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郁里的纠结
市委的项目建构在国庆前结束,经建处有个庆功聚会,郁里刚出六楼会议室,就碰见满面春风的杨处。
杨处跟她说了这事,说她也算是参与的一份子,邀她去晚上的庆功宴。
郁里还没回答,就听见不远处李副局的声音,李副局和李芊说了几句,然后走了过来。
看似笑得和蔼:“小郁今晚也去吧!”
郁里晚上有个饭局,是江处早就通知到的。
“不好意思李局、杨处,江处说晚上与卫生局的饭局不能缺席。”
李副局笑:“好,肯定要先做好工作!”
“嗯!谢谢李局、杨处的邀请!”客套话郁里早就学会,这个社会的规则也早已能顺从。
年轻人,刚进入体制内职场的人,在饭局中,就是充当低头做事,端茶倒水,敬酒罚酒的人。
整个饭局下来,茶也倒了,酒也喝了,笑容也僵了,肚子还饿着。
送走领导,郁里和处里的同事王鹤还留到最后结账,王鹤拿着筷子索性端着碗开吃起来,还劝她也吃点,不然喝了酒不吃饭,过一会儿胃会特别难受,久了会出事。
郁里听了,也重新拿了碗筷吃了一碗饭,王鹤因为赶着回家看孩子,吃完就去结账了,说到时候他去报账,让郁里放心吃完。
吃了饭,确实没上次喝醉那么难受,今天只顶了两杯,醉意没上次深,吃完饭好了许多。
母亲的电话来得真是时候,郁里把擦嘴的纸扔进垃圾桶,接起电话。
这么晚母亲没有关心,而是直接说:“今年,你必须结婚!”
郁里不知道母亲为何这么执着于,让她早点结婚,郁里才二十三,也没到该催的年纪。
“我才二十三,着什么急?”
母亲不听,只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你二十三,但人家周亦礼二十八了,快二十九了,你不得抓紧点吗?”
“我跟他有什么关系?”
母亲就是看中了周亦礼,死不松手。
郁里无奈的扶着额头:“妈!重点是周亦礼他看不上我,他年轻有为,我没什么能力他能瞧得上我吗?”
“温阿姨说,他愿意结婚。”
郁里心里有些躁,酒气往上冲。
“妈!他愿意结婚,又不是愿意与我结婚!”
母亲语气严肃:“他说同意与你结婚。”
“他有病吧!”
郁里脱口而出的骂声,被母亲回骂了一句。
母亲挂了电话,郁里越发烦躁,耳边的头发散下,她觉得特别毛躁。
握着一旁的水杯,喝光刚倒的茶,拎着包往外走,今晚定要找周亦礼说清楚!
打车直接到他家小区门口,蓄意蹲他。
他今晚没那么早回家,今天又是周五,他没有饭局,那就会去鬼混。
周亦礼家庭殷实,父母是做医疗器材生意,都与郁里的母亲林叶是大学同学。本可以继承家业,做为所欲为的少爷,可他却不然。
从小就学习优异,一路到大学没有任何障碍,大学毕业直接考了公务员,以第一名的成绩进了市委,他当年考试中写的申论文章,到现在还是范文。
八年时间,他一路上升,没有任何阻碍,当然有许多关于他的流言蜚语。
但他都没怕过,依旧开着他爱的车进出单位,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算是为人低调,但做事非常高调。
那些嚣张的手段,他都使过,但没人敢碰他,也都不敢在上级领导面前对他插刀。
能力不用说,行事利落干脆,能这么嚣张,肯定是身正不怕影子歪。
郁里觉得他让人很难靠近,你不知他怀着什么心意,你猜不透他怎么看你。
九月的风没有太舒服,还是觉得闷,可能是今天太烦闷,郁里将衬衫扣全解开,拉着衣摆扇了扇,又跺了跺被蚊子一直光顾的退。
她今天穿着五分牛仔裤,上身穿着小背心套了个深绿色的格子衬衫,这身小男孩的打扮,若不是扎着高高的马尾,走在路上看着背影,会被人误以为是个瘦瘦的男生。
周亦礼还未下车就望见蹲在栏杆旁的她,包被她扔在身旁,像极了准备堵人打一架的高中生,很明显她是在堵他。
来意他也清楚。
他久久未下车,方衍转头看见他正望着窗外,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财政局经建处的那个年轻姑娘,就上次饭局见过后,就再也没见过,上次喝醉骂了周副厅一顿,还吐了他一身,今日来不知是不是又来找茬儿。
方衍小声问:“老大,要调头走吗?我看她又是来找麻烦的…是不是经建处把她调走她有意见?也不能对您有意见啊,不管您的事。”
“不是。”周亦礼扔下两个字,开了车门,拎着公文包下了车。
郁里等得想睡觉,一直低着头是犯困。
若不是他的声音响起,她可能得错过他。
周亦礼正接着电话,郁里立马打起了精神,拎着包站起身,直接张开手拦住他的去路。
他也没有躲开,跟手机那头的人说了几句就挂了,将手机放进公文包,抬起头对上她那双清澈得能见怒火的眼眸。
郁里睁大眼睛瞪着他,质问他:“你什么意思?怎么突然答应结婚?”
