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八年
信息发出去之后，凌亿戈紧张地把手机捏在手心里，眼睛紧盯着屏幕。
甄时伊没让他等太久，很快回了消息：[好。]
凌亿戈盯着那一个字看了半晌。
心里尘埃落定，又有些泄气。
时伊总是说好，问他什么都说好。
自己都这样对他了，让他这么难过了，还恬不知耻地要凑到他跟前去，他还是说好。
事情敲定以后，凌亿戈就买了票。
第二天的机票已经订不到了，他买了最早的一班高铁。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好像有点遗憾不能早点见到时伊，又有点可耻的庆幸。
庆幸多了几个小时的逃避时间。
到底是完成了一桩大事，再躺回床上，凌亿戈很快就睡着了。
……
第二天，凌亿戈醒得很准时。
早上看手机，才发现时伊后来还给他发了消息，是贝纺市今天的气温截图，让他多穿点衣服，不要冻到了。
凌亿戈面带笑意地回了句[知道啦]，又忍不住念叨起他来：[你不要老是睡得这么晚，过了十一点不睡就算熬夜了。]
贝纺市和西港市，一个在亚热带，一个在温带，南北距离几十公里。西港市现在最高气温还有二十几度，贝纺市已经在十度以下了。
时伊总是这样细心，跟他恋爱真的很幸运。
凌亿戈想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件事要说难办也不难，只要他愿意为了时伊牺牲一下自己的□□，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关键就是他们俩这型号撞得是彻彻底底。
让一个三十三岁的纯零为爱做1，实在是太残忍了。
拉着行李箱下楼的时候，凌羽和于岭刚准备吃早饭。
这两个要上学的小孩是家里起得最早的，其他人还没起，只有准备早饭的陈叔在旁边。
凌羽叼着吐司，睡眼迷蒙地进食，见到他下楼还带着行李，瞬间清醒，连忙空出嘴来说话：“叔叔，你要去看时伊吗？”
凌亿戈睨了她一眼：“没大没小，你也要叫他叔叔。”
凌羽见他不反驳自己的问题，眯着眼睛笑起来：“那你要好好安慰时伊叔叔哦。”
凌亿戈有些不自在地应了一句：“知道了。”
陈叔把打包好的早饭递给他。凌亿戈拿在手里，边吃边往车库走。
时间太早，他没叫王叔来送，打算自己开车过去。
还有半个多小时就发车了，来不及坐下慢慢地吃早餐。今天早上他甚至连太极都没打。
……
凌亿戈买到的座位是靠窗的。
他把20寸的小行李箱举起来，放到座位上面的行李架上。
这趟车时间早，他买的又是商务座，旁边没有人。
凌亿戈舒舒服服地在座位上坐下。
到了发车时间，列车慢悠悠地启动，时速均匀上升。
窗外的场景不断变换，没多久就开出了西港市。
时伊走的那天晚上，他的漫画刚起了个头就折戟沉沙。不过第二天早上起来，他还是把想记录的事画完了。
每年都会画一回的，小狗给鱼做蛋糕的情节。
这种事在现实中自然不可能发生，但在二次元里一切皆有可能。
凌亿戈无事可做，拿出手机来看粉丝的评论。
看着看着又刷了会儿论坛。
还是老样子，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情感问题占了半壁江山。
情感问题……
凌亿戈突然福如心至，手指按下了发帖键。
……
青棕论坛的最新发布出现了一个新帖子，光看标题就让人义愤填膺。
[我发现我爱人是0，现在不知道怎么办了，想问问各位的意见。]
戚思思怀着痛骂骗婚渣男的心理点进去，楼里的内容和她想象的完全不同。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已经在一起八年了，一直都是他做1。我以为我们性生活挺和谐的，但前两天才知道他其实是0，这些年都在为了我委屈自己。
我不想让他这样，就和他说暂时分开。他很难过。我也很难过。
我试过了，暂时还做不到做1，可能我爱他没有他爱我那么深吧。
哎，写到这里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发帖子了，其实好像就是我不够爱他的问题，我真是对不起他。]
一楼的大哥一语中的：[lz为什么这么肯定你对象是0啊？做了这么多年还能不知道吗。]
过了两分钟，楼主回复了：[反正这个事情我现在很肯定。这么多年都没看出来是我太迟钝了，是我对不起他。我们几乎每次做他都会哭，现在想想应该是觉得很委屈。]
