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轻浮
明明就是看着她过来的，一转眼人怎么就不见了？
温知许在巷子里来回张望——
“到底是去哪儿了？”
正是心焦时，肩上就被拍了下，连忙转过身，只见一袭白衫立在面前，眼里似笑非笑——
“郡主跟踪我啊？”
陈祈早知她会追出来，便故意藏在了暗处，见她来回踱着步子，才显了身。
这洁白的衣衫，明亮的眼眸，举手投足间甚是惹眼，温知许霎时心内娇羞起来，却也还是忍不住张口道——
“是啊，怪大人今日一袭白衣太动我心。”
这般轻浮张口就来，看样子平日里定是没少说。
陈祈眼中的笑又冷了几分，蓦的抬起胳膊，故意撩了下温知许耳畔的垂落得发丝，微微倾过些身子——
她的声音清润，这会儿刻意压低了些，便显得格外温柔。
“郡主的头发乱了，想来是方才走的太急。”
“急还不是为了你，谁让陈大人老是不开窍呢。”
话罢，手指便摸在了陈祈腰间挂着香包上，轻轻地拉开绳结，一个精致的玉镂雕就露了出来——
方才自己就闻出来了。
“大人嘴上说不要，可还是带在了身上，是何意？”
软侬的细语，且娇且媚，像是羽毛撩过心尖儿。
“最近扑来的蚊虫太多而已。”
这话？！
温知许听出了陈祈的暗讽，霎时脸色就变了，刚想说话，耳畔却又落下话音——
“所以郡主这个甚合我心意。”
原来不是说自己，温知许立马转阴为晴,在那香囊上捏了捏，继而滑向她的腰间的玉带——
“大人的这句话，也甚合我的心意。”
顿了顿，又问道——
“你要去国子监吗？”
“郡主想我去吗？”
“嗯。”
“那我就去。”
说完，陈祈便向后退，边笑边离开了温知许的视线。
而温知许却还傻站着，大概以为春天来了吧，但是她忘了，陈祈从不是个善变的人。
回了温王府，考试就成了温知许的头等大事，以往哪怕垫底儿也无所谓，但如今不同了，陈祈做考官，无论如何都不能在她面前出丑，不说让她刮目相看，最起码也得留个好印象才行，每科若是都垫底儿，她别以为自己是人头猪脑。
“看书！我要看书！快把我的课本都拿来！”
茈若抱着书本刚进来，一阵刺耳杂乱的琴音就跟着也传了进来——
“是谁在弹琴？”
“姑娘，是二小姐。”
“我的天！”温知许连忙摆了摆手“快把门窗都关上，这是弹琴吗？这是要人命，不是说请了先生吗？怎的还这般难听？我看她还是放弃吧。”
芙蓉轩里，潘妧也忍不住的别过头去，这要不是自己生出来的，真是恨不得把耳朵堵上，多漂亮的一双玉手，嫩白如葱根，怎的就是不会抚琴，这先生请了多少了？半点用都没有。
“算了，我不弹了。”
温知意蹙眉道——
“我就是把这双手弹废，也比不过温知许，她本来琴艺就不差，现下又有公孙勉指教，还怎么比？”
温知意也不是没想过去找公孙勉，只是就自己这入门级别都不够的指法，去了人家也未必肯教，与其碰一鼻子灰，惹一肚子不高兴，还不如再想别的法子算了。
“你先别急，琴不行，不还有别的嘛，你一手的妙笔丹青，可比温知许要好。”潘妧宽慰着自家女儿道：“只要有一样拔头筹，那丫头就不能把你比下去，到时在国子监露了脸，好亲事儿可不就来了。”
“再好，还能好的过侯爵府吗？”温知意叹了口气“终是比不过她。”
“你这孩子真是单纯，你年岁比她小，急什么，咱们这回先露脸，机会多着呢。”潘妧眯起眼来“你还怕没有出头之日？沉住气，莫急莫燥。”
国子监里的书数礼还行，对她们女学来说不算太难，平日里只要底子不错的，都不会考的太差，只有那些不学无数的，才会垫底。
温知许虽未得头榜，但名次中上，也还行，不算丢人，况且自己还落了那么多课业呢。
瞧完了红榜，正在斋舍里休憩，便听见外头传来嘈杂声，抬头望去，不知出了什么事，大家全都围作一团。
