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兄弟
凌亿戈一直在剧组陪到晚上。
大部分时间甄时伊都在拍戏，只有中场休息的时候能和他说两句话。
但仅仅是这样，甄时伊就已经觉得很幸福了。
他已经想明白了。
是他太贪心。明明决定只要他哥开心就好，却因为自己那些不被欢迎的感情而乱了阵脚。
原本计划的是八点半拍摄结束，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因为种种原因时间就推迟了不少。
凌亿戈半躺在椅子里，人有些困倦，半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剧组一天的工作结束时，已经将近十点。
甄时伊卸了妆，换回自己的衣服，走到凌亿戈身边叫醒他：“哥，醒醒，可以回去了。”
他刚才也劝过他哥先回酒店休息，但对方坚持要等他一起回去。
凌亿戈眼睛半闭着，迷迷糊糊地抬起手，轻车熟路地往他腰上攀，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困……抱。”
甄时伊愣了愣，然后赶紧才抱住了他，让他借力站了起来。
站起来的那一瞬间凌亿戈就清醒了。
大脑一时短路，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
刚才那撒娇似的动作，这些年也做过不少回，但两人现在的关系不比从前，显然是已经不合时宜了。
凌亿戈努力装作无事发生，右手握拳抵到唇边，清了清嗓子：“走吧。”
……
肖铭星看着甄时伊和凌亿戈远去的背影，一脸若有所思。
他身旁的鹿壬轶一脸艳羡地感叹：“真没想到小凌总和影帝到现在还这么好。”
他是个三十六线开外的小演员，在贝纺影城到处跑龙套，因为长得好混了个前景，这两年混迹在各个剧组，听说了不少八卦。
这还是他第一次当面见到甄时伊这个传奇影帝，以及他传说中的金主。
肖铭星微不可察地撇了撇嘴，故作不解：“不是都说他们是那种关系吗？”
“哎呀，确实说是那样没错啦。”鹿壬轶把自己的水杯收进包包里，“但是都这么多年了，磕一磕包养变真爱嘛……”
他说着说着，嘿嘿地笑起来，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
肖铭星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但为了套话还是继续跟人搭话：“凌总经常来剧组吗？”
鹿壬轶回忆了一下自己听到的八卦：“是吧。十天半个月的会来一次，一直就是这样。”
他已经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了，不再跟肖铭星闲扯：“我回去啦，你也快点收拾吧，太晚了不好打车。”
……
一回到酒店，凌亿戈就被推进浴室去洗澡。
哗哗的水声很快传了出来。
甄时伊快步走到床边，从自己常睡的那边枕头下面拿出一件衣服。
整整齐齐地叠成了小方块，但依然能看出略微有些细小的褶皱。
不能被他哥看见。
甄时伊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最后还是把这件不属于他的衣服塞进了衣柜。
“我好了。你进去吧。”凌亿戈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喊他进去洗澡。
甄时伊一个激灵转过身，就见到了穿着白色浴袍的凌亿戈，是他在家里常穿的那一件。
腰间系着一根带子，领口呈一个浅浅的v字，露出锁骨下方的一小块肌肤。
凌亿戈见他盯着自己发呆，下意识垂头看了眼自己的衣着。
他已经很注意了，临出门的时候想起两人关系不比从前，又把腰间胡乱打了个结的带子拆掉，小心地把领口理得小小的，然后重新系好带子。
现在应该没有哪里不对劲了。
他的脑子总是关注些无足轻重的细节，压根没考虑到现在的场景本身就很不对劲。
甄时伊应了声好，急匆匆地从他身旁走过：“我进去了。”
人已经进了浴室门，凌亿戈才想起什么：“你衣服没拿！”
他知道甄时伊的摆放习惯，帮他拿好之后敲敲浴室的门。
门被打开了一条缝，一只骨节修长的手小心翼翼地伸出来，拿过他手里的布料，又飞快地缩了回去。
凌亿戈乐了。
时伊哪些地方他没看过，这会儿害羞起来了。
乐完之后，心里又涌上一股悲凉。
真的跟从前不一样了。
在里面洗澡的甄时伊脑中也是百转千回。
从昨晚凌亿戈突然说要来找他，他心中就隐隐产生了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
今天他哥又在剧组陪了他一晚上，相处起来真的和从前一模一样。
刚刚还，还这样挑逗他。
甄时伊拿沾了水的手拍了拍有些发热的脸。
从前他哥也跟他闹过脾气。
他年纪轻的时候火气旺，人也不知道进退，有一回在床上把人做得狠了，一晚上就让他哥把十天的频率给用没了。
他哥跟他放狠话，说以后再也不想跟他做这种事了。
甄时伊伤心了好一阵子。
不过过了小半个月，他哥又来剧组找他，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他只顾着伤心，一开始没领会。过了两天才看出来，他哥嘴上不好意思跟他说，其实心里就是想跟他恢复原来的关系。