网友大惊失色：[怎么那么肯定？不会是你发现他背着你在外面偷偷做0吧？那完全是他对不起你。]
楼主连忙解释：[没有没有，他不会这样做的。]
也有些热心网友心态很乐观，纷纷表示：[做不了恋人正好能做好姐妹呀！恋人还有可能分手呢，好姐妹永远不会。]
楼主似乎对新兴的网络词汇不太熟悉：[大家误会了，我和他都是男人。不过我确实觉得和他做兄弟也不错，他就像我的弟弟一样。]
戚思思笑眯眯地发送自己的解释：[好姐妹是形容0和0之间的一种朋友关系啦，就像女生的闺蜜一样。]
网友们就这个议题探讨了半天，又有人提出了新的解题思路：[也不一定要分手啊，这么多年的感情了，床上不和谐就搞柏拉图咯。]
楼主还是显得很为难：[我也想过，但是他一直很热衷于性生活。这可能也是我到现在才发现问题的原因。让他为我禁欲的话，好像对他来说太残忍了。]
凌亿戈并不是重欲的人，他为两个人在床上做的最重要的事，就是按照专家给的公式计算出适宜的频率。
大部分时候，都是时伊有意无意地暗示，他们才会做的。
而且他也慢慢地注意到了，时伊必须得把每个十天的份额都做完才算数。
连做1都这么努力，肯定是很喜欢这种感觉。
他没有资格剥夺时伊享受快乐的权力。
一想到甄时伊会和别人去做这些事，凌亿戈心里一阵苦闷，按灭了手机，不再去看论坛的回复。
他准备了一本书在路上看。
《教你管理自己的身体》，这个世界销量最高的一本养生著作，翻译成了50多种语言。
他已经看了十几遍了，每次看还是有新的收获。
就这样看看书，发发呆，就到了吃午饭的时间。饭后睡个午觉，再过一个小时就到站了。
早上八点不到就发车，下午三点才到达目的地，总共七个多小时的车程。凌亿戈下车之后，只觉得整个人都要散架了。
他确实人比较懒散，但连着坐这么久也有点吃不消。
凌亿戈捶了捶腰，站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儿，才随着人流往前走。
……
到了酒店，甄时伊还在拍戏，让朱礼过来接他上楼。
出于私心，甄时伊并没有吩咐朱礼重新开一间房。
朱礼照旧带着凌亿戈进了甄时伊的房间。
凌亿戈也没什么意见，跟着他到酒店房间，放下行李箱。
这儿跟他月初来的那两天几乎没什么差别。
朱礼给他倒了杯温水：“甄哥这周有夜戏，今天从下午拍到晚上，得九十点才能回来。”
凌亿戈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水，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那我去片场等他。”
朱礼当然不会拒绝他的要求，带着人往剧组走。
每一个甄时伊待过的剧组，凌亿戈都是最大的投资商，随时来探班的资格还是有的。
他们到片场的时候赶巧，正遇上中场休息。
甄时伊等了凌亿戈一天，一看到他出现，眼睛都亮了：“哥，你来了。”
他说着话，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凌亿戈身边，拉着他过来，把人按在自己休息的椅子上坐下：“怎么不多在酒店休息会儿？”
是他让朱礼去酒店门口带他哥上楼的，自然知道凌亿戈几乎没停歇地来了片场。
“不累。”凌亿戈说了谎。
他只是想早点儿看看时伊。现在亲眼见到人还好，他提着的心略微放下了一点。
凌亿戈不想占了甄时伊的椅子，但按在肩上的双手力气很大，似乎没看出他的抗拒，牢牢地把他按在椅子上。
朱礼适时从休息室拿了另一把椅子出来，放在甄时伊身后。
两人挨在一块坐着。
凌亿戈侧过脸，盯着甄时伊看：“这个造型很帅。”他刚才第一眼看到时伊就想说这句话了。
他看过剧本，知道时伊在这部戏里演的角色苦大仇深，有一段时间是杀手的身份。
月初来的时候还没演到这一段，所以没见过今天这个造型。
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额边留出几缕碎发。一身黑色的古装，和时伊冷白的肤色形成鲜明反差，更显得他冷厉无情。
但此时，冷厉的杀手被人夸奖，略显羞涩地笑了一下，浑身上下的距离感都消散了：“你喜欢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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