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胃病来由
“你说你负责的部分完美，一声不响就去天台划水。可是那群好好坐在工位上的人里头，难道没有已经做完自己的工作的吗！”
“凭什么你就可以上来？因为你资历老是吗？”
“我不管你们是怎么看这件事的，可是那些不知情的员工呢？也让他们为你们的错误买单吗！”
“还有、我不知道你们是从哪里得来的看山机密。我看杨翌他们也不意外，看来你们都知道…你们真的知道？！”
江雨盈脸颊喷红，胸口剧烈起伏着，一只手扶着额头，从栏杆边弹起来、双眼狠狠地瞪着张绪思。
可她长得实在太没有威慑力了，此刻看起来只像一只炸毛的小动物。
“你们知道个鬼！这事看山要是深究，要是我们露出来一点马脚…都已经对簿公堂了啊！”
她后知后觉地感到羞愧，恐怕看山没有深究的原因不只是发现她今天临时改稿。
还因为，负责的人是…陈潜山。是他不愿意追究罢了…
想到他那无奈的笑，江雨盈心上一酸。又被迫欠了一个人情。
张绪思被她一通说下来，也有些难受。
他不明白为什么江雨盈要为一件没有发生的事生气。
“可你没有啊？你没有那么做…所以我很佩服你。我……偷看山的方案确实是不对，但是因为我、”
我想试探你够不够格…这句话他说不出口。因为他看见江雨盈背后站着的身影，不知对方何时出现、又听见了多少。
“你怎么来了…？”
江雨盈听到张绪思突然大声问，可仓鼠并不是对着自己说的。
她转身，对上吕思涯没有波动情绪的眼。
“三年了，你三年没上来了。我还以为你忘了这里呢？”
张绪思还在继续说着，江雨盈从没听过他用如此阴阳怪气的语调说话。至少对自己没有。
“我从没有忘，是你忘了。”吕思涯也不走近江、张二人，只站在毛坯房的屋檐下。
三人隔着遥远的距离，没有人主动迈出一步。
视线里吕思涯站得端直。他在屋檐下的阴影里，似乎世间任何风霜雨雪都够不着他的衣角。
明明是目之所及的地方，却感觉他离你很远很远。
江雨盈无端的想到那句——“美人如花隔云端。”
“云端”的美人漠然开口：
“是你忘记了翁佑教你的第一件事。他那种老师，怎么能教出你这样的学生？”
江雨盈感到他终于把目光投向自己，不自在起来，明明今天她才是知合的大恩人。
吕思涯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一瞬，又转向张绪思。
“如果今天不是她，你想过会发生什么？”
“…”
张绪思从小到大顺风顺水惯了，再加上他确实有几分能力和傲气，几乎是被人捧着长大的。虽然已过而立之年、心智却没有和年龄一起长大。
他看着地板，余光却在看站在对面的吕思涯，还有看似站在自己身边、实际上也是站在自己对立面上的江雨盈。
默默握紧了手心的u盘，没有说话。
这才是他手里的完美部分。是他准备用来救场的，如果江雨盈真的选择原来的那份方案，他就会站出来把她替下去。
今天无论如何，知合都不会有事。
“看来确实是太惯着你了。”屋檐下男人的声音冰冷的没有一丝感情，像是审判罪恶的天神在说话。“你真的以为知合没有你不行了吗？”
“我看你和看山的太子关系不错，你什么时候签字走人、我随时恭候。”
“我”
“我不是、”
江雨盈感到身边人的颤抖，她转头，发现对方眼眶通红、竟是哭了。
她也觉得有些不忍心了，毕竟仓鼠确实一直都是这样我行我素的人。她也是“搞艺术的”，这些年见过太多艺术生，他们大多都自我意识过剩。
张绪思也不例外，可他却让江雨盈讨厌不起来。她总觉得对方身上有个真实而赤诚的灵魂，只肯为自己的理想服务。
很像当初的她。
但对方确实犯了错，总要有人处罚他。
从前做这件事的人可能是他的父母、或是教他学业的老师、后来是翁佑，现在只是换成吕思涯而已。
“你们一点都不相信我！”仓鼠的眼泪像不值钱的珍珠，掉了一颗又一颗。
泪眼朦胧下，他最熟悉的天台也变得陌生起来。张绪思狠狠抹了一把眼睛，跑下楼去了。
天台上一时间只留下两个各怀心思的人，谁也不说话、干站着。
时间渐渐接近正午，江雨盈被太阳晒得败下阵来。她低头，抬手为自己遮住阳光。
罢了…想要他开口，真是比此刻天降暴雨还困难。
她摸摸肚子，不如吃饭去，吃饭不积极、脑袋有问题。吃了这顿才能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江雨盈经过屋檐下时，刻意放缓了脚步。却没得到对方一丝一毫的反应，哪怕一个眼神。