说不定这回也是这样。
凌亿戈吹完头发，坐在床上看书。
甄时伊住的是个大床房，枕头和被子都是双数。
往常他们当然是只盖一床的，但今时不同往日，凌亿戈规规矩矩地在半边床上躺好。
已经到了他睡觉的时间。不过他不想一个人自顾自地睡，在等甄时伊出来。
他得监督时伊早点睡觉。
甄时伊走出浴室，房间里只剩床头灯还开着。
凌亿戈已经换上了睡衣，此刻正安静地坐在床上，一边看书一边等他，欲盖弥彰地铺了两床被子，但人又坐在甄时伊习惯睡的那一侧。
他哥来这里住过，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甄时伊心中一定，胸有成竹地走上前，从凌亿戈手里轻轻抽出书本，合上放到一边。
凌亿戈还没意识到会发生什么，仰头看他：“你好啦？”
柔和的眼神从下往上望，看得甄时伊心里软成了一滩春水。
“哥。”甄时伊开口叫了他一声。
凌亿戈终于发觉气氛有些微妙。他刚想开口说话，就见甄时伊小心翼翼地俯身下来。
他的眼神里带着可怜的试探，看得凌亿戈一时愣了神，被人亲了个正着。
“唔。”凌亿戈回过神，下一秒立马伸手推他。
但甄时伊亲得他很舒服，他用的力气不大，被当成了欲拒还迎的羞涩。
直到甄时伊的手搭上了他的裤腰，凌亿戈才按下那些纠结，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别这样。”
甄时伊抬起头，眼神迷茫地看着他。
凌亿戈偏过头去，艰难地开口：“不是说过了吗，不用你做这种事。”
再听到这句熟悉的话，甄时伊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过。也许他心里本来就不笃定，只是一意孤行地想再尝试一次。
现在结果就摆在他面前。
甄时伊释然地笑了笑，笑自己这一天的自作多情。
“我知道了。”
凌亿戈看着他绕到床的另一侧，掀开被子躺下。
房间里很沉默，气氛一时间好像凝固了，让凌亿戈觉得无所适从。
他想起论坛上那些热心网友的回复，迟疑地开口：“我们现在这样，还可以做好兄弟，你就把我当哥哥，这一辈子我们都是家人。”
“好姐妹”这三个字他到底还是说不出口。
甄时伊安慰地冲他笑了笑：“我知道。”
没等凌亿戈回话，他抬手按灭了床头灯。
“哥，睡吧。”
声音在黑暗里听不出情绪。
凌亿戈无声地叹了口气。反思自己这一天的行为，他也能理解时伊刚才的做法。
是他做得太让人误会了。
现在躺着的这张床上，时伊也流下过委屈的眼泪。那些画面时时刻刻地提醒着他，时伊这些年为他付出了多少。
用那些网友的话来说，简直是男默女泪。
既然已经决定要放过时伊，就不该再这样拉拉扯扯的。
……
甄时伊半梦半醒间，迷迷糊糊地看到房间里有个白色的身影在抬腿、摆手。
他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他哥来剧组陪他了。
凌亿戈一套太极打完，回过神看到甄时伊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便开口叫人起床：“你醒啦？起来吃早饭去？”
甄时伊睡了一晚上，喉咙有点干，声音很轻地“嗯”了一声。
他进卫生间洗漱，凌亿戈在原地不大自在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才趁他在里面这短短的工夫，动作很快地换下了白色的练功服。
他得好好想想今天怎么跟时伊相处。
甄时伊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收拾齐整，脸上依然是熟悉的笑容：“哥，今天带你去吃一家新的店。”
凌亿戈喜欢美食。他不来的日子里，甄时伊常常一个人在剧组附近找好吃的，这样他来了就能直接带他去。
早餐店的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不过食物一入口，就知道与众不同。
凌亿戈嘴巴塞得鼓鼓的，一大口咽下去，毫不吝惜夸赞：“真的不错！你每次都能找到特别好吃的店。”
甄时伊心满意足地看着他，只觉得口中的食物更加美味了。
这家店开在小巷子里，应该是有手艺的街坊开的老店，来的大多是当地人。
贝纺影城的老街坊们见惯了明星，看到甄时伊坐在这儿吃早餐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在他们快吃完的时候，有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过来要签名。
剧组最近的戏都排在下午和晚上。
吃完早餐，甄时伊问凌亿戈要不要四处逛逛。
压马路这种不算累人但又勉强能当作锻炼的活动，一向是凌亿戈比较喜欢的。
但凌亿戈今天想跟甄时伊好好说说话：“就从这儿走回酒店吧。早上想跟你下个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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