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喜欢
许老爷虽然已经坐好，但眼神里头还是带了一丝哀怨，许默假装没有看见，他也不想这样的，许老爷严父的架子一直搭的牢固，谁料到今日竟然翻车了。
“咳咳，你找我说什么事？”
许默道：“儿子是想问如果去寿春府求学，到时候居住在何处？”
居住之处的事情苏老太爷没说，但许老爷心里是打着近水楼台的想法的，他希望苏家能看到儿子的优秀之处，也希望儿子能跟苏家姑娘多接触一下，但也有前提，就是别为了花前月下耽误了学业前程。
许老爷觉得这其实挺难以把握，他也是从十六七岁的年纪过来的。
难以抉择的时候就问问对方的意见，这是许老爷与人相处中的法宝。
“你说呢？”
许默听了也没说什么全凭父亲做主的话，而是道：“不如择吕学士家不远处，买一处宅子，如此上学请教也方便些？”
许老爷听他这么说，认真看了他一眼：“你跟我说实话，你是真的想去寿春府么？”
许默回视：“要不直接去京城？我先前的两位同窗便是提前去了京城备考。”
许老爷将儿子撵下车。
虽然是亲生的，但有时候听他说话也是真的很生气。
这种背后说儿子的事，许老爷当然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说的，他特特找了王氏来讲。
“这孩子身上一点烟火气也没有，冷冰冰的，要不——”
王氏冲他摆手，示意他看外头，就见许诚正提了一只鹦鹉给许默看，许默不知道说了什么，逗的许诚哈哈大笑，鹦鹉也跟着扑棱翅膀，再看许默，虽然仍旧没有多少表情，却仿佛多了几分温润。
许老爷就“哼”了一声。
王氏心中很爽。
许老爷扁了扁嘴：“他十六了……”
这次被王氏打断：“十七。”
“十七十七，这不才过完年么，一时没转变过来！十七也不小了，我寻思着是不是给他安排一个房里人？”
王氏斜他一眼：“您最近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这话要是放从前，我说出来，您不得骂我一顿？”
许老爷咳咳两声：“此一时彼一时，从前他都是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知根知底的，可这要是去寿春府，我这不是怕万一他把持不住，再闹出点不好看的事来么。依着我说，咱们也别大张旗鼓的了，就悄悄的安排好了，另外再找几个大丫头，各司其职……”
王氏道：“这事您别跟我说，您去问他吧。”
许老爷就不说话了。
王氏看他为难的样子，心情更好，恨不能学外头丫头们也哼个小曲儿，出来门，问兄弟二人：“你们哥俩说什么呢？”
许诚道：“我问弟弟喜欢鸟不，他说喜欢，我就想送给他，然后他说不想关着鸟。”
王氏没听明白。
许默便加了一句：“这鸟是大嫂买来送给大哥的。”
李氏买了鸟来，本意是让许诚不要再打扰她，没想到这鸟叫起来，比许诚可烦人的多，于是李氏就将许诚打发出来了，还让他把鸟也提上。
许默都不用问人，便知道李氏的心思。
李氏才嫁进来的时候的确战战兢兢，表现的也极为贤良淑德，颇有爱心，可等她生下孩子，坐稳了少奶奶的位置之后，不过几个月的功夫，心思就大了。
古人云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李氏也是如此。许默觉得，若是她一开始展现自己的小家子气，给众人慢慢接受的时间，也比现在勉强充大方贤淑，却不得不在背后绞尽脑汁的算计强。
站着的功夫，许诚已经将刚才弟兄俩的对话重复了一遍。
许诚提着鸟，见弟弟在看，便问弟弟喜欢不。
弟弟说喜欢。
许诚一听立即道：“那我送给你。以后我想去看它了，就去你院子里头看。”他也不是太呆的，通过李氏的表情，知道她不喜欢鸟叫，因此就在这个提议中掺杂了一点自己的小心思。
谁知许默不要，说：“不用了，我喜欢的，不会想关着它。”
王氏也伸手逗鸟：“可是不关着它，它就飞走了，畜生不是人，不懂的回家的道理。”
许诚就道：“那还是放您这儿吧，我们俩谁来都能看见它。”
许诚还不知道弟弟即将离开家门的消息，寿春府跟书院对许家来说，可不是一般的距离。往日家中有事，打发人去书院说一声，许默就能很快回来，若是去了寿春府，往返便麻烦了，也十分辛苦。
王氏一想到儿子即将远离，心情便没法变得美妙，连刚才看许老爷难得吃瘪的表情都没法延长她的快乐。不过有一点她料的不错，许默并没有要丫头的打算。
许老爷想了想，决定还是由自己亲自去跟儿子说——教给旁人他不放心。
谁知许默一口回绝了，并且道：“道家有关的籍册儿子也看过，并不是完全不懂如何自处，父亲放心。”
许老爷差点就喷他一句：“你这是不正常。”想了想，忍住了。又找人打听许默在书院的事，打听来打听去，除了一个宝臻丫头，许默对其他女的，不说不假辞色吧，反正也绝对没有什么勾连，至于宝臻，呵呵，人家已经上京寻亲去了，想试探都没得探。
许默并不晓得父亲的内心戏这么多。
苏老太爷虽然来过一趟，并且送上一份大礼，可许默觉得，这份大礼收了烫手。
他不烫一下，长辈们恐怕还会觉得晚辈们的事能够任由他们做主安排。
苏老太爷在长沙郡住了七八日，各处也都游访过了，便要启程。
许默同行。
苏老太爷带许默同行的主意是来了之后才定下来的，因此早就打发了人回家去说。
许家这边自然是又重新备了厚礼。
上次带去的礼物，回来交账的时候，许默说送给了同窗，这边账房当时就肉痛不已，许默冷漠的来了一句：“很贵重吗？值多少钱？”
账房姓柴，乃是许老爷的奶兄弟，也是心腹，一面心里腹诽许默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一面也是真心疼：“礼物可以另外置办，把那些重礼都拿回来就是。”
许默便道：“那我以后见了，再跟他们要回来。”
柴账房这下不敢说话了。
万一许默真去要，许家的脸面是真就没了。能让长沙郡人笑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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