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赶鸭上架
知合201的门口，小助理和小画师面面相觑。从对方的眼神里读出千万种可能。
最后决定破门而入——
“老板！”
“吕思涯！”
办公室内很暗，大落地窗被窗帘紧紧掩着。
江雨盈下意识往上次那张办公桌看去——男人伏在电脑桌前，双手捂着腹部、头埋得很低，看不清他的神色。
小助理一拍脑袋，懊恼道：“噢！我知道怎么了！”随即就要往门外跑，被江雨盈拦了下来。
“怎么回事？”
“姐姐，老板他估计是又胃疼了，我去给他拿药！你在这等、”
说完就跑没了影，留下江雨盈一个人待在他的办公室里。
江雨盈轻轻走到男人身旁，又走回原位。来回踱步几番，终是乖乖站着没再动弹。
听小助理的语气，怎么这位大哥天天胃疼的样子？
她低头看吕思涯。他趴在桌上，头顶的发旋都焉了。整个人比起平时，竟然让她觉得脆弱，似乎轻轻一折，就能把他的腰拗断。
他以前的身体…明明很好啊？
江雨盈还是忍不住靠近他，直到腿挨着桌角。
这么近就够了…
10月的n市冷得很快，市区温度也直逼10度以下。吕思涯的办公室里开着空调、很缓和，所以他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长袖衬衫。
不知道为什么，这件衣服被他穿着怪色气的江雨盈想。
从前的吕思涯，虽然精瘦，可有着一身硬骨头。连他自己都嘲讽这代表着天生吃苦的贱命。
女人蹲下，近距离看他手臂上的肌肉。差点忍不住想伸手去摸摸。这么多年不见，他竟然也练出一身健壮的武装。
可这些肌肉伏倒在桌上，怎么像个绣花枕头似的？
吕思涯低沉的声音响在耳畔，打断了她的出神。
“你又擅自进来了…？”
她从男人的手臂边抬头，对方已正看着自己。神色自然，丝毫看不出身体有什么不适的样子。
江雨盈心想他可真会装。她也不戳破，站起来拍拍手。
“也不算擅自进来吧？毕竟是你的小助理和我一起来的。”
吕思涯下意识道：“王樨？”
“哎！老板，药来了！”男生从门口一路小跑窜屋子里，放下手里的药和保温杯。“我还烧了热水，你快喝吧！”
“”
吕思涯头很疼，尤其是感受到身边女人的目光。
他犹豫一瞬，还是把胃药一口吞下，勉强喝了两口热水。而后敲敲桌面，轻轻看了一眼王樨。
男生很是上道，朝他一颔首。“那老板我先出去了！”
江雨盈看着男生一路小跑出门，捂嘴遮掩笑意。差点以为知合是以军事化管理的公司
她低头看吕思涯，男人平视对面的墙壁。江雨盈心下不爽，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想看看对方能憋出什么话来。
半晌，男人才开口：
“有事？”他语气恹恹，似乎不太想和人说话。
“是的。”她十分好脾气的应道。
“说吧。”
江雨盈走到他窗边的台阶上坐下。
吕思涯正以为对方会掀开窗帘，已经做好了要侧身背对阳光的准备，可是女人只是乖乖的坐着。
乖？
想到这个词，年轻的总裁神色暗淡一瞬，这是他从前对她的最大误解。
他低头看坐着的江雨盈，女人也看他。屋内光线太过于昏暗，对方应该看不清自己的表情。这让吕思涯异常有安全感。
八年时间，除了改变她的周身气度之外，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她还是和从前一样年轻，依旧有着冲破南墙的固执，依然爱给予别人自己那些狠厉的善良。
她可真狠。
吕思涯绝望的想。明明自己就要把她忘得一干二净，她偏要再次出现。搅动他原本平静的生活。
要是这个女人现在问他关于任何自己身体的事，他就把她辞退。
窗边的女人吊足了胃口，才不紧不慢地说：“我上去找了一趟张绪思。”
吕思涯垂眸，果不其然他又猜错了。
他应和：“嗯。”
“很好奇，这么多年相处。你们是怎么放心留着他的？”
“因为翁佑。”他语气坚定。“翁佑在，他才不愿意掀出什么大风大浪。”
女人看着自己没继续说话，吕思涯却能猜个大概。
“他又提出要去看山了？”
“嗯。”江雨盈点头，“他以前也闹过？”
吕思涯捂着腹部，缓缓揉着。“你不用管他，他就喜欢这么挑衅自己不服气的人。”
“看来你很有经验了。”
他苦笑，确实。毕竟这招是翁佑教给张绪思的。
知合创办之初，他们师徒俩就“威胁”过自己和杨翌，如果不能尽快接到好单子，就立刻走人。看来这个徒弟除了把师父的本事学来之外，怪癖和话术也是学了个十成十。
那时候吕思涯确实拿他们没办法，毕竟两尊大佛都是他求来的。现在就算知合起来了、翁佑离开了，也断没有辞退张绪思这样过河拆桥的举动。
