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剧组意外
程希有些诧异地转过身来，她知道钟以安一直在做慈善，却没想到对方工作如此繁忙，还能坚持过来陪孩子们。
钟以安见她正愣了一下，心里涌起一股异样的情绪，不由得觉得好笑又心酸，自嘲道：“怎么？没想到我这么有善心？”
这些年误会太多，两人好像都已不再是对方记忆里的样子。钟以安已经不知道自己在程希心里成了什么模样。
是非不分？始乱终弃？反正不会是什么正面词汇。他内心情绪起伏，面上却始终不显。
“倒也不是……”程希压根没想这么多，见钟以安神色落寞，倒有些愧疚起来，怕是她当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走吧。时间不早了。”钟以安收敛起方才语气中的酸楚，拾起最初云淡风轻的模样，将话题轻描淡写地带过。
程希倒是第一次知道这男人这么能咬文嚼字。但既然是好事，她没道理不解释清楚，平白让他误会。“我没觉得你作秀。”
程希索性再重申一次自己的态度，钟程两家没必要因为他们这点纠葛就老死不相往来，往后日子还长，见面的时日还多着呢。
“钟以安，我只是觉得我们并不合适，也不再喜欢你。”程希也不扭捏，直截了当地开口：“但是不喜欢并不代表着厌恶啊。”
“之前喊你钟老师，并不全然是客气或疏离，确实也有真心在啊。”她抬起头来直视他的眼眸，眼睛亮亮的，写满了真诚。“即使是现在，我也丝毫不会质疑你的业务水平或是为人处世呀。”
“我依然觉得你是很好的人，只不过不再是适合我的人。我并不会在心里把你想得多坏。两家要来往，我们也还会再见面，但是让关系回退一步，稍微保持点距离，对彼此都好。”程希嘴上拒绝得明确，最终还是忍不住宽慰他一句。
“年少的朋友，既然选择了不一样的路，走散再正常不过，别太耿耿于怀。”
落日西斜，温暖的光芒笼罩住少女的身影。钟以安再意难平，情绪也被她温和的话语抚平了几分。他第一次真切地感知到，对方已经蜕变成了自己未曾见过的成熟模样。
程希在校园里走得蹦蹦跳跳，发丝飞扬，眉宇间全是青春的活泼气息，可是一字一句之间，他只觉得对方已然不是二十岁的样子，仿佛已经拥有了与年龄不相匹配的沉稳与清醒。
她字字句句警告自己不要沉溺，却连拒绝都在释放着致命的魅力。钟以安只觉得无奈又荒唐，他演了这么多文艺片，第一次真实地感受到，爱情是这么矛盾的事情。
“走啦！”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校门口，程希哪知钟以安内心的波澜起伏，洒脱地挥挥手同他道别。
一同道别的还有九月的尾巴，匆忙回校补了两周功课，转眼就是十月，程希就紧赶慢赶地进了“岭南之冬”的剧组。
十月四号，羊城。
开机仪式简单得不像话，程希知道剧组经费有限，倒也没想到林桐竟然直接在片场附近的小饭店摆了一桌酒，就算开机了。
“咱们经费已经紧张到这个程度了？就……这一桌酒？”程希就算是第一次参加开机仪式，也知道正常流程还应该点香祈福，发个红包，好歹讨个好彩头。
林桐摸摸脑袋，笑得诚恳：“希希啊，咱们经费紧张，就不整那些虚的了。吃个饭，几个主演和工作人员大家认识认识就行了。”
“什么拜佛求神的，都不如省点钱下来用在拍摄上。咱们自己踏实靠谱，比那些花里胡哨的仪式有用！”
程希莞尔地点头赞同，林桐比她想象得更加踏实靠谱，她心里有底了许多。
“来，先认识一下咱们男主角吧。”林桐带过来一个高高大大的男生，介绍道：“苏明锐，上戏大四在读，之前跟我合作过一次短片。”
“咱们的女主角程希，你应该认识的，我就不多介绍了啊。”
林桐话说得随便，程希却知道自己虽然是剧组里名气最大的，但恐怕也是演技最差的。既然是来好好拍戏的，到底要留个好印象，于是没有犹豫便迎上去重新自我介绍：“我是程希，f大艺术系大二在读，之前客串过电影《苦尽甘来》，拍戏过程中还请多多指教。”
“您客气了！”苏明锐和林桐差不多的性格，工作之外都腼腆而不善言辞。他大二就开始在各个剧组饰演配角积累经验，见惯了圈内的人情冷暖，也知道程希小有名气，早做好了忍让的准备，只求不要太过嚣张跋扈就好。没想到对方如此谦逊，反而一下子慌张起来。
“我…我也是第一次演主角，到时候也请您多多包涵……”苏明锐肉眼可见地局促起来，连话语都有几分结巴。