周亦礼慢条斯理的从公文包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单手从烟盒里倒出一支烟,咬在唇边。
郁里趁他不注意抢过他夹在指缝的打火机,又一次质问:“为什么要和我结婚?说话!”
冲他露出凶狠的样子,倒不像个缩头笨蛋。
周亦礼拿下唇边的烟,他嘴唇又红又润,从这张脸来看,他人没工作正经。
“难道我不是你的最好的选择?”
眉眼上挑,他的自信,没人能盖住。
郁里是不想结没有感情基础的婚,不想就这么荒废自己的生活,虽然到现在她还没有心仪的人选,但也绝不能就这样嫁给不爱她的人。
“我…你…你只要回答我为什么你想和我结婚!”郁里一时无法组织好自己的语言,心里也有些慌张。
“因为你合适。”
周亦礼一直保持着他的平静,没有一件事在他这出过差错。
郁里放下张开的双臂,觉得不可思议的笑:“我不是笨蛋吗?笨蛋跟你结婚合适吗?”
他笑了。
“郁里我是你的最佳选择!”
郁里也笑:“对!你这么优秀当然是我的最佳选择。可是结婚是儿戏吗?不应该和喜欢的人结婚吗?”
周亦礼觉得可笑,善意的提醒她:“结婚合适就行。”
喜欢?爱?到头来有什么意义?两个人结婚不就是合适才在一起生活,哪需要这么多感情支撑。
郁里突然变得平静,狐疑的问他:“我以为像你这样的人,会更在乎自己的感情,不会这么随便,你没有喜欢的人吗?”
她这样一问,是想知道他对林珍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认识他们的人都认为,他们从高中开始就像是天生一对,相貌、能力都很相配,只是两人没在一起。
郁里不信,他对林珍毫无感觉。
但她不敢直接问他,有些事他不清楚,郁里也不想将事情复杂化,林珍本身就讨厌她,家长本身就不看好她,她母亲认为她找个好人家嫁了,是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也是为她争气。
他没有回答,他没必要告诉她。
郁里低下头,没有笑声:“也是,人这一生遇到真爱的概率是亿万分之三,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爱情,到现在来看,我应该不可能有,你确实是我的最优选择。二十多年我要抬起头,可能要靠你。”
后面这句话,说出时,她觉得心酸。
靠她自己很难在家长面前抬起头,但靠他很容易,她没有什么可犹豫的。
周亦礼低身一闻,眉头一皱:“你喝了酒?”
郁里点头:“我们这些炮灰,去饭局不都是端茶倒水,敬酒陪笑的吗?”
她又抬起眼笑着说:“放心,我今天吃了饭,不会吐到你身上。”
郁里把打火机还给他,拉起垂下的衬衫衣袖,转过身看着被路灯照亮的路。
她的人生就像是这条路,来的人太少,留的人很少。
它们都不疾不徐,却也从不停留。
周亦礼点燃烟,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缠绕在他眼前,他身在迷雾中,不解自己的心。
到年纪,结婚是必定要面对的事。
他不需要与他媲美的人,他不想生活像工作般,是硝烟滚滚的战场。他要的是平淡、宁静的生活,郁里是他最好的选择。
郁里心里还是不太愿意接受,咬着唇低声说:“如果婚后遇到了真爱怎么办?”
周亦礼笑得很随意:“那我放你去追求真爱。”
又一阵风刮来,郁里的衬衫吹得疯狂摆动,马尾也被吹乱,碎发打在脸上,她抬起头望着他。
“人生这么长,你真的不等,不与你爱的人结婚吗?”郁里反复确定,都是介意他与林珍。
她怕自己被他利用,成为遮挡他们感情的笨蛋。
周亦礼弹了弹烟灰,咬着烟,卷起衬衫袖露出小臂,他偏白的皮肤显得青筋特别明显。
郁里以为他听烦了想打人,躲开了一步说:“我只是想确定,你感情空白,不会把我当傻子骗,没别的意思。”
周亦礼走近了一步,抬起手在她脑门上一弹。
“说你是个笨蛋,一点都没说错,我有真爱还轮得着你这个笨蛋?”