就这样错身而过。
她垂下眼眸，看着脚下的台阶，突然很想叹气。
他的变化真的太大，大到江雨盈无法适应。
以至于她有时候想要和从前一样，下意识想从对方身上得到一些正向反馈。才发觉现在，吕思涯已经不会那么做了。
想到对方的变化，她突然记起他的小助理提起的那句“估计是又胃疼了！”
她扭头看依旧杵在原地的男人，轻手轻脚的走了回去。
已经饭点了，他怎么没点动静？
“你…你吃了吗？”
此话一出，江雨盈脸上爆红。感觉自己这些年和李君然学的话术和厚脸皮都失效了。
像女巫的魔法药剂、神通广大，服用之后会变成自己最想成为的人。副作用是在喜欢的人面前会失效。
“没吃。”吕思涯并不回头，还保持着那个姿势，好似一尊雕塑。
“那…要不要和我、”
她顺水推舟想提议对方和自己一起吃饭，又后知后觉想起……他现在可是总裁！哪有总裁和员工一起吃饭的？
再说了，他的助理应该会准备好午饭吧…
吕思涯这才回头，面前这个家伙低头看地，活像个做错事情的小孩。
“没、没事了…哈哈。”她视线躲闪着、打马虎眼道，殊不知在他眼里却只是欲盖弥彰。
“嗯。”
面前的人似乎不再追究她没说完的话，江雨盈吸了口气、快步下楼。
她边走边想，日子还长、大不了他们来日方长。
半小时后，江雨盈端着精心搭配的养胃套餐，敲了敲201的大门。
等不到来日了，她今天就要把方长这样那样了！
“进来。”里面的年轻总裁果然应允了。
但当他看见门口的江雨盈时，手里的放下平板的动作还是不自然的顿了一下。
在男人的目光下，江雨盈捧着自己的饭盒，放也不是留也不是。
她在某些时刻总是很迟钝。比如现在，她才看见手里的饭盒贴着自己的那侧，画着一只小狐狸。
本来这个饭盒是她来知合前准备的，因为有些公司的员工餐厅需要自备饭盒。但自从她发现知合用不着这玩意之后，饭盒就被她放在小抽屉里准备吃灰。
半小时前她从楼顶下来，在员工餐厅的一角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对方有着一头微乱的卷发，正慵懒地趴在窗边。嘴里叼着关东煮的木签，头一点一点的，像是马上要睡着了。
是吕思涯的小助理！
他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吃饭？难道说
江雨盈心下有些雀跃，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想。她魂不守舍地打饭，随意往菜品的方向指，每选一样菜，就要往那个角落看一眼、生怕他跑了。
等她拿回餐盘才发现，自己打的全是不爱吃的。
酱爆包菜、白灼菜心、素炒小油菜难怪打饭的叔叔将餐盘递给她时，眉毛都弯成网红八字了！是把自己当成吃不起肉菜的小职员了么呜呜呜
虽然知合的青菜确实不难吃，但这盘里一片青翠，还是让江雨盈有想哭的冲动。肉肉肉啊！
幸好，等她端着那盘不忍直视的午饭来到小助理桌边时，他还没走。
“唉。”江雨盈轻轻放下餐盘，轻轻拍了拍正打盹的男生。
“…”
“唉！醒醒、”她加大力度。
男生惊醒，从桌上蹦起来。“唔！…老板我没摸鱼！”
“噗…”
“哈哈哈哈哈哈，你这是被吕思涯压榨成什么样了？”江雨盈捂着肚子，又乐又难受。
“姐姐…你怎么在这啊？”王樨懊恼地抓抓脑袋。
江雨盈笑问：“如果我说我也想知道、你为什么在这呢？”
这就是她来201的原因，一番打听后；江雨盈才知道吕思涯的小助理王樨根本就不负责他的午餐和晚餐。
看他前面在天台上那一副出世高人的样…以江雨盈对他的理解，八成是不打算吃午饭的。
江雨盈皱了皱眉，他的胃病恐怕就是这么来的。
时间回到现在，江雨盈手里还捧着那个饭盒。手掌都被盒子的温度捂红了，却迟迟不肯做出下一步举动。
她的内心天人交战。
如果没有看见天台的那间小房子，那她觉得饭盒上有一只小狐狸而已也没什么。
可她知道啊！把这个饭盒递出去，某种意义上来说几乎就是
把自己给他！
难道要装作不知道吗？
江雨盈低着头，眼睛却往男人身上瞟，和他的目光撞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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