市经济区，无数年轻人正涌入其中。诚如大家所说，这里承载着无数人的梦想。和当初的他们一样。
他平静启唇：“我当初为了讨好他，可是收敛好一阵子。”
江雨盈在脑海里设想他乖乖上班的样子，好、根本想不到那画面！
“他是我的师父、领我入行的人…也是我最崇拜的人。”
仓鼠边说往下楼的方向滚去，江雨盈跟在他身后。来到了前面来找他时经过的毛呸涂鸦空间。
他面对着“这里是天堂”，脸上写满了怀念。
“你根本不知道，翁佑这个名字对于上个时代的设计人来说，是多么伟大的标杆。”
江雨盈站在张绪思身后默不作声。
其实就如同翁佑早就知道自己一样，她在高中就听过他的名字。他是引领一代人审美的领袖，老牌设计师没有人会不向他俯首称臣。
可惜他在五年前销声匿迹了，而后群雄纷起，至如今设计圈内早已是神仙打架。她打听过翁佑的去向，知情人给的是一个从未听过的名字。
当时的知合还只是一个无名小卒。如果翁佑有心，仍然可以选择把自己的名号继续打大，可他的选择是把知合推向大众视野。
如果知合不是吕思涯的公司，她依然会义无反顾的选择这里。
两个人被对方的灵魂相互吸引，却始终没能见上一面。终于她得到了认识他的机会，那光景只是昙花一现。
她环顾四周满是涂鸦的水泥墙壁，感叹天意弄人。
张绪思抬手抚摸那些涂鸦，江雨盈的视线也跟着他的手臂移动。有些涂鸦已经上了年头，渐渐褪色到、看不清原本的形状了。
“这些都是你画的？”她问，语气里有她没注意到的翼翼小心。
“是我们。”仓鼠说罢，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江雨盈并不知道都有谁。
“当初的知合只有五个人。一个是吕思涯，他什么都会做一些、拿来当万金油使。负责美术和设计的是我和翁佑，还有两个不知道你认识不认识。”
“你说名字我听听？”
“负责产品和工厂交接的王矩，负责人事和外联的杨翌。”
“杨翌？”她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个人的名字了。
“果然有你认识的吧？”
她点点头“杨翌我高中认识。”她回想对方那个圆滑的性子，确实很适合做人事。
张绪思一脸怪笑，“哈！被我套出来了！他和吕总可是高中就认识。所以你和吕总也是高中同学？”
“嗯。”
张绪思倒是有意试探，没想到对方的态度如此坦然。便没有了那股偷着乐的劲了。
他乏味地咂咂嘴。“说吧，这到底是一段花前月下还是瓜田李下的故事？”
“哈哈哈、”江雨盈被他的遣词乐得不轻，“都不是。”
“？怎么可能。那墙上的狐狸怎么解释？”
她的双眼有片刻的迷茫，是啊、怎么解释？
“我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这八年对方并不像自己认为的那样，未有一刻想起过自己。就已经足够了，她不敢再奢望太多。
她见面前人似乎心情还不错，正想提一嘴此次上天台的正题。谁知她一掏出手机看时间，就被对方抓个正着。
“喂，你该不会是要提醒我下楼去吧？”
江雨盈：怎么就忘了这是个心细如发的男子。
“就算你资历再老、能力再强，也是知合的员工。”她晃了晃手机。“上班时间是八点半。现在九点了，大家都已经在干活了。”
张绪思立刻露出了然的表情，鄙夷道；“不错啊，这么快就能拿腔拿调了。”
“应该的应该的。”她笑应。
她以为仓鼠至少会给她点面子，毕竟他们在楼顶费了这么多嘴皮子。没想到他还是拒绝得果断。
“我是不会下楼的。”
“为什么？”
“第一。”他居高临下盯着江雨盈，她才发觉仓鼠比她高了好多。“我负责的部分已经完成了。你去看看，我保证它是完美的。”
“第二。我还在闹脾气呢。”
“”
“我的恩师走了，还不愿意告诉我一声。他连吕思涯都能告诉，凭什么？我比他认识翁佑更早！我比吕思涯年纪更大！”
“”您的心理年龄看着可比吕思涯小多了。
“第三。我不服你。”
“我不服为什么是你接任他？且不说你有没有实习期这个问题。如果你这个月没有拿出能让我满意的作品，或是赢下我满意的方案。”
“怎么着？”江雨盈抬头直视他。
仓鼠同事顽劣地笑了。“我就会去隔壁看山。”
话音刚落，他眼前的女人就转身下楼了。
张绪思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笑。
“还是太嫩。”
他返回自己前面正画到一半的墙绘面前，蹲下继续忙活。
阳光洒在这个男人蜷缩的背影上，竟然有些落寞。
是以江雨盈现在正乘上电梯准备去往二楼。
准确来说是201，吕思涯的办公室。
她搞不懂，就算这只仓鼠再有能力，也不能拿员工合同开玩笑。知合是不允许辞职后三年内从事同样工作的。
张绪思知道知合太多的内部机密和未启动方案，如果他是这么一个随时跳槽的态度。无疑是摆着一个定时炸弹在身边。
可偏偏他笃定的样子，像是不怕吕思涯告他违反劳务合同一样。
江雨盈站在201的门前，轻轻敲了敲这扇并不起眼的门。
“”一阵寂静。
她又敲了敲，稍微加重了力道。
“在吗？吕思涯？”
“”还是没有回应，难道说他不在办公室？
“你找吕总？”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男生的声音。
江雨盈回头一看，是一个带着方框眼镜的男生，看起来刚毕业没多久，身上学生气很浓。
“是的，我是美术部的。”江雨盈拉起胸前的工牌给对方看。“请问他现在在吗？”
“我是他的助理，他在呀？”男生也上前敲了敲门，依旧无人回应。“奇怪，他平时都是听见就让进的”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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