该不是哪个没考好哭鼻子了吧？国子监里每年这样的事也不少。
温知许心里好奇，就凑了过去，好容易挤到前面，就见男学里一个粗布青衫的瘦弱书生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紧跟在后面追着的是一群世家子弟，其中带头的人里，就是周楠。
“徐世文你不是很厉害吗？不是考了第一吗？！怎么不回去换件衣裳，成日穿的像个乞丐叫花，国子监的脸都叫你丢完了！”
周楠边说边还上脚去踢，哪还有半点儿谦谦君子的模样，说他是地方恶霸蛇头都不为过。
“跟他还废什么话，今日就让他长长记性！”
七八个人一拥而上，那人还能活吗？
“周楠！”
“知许？”
周楠连忙收回扬起的拳头来，身旁的几人也因为忌惮定阳郡主的身份向后退了退。
“你可真厉害啊，方才我差点儿都没认出来。”温知许看了眼地上被揍的鼻青脸肿的徐世文，弯腰将人扶了起来“他们为什么打你？”
“我考了第一，他们、他们不服气。”徐世文的衣裳都被刮烂了。
“知许你别听他胡说，我——”
“谁允许你直呼本郡主名讳的？”温知许冷眼看去。
周楠霎时脸色涨红“郡、郡主。”
“一个个的可真行，人家考的好，你们就打人？还专挑在男学门口，是想臊人家还是臊自己，这难道就是长安城世家子弟的风采？！自己技不如人，被比了下去，一个两个的还有脸了？”
温知许说完，又看向徐世文——
“你可要追究他们的责任，别怕，有本郡主帮你撑腰，他们不敢乱来。”
徐世文摇了摇头——
“责任我就不追究了，但是我的衣裳破了，他们得赔我。”
“听见了吗？赔钱！”
周楠面色铁青，走到徐世文面前，拿出一吊钱来——
“够吗？”
“够了。”
徐世文接过钱后，转身朝温知许行了一礼，方才一瘸一拐的离开。
“知——”
“嗯？！”
“郡主，你听我解释——”
“周楠，侯爷送你来国子监是让你能够有朝一日中举登科的，你这般胡闹，侯爷知道吗？”
“郡主——”
“别跟着我！”
这一场闹剧，叫周楠颜面扫地，跟着他的那群人也一哄而散。
只有温知意，瞧着心疼不已，竟还跑到了温知许面前——
“姐姐何故那样说，周世子该多伤心？本就没有考好，这时还是安慰为好，怎能再戳人心窝子？”
“心疼啊？那你去哄啊，我拦你了？”温知许没好气的道：“是非不分的东西。”
“姐姐，你——”
不多时，周楠竟又寻了过来，主动开口道歉——
“郡主方才骂的对，我的确不该这样，接下来我一定会努力，给你考一个好成绩。”
“不是给我，是给你自己！”
温知许压根儿就不想理会他，话都不愿听他说完，狠剜了他一眼，抬腿便走。
待人走远后，周楠的脸色瞬间变得阴鸷起来——
要不是我爹非让我娶你，我瞧在你容貌上乘的份上，我才不受这个气呢！
捏着拳头正要发作，温知意突然凑了过来，娇滴滴的羞怯道——
“周世子，姐姐不信你，我信你，我知道你一定是个厉害的。”
周楠望着温知意，阴鸷的目光立马回归平静，露出谦谦君子的模样——
“你人真好。”
温知意唰的脸颊就升起了两团绯红来。
殊不知，这一幕全被不远处的温知许收尽眼底。
绿漪居——
“姑娘，周世子又给您送了东西。”
“拿去丢掉，往后只要是周楠拿来的东西不必过问，统统丢掉。”
茈若眼露疑惑——
“姑娘，您为什么这么讨厌周世子啊？”
“你觉得呢？”
“奴婢不知。”
“你是不是觉得周楠对我很好，很温柔？”
“是。”
“那是因为，我是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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