程希扑哧一笑，打量起眼前紧张兮兮的男生来。苏明锐外在条件很好，身高至少在一米八五以上，五官浓眉大眼，英气很足，加上晒得黑，虽然不是现在市场青睐的男演员长相，却和本剧男主角再贴合不过。
见过剧组的合作伙伴们，林桐早早叮嘱她回去休息。多拍一天就多烧一点钱，剧组拍摄节奏紧张，明天一早就要开机，争取两个礼拜之内拍完。
“休息得还好吗？”第二天一早，程希精神饱满地走下酒店楼梯，小熊还跟在后面不放心地嘟嘟哝哝。剧组紧张的经费导致全组人都住在片场旁边一个不起眼的小酒店里。
尽管还算干净，但到底设施配套都不到位，隔壁夜市的声音更是不绝于耳，后半夜才停。出道以来，小熊还没陪程希住过如此简陋的酒店，不仅担心她工作的状态，也有些为她不平。
“没事啦！”程希自己倒是没什么意见，穿书过来之前，更差的酒店她也不是没有住过。第一次出演主角的兴奋感加持，她昨天休息得还算不错。
“要是住个五星级酒店，你觉得我的水平还能演得出穷苦少女吗？那不是分分钟出戏？”程希回头冲小熊笑笑，开玩笑道：“住这里也更方便我入戏啊！”
小熊见她安之若素，便也不再多操心。
“林导好！明锐早上好！”程希元气满满地走进片场，大方地同二人打招呼。
她已经比约定时间提早了五分钟到，没想到这两人比自己想象得还敬业，早已进入工作状态。
“早上好！”林桐已经进入了工作模式，没了平日的腼腆，干脆利落地开始布置工作。
“今天都来得挺早，咱们也不耽搁，直接开工吧！早上第一幕戏先拍兄妹谈心，明锐和希希先去做妆造。”他停顿几秒，又补充道：“明锐也不用上妆了，现在这个状态就成，希希把妆卸了我先看看吧。”
“我今早顶着素颜来的。”程希有些哭笑不得，她知道剧情需要，特意没有化妆就进了片场。
林桐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走过来端详了一会儿，犹疑道：“那恐怕妆得把肤色改得黯淡一些。”
“我没问题。”程希一口答应，倒没什么包袱。
妆容很快定了下来，第一幕戏也拍得顺利。兄妹二人的谈心没什么剧烈情绪冲突，隐忍与无奈的情绪对程希来说还算好把握，在《苦尽甘来》里她已经将这类情绪的表演技巧掌握得不错。
“卡！”林桐点头示意，“可以的，希希保持住，这个状态不错。”第一天上午的进度比他和苏明锐想象得还要顺利。
“下午四点应该就能把咱们今天的戏份拍完。”林桐沉思了一会儿，“那要不把后面的戏份提上来一点吧。咱们今晚把酒吧冲突的戏份拍了？”
程希和苏明锐自然没什么意见。
“希希，冲突戏份正脸镜头比较多，你能自己上吗？”林桐接着问，见程希点头，又补充道：“有个你撑着吧台跳出去的动作还挺危险，等会儿多练几遍吧。”
第一天原本的戏份都较为平淡，主要就是为了让主演们相互适应，程希松了口气，但想到晚上的拍摄任务，又有些紧绷起来。
晚上的戏份是袁月在打工的酒吧被人骚扰，客人胡搅蛮缠将酒瓶砸碎了一地之后，她既不能正面反击，又不甘平白受辱的场景。
“这吧台不是很高，希希你试下能不能跳出来？”林桐比划了一下，觉得原先设计的动作虽然有些难度，但应该还是可以实现的。
程希上肢力量还算不错，撑起身子往外跳，尽管动作算不上优美，但是连贯还是没问题。
“可以，再熟悉一下，动作连贯点就没问题了。”林桐满意地点点头，留给她时间多练习几遍。
程希重新试了几次，认为还算顺利，动作也能连起来了。
“挺好，咱们开拍吧！”林桐最后看了一遍动作，觉得已经完全能过关。“争取一遍过啊！”
前面的对话与推拉一切顺利，很快就到了最后的冲突戏份，程希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小妮子刚烈得很啊！”面对客人的动手动脚，袁月举起酒瓶又不敢往下砸，只能恨恨地放下。客人一把夺过酒瓶砸碎在地上，顺手便狠狠锤了她一拳。
程希被锤得一个踉跄，慌不择路地便想从吧台跳出去。她按照原来设计的动作一个翻身跃起，却看到与计划不符的一幕——
脚即将落下的位置，是方才被砸了一地的玻璃瓶渣。
“争取一遍过啊！”林桐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回响，袁月的绝望从内心最深处涌现。
程希不再犹豫，没有躲闪，直直地落地，膝盖一个踉跄跪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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