那混蛋估计也知道吧？自己没法辞退他这个元老级别的员工。也是因为这样才敢威胁江雨盈。
不过这样何尝不算一种鞭策？
既然都赶鸭子上架了，适度加压也许效果更佳。
他把目光转向女人，借着出众的夜视能力，满意地看清了她脸上的懊恼。
吕思涯用自己能想到最轻蔑的语气开口。
“是不是觉得自己做不到？”
江雨盈没有应声，他捏捏手指继续道：
“做不到我就要另请高明了，毕竟现在的知合和从前相比，已经不能同日而语了。”
江雨盈听出男人语气中刻薄的笑意，僵硬一瞬、但立刻恢复了自然。
“我当然可以。”
昏暗中，吕思涯看见她起身，缓缓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高跟鞋鞋跟在实木地板上一步一响，脆生生敲进他的耳膜里。吕思涯下意识想往地上看去，被他的理智制止了。
她还学会了穿高跟鞋？他想，她以前最讨厌高跟鞋。
女人的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他又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橘子味。
江雨盈在他椅子半米之外终于停下了脚步。近乎庄重地说：
“翁佑走了。”
“也许你们会觉得他把位置给我，是作为报答。”
“但是，吕思涯、你相信我。”
她浑身气焰叫嚣着，让面前的男人不得不抬头正视自己。
“我一定会成为你手里、下一个王牌！”
很久，吕思涯才听见自己的声音。“计日以待。”
江雨盈在黑暗里朝他深深望去最后一眼，转身离开了201。
关上门的那刻，吕思涯呼出一口热气。
好险
在看到她脸上的不安和懊恼时，他差点就想出声安慰。
幸好，几年不见她确实变了许多。一点都不像那朵被风雨摧折的小花了。
江雨盈回到自己的工位，迎接她的是周围一圈同事的目光。
是了，大家现在应该都知道了。
她深吸一口气，转过头来面向他们。
“大家，先停一停。”女人拍拍手，吸引埋在屏幕前众人的注意。
“翁主管因为家事不得不离开知合，我来代替他继任美术部主管。”
“我这边先看一下最近准备竞标的方案，看完后会进行小组讨论。”
她咳嗽两声，继续说：“因为我第一次担任这种职位，希望大家多多包涵！”
“你们放心，只要有一个人加班。我一定奉陪到底！”
她一口气讲完，脸上起了不自然的红晕。底下的员工们来始窃窃私语，那声音越来越大、震动江雨盈的每次心跳和呼吸。
她努力维持镇定，却被微微颤抖的身体暴露出紧张的事实。
果然还是因为自己空降主管，他们不服是么？
底下的人结束交头接耳，最终推了一个留着长头发的男人出来。
“那个、新主管啊”男人看着她，脸部有些抽搐。
“嗯！怎么了？”江雨盈做好最坏准备，绕过众人的工位走到他身边。
“你要不要考虑收回一下最后那句话？”
另一个圆滚滚的脑袋也钻出来说：“是啊，我们可以当做没听见。”
“是啊。”
“收回吧！”
“为什么啊？”江雨盈愣愣地看着他们。作为管理他们的人，不应该留下来同甘共苦么？他们怎么会拒绝？
“您先把我们的方案过目一遍吧！”长头发的男人笑道。
她回到工位，插入翁佑留下的u盘，来不及传到网盘。
先打开文件包！
如果没记错的话，下一件要和看山竞标的应该是——
旷宴山茶叶！
好家伙，光是这个文件包就有5个g。
江雨盈点进去，里面有文稿、草稿、方案、一系列产品设计图、效果图，甚至还有一个文件夹单独分出来——竟然是隔壁看山公司泄露的部分产品设计图。旁边还有一份对其作出的分析文稿。
她的鼠标悬停在最后一样上，心情有些复杂。转头环顾了一圈正盯着自己的同事们。他们看见江雨盈回头，也立刻低头、不和她对视。
好家伙这个公司真是什么牛头马面都有，这涉及到商业诚信问题。
她不知道从前的翁佑是怎么管理这一帮艺术家的，但如今是她继任，这样有风险的事就绝对不能再发生。
她单独把这份文件拷出来，这份旷宴山茶叶的文件包就只剩4个g的大小了。
江雨盈粗略浏览完一遍，已是半小时后。
她重新起身，对同事们道：
“大家！我大致看了一遍。我不会收回那句话，你们中无论是谁、加班到几点，我就奉陪到几点！期间你们有什么都可以直接找我。”
“不过、”她顿了一下，酝酿出一个自以为很阴险的笑，“谁能告诉我，这份文件里关于隔壁看山的内容是从哪来的？”
大家在下面愣了一瞬，为什么这个新主管笑得这么甜？
难道她其实是个黑心小花，很看好我们这种为了赢不择手段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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