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空荡荡的,寝舍里弥漫着垂暮从窗户里钻进的血气,夜风已然降下来。
傅书身子往前一倾,紧绷的身体顿时松散开来,抬起了手,蓝白袖袍拂过茶壶,倒了一杯水。瞌下眼眸,刚想送到口边。
莹润的唇微微张开,不太明显的喉结仿佛动了一下。
“佟佟”有人来敲门了。
“请问是谁”木门紧关,天色暗下来,门外如同一道残缺不全的影子。
有是“佟佟”响起,“是傅师弟吗,掌门有请在水虚阁一见”水虚阁是历代掌门居住之所,身份象征。声音听之在青年少年之间,平庸寡淡,若是谈话在蜀山弟子之间,难以分辨。
奇怪,师父有什么事为什么不直接来着,明明他的住处离这只有一屋之隔,几步便可以来。
话音刚落,傅书疾步而推门,不见踪影。唯见庭院秋风击落枯叶,远山薄暮冥冥。
傅书不由思索,但若非师父有急事,不然难以说通。皱起的眉倏然舒开,快步赶去。
房门紧掩,傅书有些急躁大步流星跨过阶梯,刚想推门而入。
“休想,八年前,年我帮淑妃本是本分人情,如今你们休想得寸进尺,强人所难。我蜀山弟子本就为世间锄强扶弱,守护百姓生灵,从来不是你们权臣帝王手中的工具。”看来守有是雷霆大怒。
“掌门,容许我说一句,淑妃娘娘如今深陷水火之中,在宫中受人威胁迫害是特来请求你啊,派几名蜀山弟子保护她的安危罢了,还望掌门人能体谅可以慷慨相助,我想行事仁慈的掌门应该不会拒绝吧”一字一句的停顿,强硬说话方式,粗犷的喉音,明显是一位成年男子。
傅书听之不为心头一震,如同来自地狱的催命。透过门上的孔,那人脸上的蜈蚣随着面部肌肉的张紧,像是活了起来,在爬动在扭曲,叫嚣。是他。
屋内突然一句打破了沉闷的氛围,“是谁?”
守有发出的声音,如同惊弓之鸟,警戒又防备。
傅书,陷入十年前那场家破人亡的劫难中。
明晦跳动的火焰中,那个地狱来的修罗鬼煞也是这样的。八年前那是父亲母亲双双遇难的那天,傅书与父母天人永别,永远孤苦伶仃活在世上的那天。
师父,在八年前帮淑妃娘娘干了什么事,又是时隔多年为什么淑妃娘娘派这个魔鬼来强行下令。他们究竟有什么不可见人的交易,师父跟他们又有什么瓜葛,既是杀害师弟的仇人为何会共聚一堂谈判。师父究竟对我隐瞒了什么不能告诉我的秘密。
傅书想不出来,如墨的眼珠疯狂跳动。他迅速转身跑了出去。蓝白衣袂被风撑开,吹起。匆匆离开。
师父,在如此严肃的场合怎么会召我前来,过去的十几年里师父从来不会同我言说牵涉朝堂的事情。是谁,引我前来,目的为何。傅书沉思。
“小弟,诶,你怎么跑这么快,等等我,是要捉迷藏吗”念春一脸兴奋语气愉悦,刚不久还趴在巷子,双膝着地用茅草挑逗着搬家的蚂蚁。
念春是师父在八年前捡来的弃婴,刚出生不久就被抛弃在蜀山前脚下,下山历练的寻楼没有和下落不明师弟傅尘光,师妹宴秋返回蜀山。寻楼却带回来一个弃婴。当时众说纷纭,一片迷离扑朔。
寻楼不顾流言蜚语,仁慈善良的他收养下这个女婴,认作义女。掌门格外破例蜀山中收留外来婴儿,不是由招收弟子身份。后来大概是因为水土不同,生了一场病,昏迷醒来过后就意识残缺,天灵受损。因祸得福,蜀山上下对寻楼都有好评。
前往后山的小路,杂草丛生,乱石遍地。傅书气息不匀,脚步也变得不再有序。他白皙紧嫩的皮肤泛起了桃色般的红。
前方是悬泉瀑布,飞流直下,汇成一汪碧潭,静谧的夜色笼罩下犹如漆黑的墨砚。傅书脱下鞋袜,解下腰带,蓝白袖袍滑下。十六岁的少年,清俊的身骨如同修竹挺松。莹白的肤色更胜月华。已入清秋,寒潭彻骨。傅书迈开双腿,缓缓走向潭水,水线漫过双腿至肩膀,头发在水中披散纷纷乱乱像炊烟袅袅散开。
傅书面容凝固,牙齿微微颤抖,“到底为什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父在收留他的那年,就是他唯一的依靠,一生的敬仰。他爱她,敬他,他的一举一动都是傅书的模仿模板。云楼仁慈善良,傅书也对世间万物敬爱悲悯。
傅书害怕,如果他是异类,义父就不要他,他就流落街头,世人唾弃。义父对他的好,他永世难忘,亲力而为教他读书写字读圣贤书,修身练武。
