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吃不走
“有事？”男人神色疲惫，抬眼问。
又是这句话，江雨盈想。吕思涯是不是只会说这句话了？
她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害怕从中看见一丁点不耐的情绪。
气氛焦灼。
江雨盈真的很想就这样一走了之，但这么做和从前的自己又有何区别？
但这段时间频繁地做哪些关于从前的梦，她看见了太多因为自己的软弱而导致的遗憾。
如果今天就这样跑了，会不会也在多年以后，梦见关于今天发生了的，自己没注意到的细节？
江雨盈狠心一咬下唇，来都来了、不能就这么算了！她毅然决然道：
“你没吃饭吗？”
话一出口，她恨不得给自己来两巴掌。
这嘴绝了，太会说话了。
这话听起来很怪，江雨盈这才抬头看男人，眼神里充满希冀。吕思涯，你告诉我你没有理解到另一层含义！
但很明显，她能从对方讶异的神情里看出，心愿落空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她重新措辞，安慰自己还有机会。“你是不是没吃饭？”
对方的神色更怪了，甚至挑起半边眉毛，像在看什么怪人。
“”江雨盈沉默片刻，只得把手里的餐盒递到他面前——“我的意思是，我给你带了饭！”
“不用了。”吕思涯的视线划过面前的餐盒，嘴里的拒绝熟练地让人心疼。
可是眼前的女人眼神坚定，挡在他的办公桌前。大有不吃不走的意思。
“你是不是担心吃了身材走样？”江雨盈露出一副她懂得的笑容，为吕思涯找借口。“你放心，我可是按照健身餐的标准打的饭！”
男人看了一眼面前的餐盒，又看了一眼江雨盈，目光微动。
就在江雨盈以为他考虑良久，终于要接受时。对方用那云淡风轻的声音，打破了她所有的美好幻想——“不用。”
“你不吃？”
“我不吃。”
“你不吃我不走。”
江雨盈几乎是用尽全身的霸总细胞，才喊出这句话。这对白，尬得她头皮发麻。没想到有一天，她要用霸总语录来对待一个霸总恶！
但显然，吕思涯比她更难以受用。
在江雨盈灼灼的视线中，他用一言难尽的表情，默默掏出手机——
“喂。保卫科吗？这里、”
“唉！吕思涯！”
江雨盈几乎要扑过去夺他的手机，却被对方一下子站起来的身高难倒了。
她看不见自己脸上的表情，但她知道，现在的自己一定很诡异。因为她真的要被这个狗鼻气笑了！
江雨盈情绪上来了，脸上痛苦的笑是气出来的，声音却带着哭腔。
“你不吃就不吃、别叫人啊…”
她激动时不像别人一样可以一秒五喷，只是个连措辞都很困难的小学鸡。因此江雨盈几乎无暇他顾，自然没有注意到男人根本没有打开过手机屏幕，更不要说打电话给楼下保卫科。
“我还以为这八年你混得风生水起，多少该有点长进了吧？”
“你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身体的吗…”
她看着男人，都这样了对方还是一副古井无波的模样。让如此狼狈的自己显得特别可笑。
也是她哪有权利干涉吕思涯的生活呢？用什么身份？以什么立场？
江雨盈飞快地抹了把眼角，止住眼泪下滑的趋势。她恨极了自己这个一激动就掉眼泪的身体。
真是，她明明一点都不想哭！
“但是，既然已经打扰吕总这么久了…”
她往前推了推餐盒，用尽全部勇气告诉自己不能作废。
“还请吕总赏个脸吃了吧。我自己来之前吃过了，没人吃要浪费了。”
江雨盈说完，闭上眼、不愿看结局。
却感到手里一轻，餐盒竟是被人抽走了！
她睁开眼，却见吕思涯跟个没事人一样，漫不经心地开着保温盒。手里的动作称得上优雅。
这是…成功了吗？
吕思涯已经吃了起来，看着竟然有几分低眉顺眼、像一种奇怪的臣服。
江雨盈心脏狂跳起来，扔下一句：
“吕、吕总慢慢吃。”
便一路小跑，离开了201。
留在办公室里的男人，一边吃饭，一边盯着餐盒上的红色狐狸，看了许久。
江雨盈回到六楼，大家已经在位置上静待上班。她掏出手机一看，还有十分钟就一点半了。
看见她来，一群人眼睛都亮了。
“江主管来了！”
“主管早上真帅！”
“太帅了，往那一站感觉跟在发光一样！”
江雨盈被一群男性团团围住，刚从吕思涯办公室退出来的燥意又爬上了脸颊。
她环顾一圈，人堆里没有张绪思。默了默，还是将自己的底线说了出来。
面前都是自己的前辈，她先放低姿态：“前辈们，你们选择知合的原因是什么？”
“工资高！”
“五险一金、有周末。”
“是真的周末，几乎没有在周末加过班！”