句句笨蛋,郁里就是不服气。
从利益来说,郁里与他结婚是好事,从现实来说,郁里与他结婚是好事,他没有什么可挑剔的,除了脾气臭,喜欢喊她笨蛋。
但要结婚她还有另一个选择,但蒋渊已经被她送给林倾,而且林倾这段时间热烈攻势,差不多把蒋渊拿下。
所以,她只有周亦礼这一个选择。
一个月前,说要将她母亲送的礼物退回去,到现在都没退,郁里怀疑他一直在考虑人选中的她,周亦礼阴险狡诈什么事干不出来,利益最大化是他做事的标准。
周亦礼拿下烟,斜睨着她:“车和沙发都不要你赔。”
郁里怀疑:“你在讨好我?还是威胁我?还是你早就打着这个算盘?”
此人心有城府,摸不透。
周亦礼故意笑:“是结婚还是赔钱你随便选。”
郁里不满意的在心里谩骂她,又很在乎钱。
“多少钱?”
“修理费是你一年的工资,沙发清洗费是你一个月工资。”
“你狮子大开口?”
“票我还留着,要看吗?”
他做足了准备,让她毫无退路,掉进他的陷阱。
路上的车越来越少,郁里突然松了一口气,却也提起了一股劲。
“我再考虑考虑。”
“好!”
周亦礼在进小区前,灭了烟头扔进靠近门口的垃圾桶,站在那再回头看了一眼,她还站在那,垂着头看着地上,手中拎着的包是勾在手指上,看起来像个没灵魂的行尸走肉。
她也在徘徊不前,他也如此。
停驻不前的脚步,路灯将路照得通亮,她却不知往哪走。
总感觉她慢慢在被人放弃,可她自己不愿就这样。
回到家时,父母都已经入睡。
第一次觉得家特别空,空得她觉得孤独,空得没有人听她说话。
趁着假期,她试图去和母亲交谈,可母亲总试图说服她去结婚,连郁里自己都觉得自己顽固。
与周亦礼结婚怎么不好?
母亲坐在沙发上,背过身握着沙发扶手,非常严肃的告诉她:“能嫁给周亦礼,是你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我…好!”郁里已经无力去反驳。
剩下的几天假期,郁里都躲在家里,最后一天,她想着出去走走,逛超市没买什么又走出来,走到火锅店门口却没有胃口。
在电影院门口,被人塞了一张传单,传单上印的是令人不感兴趣的电影,可能是票房情况不太好,所以开始印传单宣传。
郁里买了一张票,没有爆米花和可乐,进去时,放映厅空荡荡,整场只有两个人在看,一个是她,另一个是她的影子。
现在的她,连个一起看电影的人都没有。
或许,和他结婚后,一个人看电影会变成两个人看电影。
这是一部印度电影,它是第二部,电影内容也没有太无聊,看到中间她居然有了兴趣,想回去把第一部看完。
是争夺王位的故事,郁里觉得像神话故事,第一次看脑洞这么大的印度电影,印度电影中必有歌舞,郁里有段时间特别喜欢看印度电影,把那些好的印度电影翻了个遍去看,大部分是阿米尔汗的作品,这部电影让她新认识了一位印度演员。
看完之后,她拖着有些困倦的身子出了放映厅,在影院门口碰见了蒋渊和林倾,林倾挽着蒋渊,一看就是已经拿下,两人在约会。
林倾面带笑意:“姐,你一个人来看电影?”
蒋渊倒是有些尴尬,都不会笑了。
郁里挤出微笑:“嗯!”
“那个亦礼哥哥呢?”
问出这句,蒋渊眼神没了一下。
郁里不想回答,笑了一下。
“你们看吧,我先走了。”
她往前走了两步,林倾喊住她:“姐,那个周亦礼是林珍的老相好,你知道吗?”
郁里停下脚步,没转过头。
“我知道!”
“她的东西,你敢碰吗?”
她的东西,她的人?
郁里笑得有些不屑:“她有盖章吗?是她的吗?”
林倾突然笑得狡黠:“对啊,即使是她的,动了又怎样?”
郁里转过头朝林倾笑,笑得眼睛弯起,没看出不愉快。
“你放心和他谈吧,你的东西我不会碰。”
说完,就转头走了,林倾喊她没应,跟她说什么也没应。
郁里只是心里没底,她要面对的事情太多,一时间很难去确认,所以,短时间作出抉择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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