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宝树
许默出了李家门，松木牵着回雪站在外头。
“等这个月的月例银子下来，你先送五十两给李胜。”
“公子放心，明儿我就送过来。”
许默点了点头：“走吧。”
主仆俩刚到书院不一会儿许家的仆从便来了。
来了之后一脸喜色的说了苏老太爷到来的事情。
仆人本来以为公子会高兴，没想到公子并没有多余的表情。
反而松木还高兴了一点，可接着又发愁了：“这可怎么办？这个时辰先生们都回家了，要想请假也来不及……”
书院管理严格此事众人皆知，仆人只顾着送信，倒是忘了要问许老爷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许默想了想道：“非因身体疾病缘故，我不亲自请假不好，这样吧，你先回去说一声，我明日请好假再回家。”
仆人走了，许默翻开了书，可久久没有翻动一页，眉头也微微蹙着。
松木见状，借着上茶的功夫轻声道：“公子，苏老太爷来，您不高兴吗？”
许默看他一眼：“你说我应该高兴么？怎么，你爹就没对你透露一星半点？”
松木傻眼：“透露什么？”
许默没有回他。
松木却抓耳挠腮，好不容易回城了，也见着他爹了，连忙抓了他爹问：“爹，您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二公子的婚事有问题啊？二公子从寿春府回来就不高兴，昨天听说苏老太爷来，他脸上也不见欢喜，我问他，他说你知道。”
许柱拍开他的手：“我知道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还有，二公子那是沉稳，不是不高兴。难道都像你一样，毛毛唧唧的，才是高兴？”
虽然这样喷了儿子一顿，可许柱想一想儿子说的话，还是不敢大意，趁着许老爷没有陪客的时候，将话悄悄一递：“……我这里是没透露一丝风出去的，可当时的事见到的人也不止一二个，再就是二公子去拜年，苏家也着实过分了些……”
许老爷听了沉吟半晌，“我再看看。跟着吕大学士读书，这可不是一般二般人能有的面子，哪怕咱们拿钱去，没准人家也得把钱扔出来。这都是苏家的面子啊。”
说实话，大家也都知道，这样的面子也不是地上的树叶子，随便划拉就一大把，苏老太爷用在许默这里，那苏家的其他子弟就不一定能继续用了。许默这是占用了一个珍贵的资源。
许默回到家之后先见了母亲，然后沐浴更衣再出来拜见贵客。
许老爷已经换了表情，表现的极为镇定。
苏老太爷发现许老爷在自己这个二儿子面前十分端庄，不由的也正色了起来。
等许默进来行礼，更是站起来亲自来扶，一边对许老爷道：“果然是谢家宝树啊！”
许老爷心道这老太爷年纪大了，咬字不清楚，硬是把许家说成了谢家，啧啧。不过他也不会小气的指出来，反而大气的对了许默招手：“这是你苏家祖父。”
苏、家、祖、父，四个字特别清晰特别有力。
许默微微一笑，后退一步重又揖手行礼：“见过苏老太爷。”
苏老太爷笑着对许老爷道：“这孩子实在是太客气了。”
许老爷哈哈笑着：“他就是腼腆，这一点不随我。”
众人坐定，苏老太爷便问许默在书院学的什么功课。
“六艺都学一些，主要还是学诗赋帖经墨义。”
苏老太爷颔首：“这书院不错啊，看来书院里的学子也多数是举人秀才，非一般童生。”
这个许老爷就有了解了，他也不用许默说，自己洋洋洒洒的说了一通，苏老太爷但笑不语，在这个过程中一直观察着许默。
许默也是浅笑，目光很亮，态度既不谄媚也不算冷淡。
其实苏老太爷已经做好了被抱大腿的打算，他心里对许默的估计是他得表现的对自己的到来极为亲近，现在么，只是说心里有七分满意，另有三分则是对许默态度不够热情的不满。
因着这不满，他也不直接就说吕大学士的事了，反而轻声问许默：“听说你们书院有意请告老还乡的吕大学士过来授课，此事你可知么？”
许默点头，他知道老爷子的意思，无非是书院都请不动的人，老爷子却可以将他送到人家跟前拜师。
许老爷只是在长沙郡的圈子里头打听翰林院的事，对这些其中的弯弯绕绕只算略知皮毛，不过捧哏却会，先奉承了吕学士一番，然后又奉承苏氏人脉丰厚，三五句就将苏老太爷逗笑了。
最后两位长辈揭开大奖，告诉他，他可以去书院结业，然后跟着苏老太爷去寿春府念书。
许默自然眼中闪过惊喜，然后郑重的谢过苏老太爷。
等他告退出去，许老爷的笑容敛了敛，儿子这幅模样已经好久，所以他在客人面前的情绪就格外热烈，无非是想把儿子的那份热情也让客人感受到。
此时许默一走，他便有些讪讪，对苏老太爷说：“这孩子小时候是个爬墙上树的皮猴子，没想到大了之后就成了这样子，老实的有些过了。”
苏老太爷忙道：“这还不好？多少人家盼着子弟踏实上进都不能呢？你这般在我面前炫耀，可不太好吧？”
两人又同时大笑。
隔日许老爷亲自陪同苏老太爷在长沙郡转了一圈，许默自然是作陪的，再一日，许老爷备了重礼，又同许默去了书院的先生处，挨个拜访了，一一辞别了。
许默这几日被许老爷使唤的团团转，并无不耐，也不叫苦，反而许老爷的老腰有点受不住了，扶着许默的手从书院下来，上了车就趴下了。
许默本来骑马，想起一事想要同父亲说。
一掀开车帘就见许老爷正趴着……
许老爷一扭头，父子俩四目相对。
许默面容僵硬的将帘子放下。
在外头行礼：“父亲，儿子想起一事，想跟父亲禀报一声。”
过了一会儿，车厢里头传出许老爷的声音：“进来说话。”
许默再进来，许老爷果然已经坐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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