她笑着点点头，接着问：“那你们实习结束，选择留在知合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饭、饭好吃？”
“人性化。”
“公司尊重我们”人群里有个微弱的声音道，江雨盈耳尖，没有错过这句话。
“是，我也刚来不久，但依旧能体验到你们说的这些细节。”
“可是经过今天早上的竞标，你们知道我想说什么吗？”
一群人沉默了，面面相觑、有些尴尬。
江雨盈收起了笑容，正色道：“公司尊重我们、可我们？”
她战术性露出一个低落的神情，这是李君然教她的。这样可以表达自己的不满。
“知合、知合。如果我们连知行合一、诚心正意都做不到，不是砸自己的招牌吗？”
“下一次我们不要用那些令人不齿的方式来竞争了好吗？”
“如果有人发现了这样的迹象，可以悄悄跟我说。”
“这才是我们尊重公司的方式。”
江雨盈鞭策完众人，抹了把额前的冷汗，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心道真是便宜吕思涯了！又帮他竞标又帮他管理的。不过转念一想，自己现在确实也是知合的一份子，是应该的。
晚些时候，她躺在床上。
翻来覆去，期待着晚上会做的梦。结果它并没有如期到访。
第二天江雨盈从床上坐起来，捂着脑门、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做个梦也是看心情来的吗？
她惯常穿着睡衣往阳台一站，刚打开门就被寒意从头到脚拍了个遍。
天色阴沉、城市惨白一片。
要入冬了。
她翻出前两天刚收到的冬衣，挑了一件浅紫色的羊绒厚披肩、下面搭杏黄的长裙。
她对着镜子转了一圈，肯定了一下李君然的审美。
江雨盈打开和李君然的对话框，“拍几张，给你瞅瞅~”
李君然特别喜欢给自己设计披肩。
夏天是遮阳的轻薄款，冬天就是保暖偏可爱的类型。
对方的原话是：“我们家盈盈脖子到肩膀这块，真的太性感了呜呜呜。”
然而当她自己完洗澡，在镜中反复扭着上半身，愣是没看出有什么“性感”在其中。
双肩圆润，并不像现下流行的“直角肩”那样骨感。
到底性感在哪？
等她莲步轻移，走近公司大门后。才被这和尚庙里惊叹的眼光盯出了几分羞意。
江雨盈快步走进电梯，才隔绝了一部分视线。
她刚想按下六楼的电梯，发现那里的光标已经是亮的。
有同事？
江雨盈回头一看，看见同样看着她的张绪思。
见她朝自己看来，咳嗽了一声、不自然地换了个站姿。
“…”江雨盈有点想笑，但想到昨天那遭，被她硬生生憋了回去。
就这么相安无事到达了六楼，江雨盈等张绪思先走出电梯，自己慢慢跟在后面。
都这样了，走在前面的人还是僵的。一步一步，像个机器人。
“张绪思。”江雨盈忍不住叫他。
前面的人明显顿了一下，还是继续走着。
装傻充愣来了？她笑出了声。真是小孩子气。
“张绪思！”
“仓鼠！”
张绪思这才转头，一脸黑线地看江雨盈。
“你怎么知道我叫这个外号？”大有发现谁泄密，就提刀上门的架势！
“别人也这么叫你？”
仓鼠肉眼可见的低落了：“我师父也这么叫我…”
江雨盈见对方的神态，心里的想法愈发坚定。“我问你，你要如实回答。”
张绪思这才直视面前的女人，她的脸一半埋在紫色绒毛中，眼神清澈。
“你把昨天没说完的话，都告诉我。”
她可没有忘记对方连说了两次“不。”
就算是江雨盈的一厢情愿也好，她就是觉得张绪思不会是这么拎不清的人。
仓鼠眼眶一热，轻声将他原本的打算都说了出来。
“你昨天为什么不说？”江雨盈纳闷。面前的男人竟然有让她想伸手摸摸头的冲动。
“我看他来气…”张绪思噘嘴，“你不懂，我和他较劲好几年了。每回都是我输…！”
她起了好奇，但对方明显不是很想说出这些恩怨。便也只好把疑惑往肚子里吞。
“这样的事，不准有下次了！”江雨盈指着他的鼻尖，像老母鸡训斥小鸡仔一样对张绪思道。
“哦…”对方应得随意，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他们并肩走进办公室。
还有十几分钟才到点，办公室里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
“对了，江雨盈…”张绪思在位置上坐好，转身问他身后的新主管。
“？”
江雨盈感受到他的眼睛一直在自己的脸上转悠，很久也不开口。
“干嘛？”
“你整容了吗？还是化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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