茂密的草丛在黑夜是猎人的绝佳优势地理位置。寻楼在草里蛰伏已久,每次师父见到京都来的乔将军,脸上的皱纹就会更为深刻,这是他多年得出来的经验,他知道师父肯定同将军会面私密不同寻常,且不能泄露出去。
十年前他还是孩童之时,受家族时代习文写墨,朝中权臣源自同宗,优越清闲的祖父一天突然开始杞人忧天。便将最爱的孙儿送到蜀山习武,受蜀山庇荫。
刚来蜀山时,对面相慈善爱笑温和的守有极为依赖,那时候守有还未登上掌门之位,那天听同门说师父要回来了和师伯们。临行前师父说会给我带来临云家里的信,寻楼喜出望外,迫不及待想见他,在他上山给他一个惊喜。早早躲在山下阶梯草垛蹲了好久,等着等着草里睡着了,杂役在楼梯扫除积叶,一筐又一筐。
惊醒他的是,一阵婴儿的的哭声,守有在对面的草垛后站着,手机抱着一个婴儿,脸上出现扭曲成一团的笑,像是窃喜,奸笑,却不听见声音。
他突然伸出手,抚摸几下婴儿如奶般光滑的脸皮,第三下顺到婴儿的额头,停顿许久。他嘴角一弯,目光凶狠决绝盯着。婴儿瞬时,发出被撕裂般的惨叫。
突然,像是敏感猫发现老鼠踪迹般,他如同鬼魅般闪到扫地杂役的背后,捏起他的衣领又跳到高树上,丢下,捡起,丢下。知道尸体的鲜血从皮肉溢出,手脚分离。手有手指措了一下地下的尘土,用力挤了挤。手变干净了,尸体如同猛兽撕咬扯裂,看不出何门何派武功。
年幼的寻楼惊恐万分,紧紧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让人察觉他的存在。他双腿已经麻木,动弹不得。
寻楼失魂落魄,手脚瘫软,踉踉跄跄爬上阶梯,走几步爬几步。
回到蜀山时,师父师祖等人在水虚已经用完晚餐。
见疲惫的寻楼出现门口,身上萧瑟脏乱。
“到哪玩去了。你过来这是你家里来的的信”师父微微浅笑着,手伸进了怀中,一封洁白无瑕如同女人羊脂玉般的皮肤。
寻楼紧张,神色拮据走了过去。
接过了信,是那只手
“谢过师父”
“你看这是你的师妹,是可怜人啊,以后你要好好爱护他”
寻楼不敢抚摸,那个夜晚他知道什么是蛇蝎心肠,何为笑面虎。寻楼变得小心翼翼面面俱到,走三步看两步。
寻楼知道如果傅书如果听到师父的秘密,师父会勃然大怒或是面露愠色,那么傅书被一直敬爱的义父责怪,一定会伤心,一定会寻求解脱,那么寻楼就可以趁虚而入了。
只见唇红齿白的少年在水中,□□,白玉般的皮肤融入水中。寻楼魂被勾走了。眼神直直盯着,咽下涎液。他伸出手把蓝白衣服拿走,衣服在脸上摩擦,寻楼克制呼吸,却又不敢太用力的闻。克制又愉悦,满足又隐忍。
每次见到傅书,看见他。就全身冲动,全身发热,自从很久以前就这样,他一度以为自己生病了。
傅书缓缓沉下,享受溺水的感觉,如同一块没有知觉的石头。
水珠顺着肌肤滴下来,傅书站起来,人更清爽几分,清秀白净。他疑惑看了眼地上的衣服,或是脱落时候过于心急吧。
系上了暗红红色发带。他走向后山更为深入茂密的山林。横斜挤占了本就不太宽阔的小道,还有缭乱的爬满整地,挂着的的树藤。
傅书穿过多条小路,越过灌木,到一颗正开放古树下,满树芬芳,洁白如玉颜色不承让无暇的月光,清风拂面而来是清冷幽香。正直秋天,倒了她的花期,花开繁华。如果到了春天你定会惊讶怀疑,这光秃秃的黑色枝桠是否还有生命。
记得是在很多年前了,也是秋天。小傅书,在蜀山整天被义父的女儿打扰,哭闹。可是他自从那场劫祸后就是端着那张脸,大师兄也是每次对他面露冷色,不怀好意。他想下山想回家,回到熟悉的故里。他想从后山偷偷下去,不认得路的傅书在树林里横冲直撞,到处乱走。后来到了一处他也不知道的地方,像是世外桃源,四周石头又似按规律叠放,但年代久远又如同随地可见的石头。
他先被沁人心脾的香气吸引,随后来到树下,仰头,惊叹于满树的琳琅碎玉。可是短暂的喜悦,后他开始害怕天色渐暗,暮色四合。傅书在树下抱着自己,开始抽泣。
“爹,娘。我好想你们,真的好想好想,好想。”
或许是分,稠密的花云中,晃了一下,掉落了几片花瓣,落在傅书的头发上。一只如玉,如瓷的手,缓缓探出,轻轻拂去那片落花。
一支温暖,柔和的曲子缓缓流淌。乞丐听了觉得身子轻松满足,冬日暖阳暖洋洋,夏日清泉清新怡人。树上的女子在轻声吟唱。
“谁,啊啊啊,谁”傅书跳了起来,那只手缩了回去花丛中。
“孩子不要怕,我是……上山采药的姑娘,你为何哭泣,你知不知道你的泪水,会腐蚀树木。”树上分明是一个声音婉转,如同珠玉相撞美妙的女子。
傅书听到,“你为什么不回家,是跟我一样吗”
“你是怎样的呢”话中带笑。
“我,我,我一个人活在世上,再也没有人爱我,我的父母都死了”说着,泪眼潸然,不由得抽泣。
“好孩子”清风吹过,满树抖动,落英缤纷芳香四溢。
傅书陷入往事中,他在看着母亲织箩筐簸箕,母亲心灵手巧,手指灵活如蛇。父亲在地里挥动锄头,伴随一声呵,锄头下地,如此循环往复。又像是做了一场梦,傅书醒了,面对这个世界。
“你在哪呢”
“我在树上”
“你为什么不下来呢,树上有鸟巢吗,好玩吗,我也想爬上去。”
“不要,你不要见我,面目可憎,样貌丑陋。”
“面目可憎是什么意思啊”树下的傅书扬起了头,虎头虎脑。
“我可以见见你吗”
树后似有银光乍泄,仿佛月光倾泻。一个女子一袭白衣而来,衣裙颇具古风,面罩轻遮。见她眉目如画,傅书只觉得恍若天人。眼眸笑了笑,似有水光闪动。
“娘”傅书陷入迷惘。
“傻孩子,糊涂了。”说罢笑声如同银铃响叮当。
“来,我带你出去,你应该饿坏了吧”牵着傅书,走了不一会,就到了最开始的入口。傅书刚想回头,白衣隐没在身后黑漆漆的口中,周围分布各种树叶。满天星斗,夜黑风高,偶尔听得见几声奇怪的声音。
傅书见状,不由得多想就跑走了。
“月琅姐姐,姐姐,我来了”傅书掠过面前横枝,一张清秀的脸映入眼前。今年秋风的萧瑟荒凉,似乎刮落了些许花。
月琅从树后缓缓走出,只是月华渡人,人若弱柳,有些虚弱苍白而已。她笑了笑,“小书儿,这么晚了,还不怕后山的老虎吃了你”声音似乎有些飘渺,虚幻。像春日的残雪。
“姐姐,姐姐,我才不怕呢,我现在也不比上山打猎的猎人,砍柴的樵夫差”只是,傅书眼中闪过一丝不了察觉的落寞。
“小书儿,是有什么烦心是吗,是你的师姐又来吵闹了你吗”语音刚落,玉色的长裙逶迤转身。月琅望着背后的树,枝上的花又开了几朵,落了几瓣。
“姐姐,我就是有些疑惑,为什么我的义父,会很我的杀父仇人有私情往来,既然如此对我如此恩重如山,又为何会狼奸为狈,躲起来密谋诡计。”傅书不解,甚至有一些愤懑。他越发觉得自己在高高在上的义父眼中不是那么重要。
月琅,背着他。唯有风声,时间似乎静止了。
“你可知山中花草树木心中所想,土地生来就有,他们晴时求雨,阴日不过求光罢了。”顿了顿。
“我曾经有一个很在乎的人,可是他却负了我,喜新厌旧。我也不知道,人心如鬼,如蛇,去洪水猛兽,可是自有天神救赎。”声音恍若破碎的精美瓷器,玉石。
傅书,心中悲戚,痴痴望着姐姐的背影,那么孤寂。可是他却没有姐姐那样的释怀,坦然。他还是不解。
月琅转过身,似有泪痕流过。轻轻一句“夜深了,你回去吧,有豺狼老虎哦”便消失不见。
傅书知道月琅姐姐,是天上下凡的仙女,来去无影。
傅书转身离去,留下满地的不解,今夜是姐姐第一次与我说她的往事,以为有多惊心动魄,闻所未闻。原来每个人的过往都是如此的平白,寡淡,哀愁。
“月琅,你不要现形了,你的大限将至过不了冬了,怎么可以如此挥霍你的灵力。”四面八方的草木摇摇晃晃,分不清哪里传来这摇晃的声音。
“不怕,反正我也活够了,为什么不能安然离去呢,生老病死,人之常情罢了。”声音从树中传来。
“可是……,哎,我们不想你离开。”
“是啊,是啊,月琅姐姐”
“那个傻小子,真傻,真是狼心狗肺,摇尾乞怜,看不下去了。”
四周传来的陆陆续续的回音,这只有月琅能听到,当年他被永生永世封印在此,灵魂不能回到故乡。只能与花木精灵作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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