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红蘼夫人(三)
“您好先生。”安德莉亚的小动作显得扭捏,她在心底嘀咕起安杰怎么不告诉她是长相这样的一位先生,她也好再认真打扮一下自己,她现在这副模样实在是太失礼了。
费兰兹面色温和,似乎挂有非常浅淡的笑意向女士礼貌地点点头,“你好。”
安德莉亚的心脏当即不争气地乱跳,手指掌心相互揉搓出汗,滑腻起来,她紧张地说:“先,先生,是,是。”
费兰兹抬起手背下压,安德莉亚明白是安静的意思,立刻不再说话。
“没关系,深呼吸,慢慢说。”
安德莉亚听从费兰兹的提议,深深地反复呼气吐气,有所缓和以后才说:“非常抱歉打扰了,由于我遇到了麻烦需要先生帮助。”
“请说。”费兰兹作姿势示意。
安德莉亚郑重其事,“先向先生说明,这位是列车厨师奥斯顿,就在刚才,他强抢了我弟弟安杰的钱财,并称这些钱财是安杰偷来的,可是安杰说,这是您给的小费。”
费兰兹听力绝非常人,他在隔间时,争吵的内容他已经全数获悉。
“我并不清楚给我按时派送餐点和红茶的男孩叫什么名字,不过我和先生确实每次都有付男孩小费。我们发现他衣衫褴褛怪可怜的,所以多给了一些。”
“没有错,列车员里只有一个是小孩。”安德莉亚扭头睁大眼睛地瞪着奥斯顿,“你听见了没有,奥斯顿,那些钱不是安杰偷来的!”
奥斯顿却红着脸对费兰兹说:“先生,不是这样的,列车员里没有小孩,他们骗了你。”
费兰兹转眼看身材高大的男人,“这是什么意思?”
奥斯顿没有给安德莉亚打岔的机会,立刻说:“安德莉亚是个妓|女,她要自己的弟弟接替她的工作出来卖惨,自己游走在各个车厢里寻找男性顾客!”
“闭嘴!你给我闭嘴!奥斯顿!”安德莉亚羞恼地厉声训斥,她已经听不下去了。尽管每天奥斯顿都在她的背后,和其他的列车员指指点点,甚至是言语侮辱她,也没有一次和今天如此,令她勃然大怒,当面骂回去。
也许是积压在心底的怨成为了山,压垮了她最后的忍耐和坚强。
安德莉亚突然的愤怒也令奥斯顿异常惊讶,他竟对素日受他欺负的妓|女心生胆怯。他绝不允许妓|女踩到他的头上,他要骂回去,用最强硬的手段和语气。
“够了,如果两位是要一个证明,我已经做到了,请不要忘记我丈夫还在休息,奥斯顿先生,你对待旅客的态度和服务就是这么失礼和缺乏教养的吗?”费兰兹强制打断想要再次出言谩骂女士的厨师。
“不是,先生。”奥斯顿有些手足无措地解释,“先生,您误会了。”
费兰兹不打算再做纠缠,他和先生的出行并不想过于引人注目。毕竟谁能预测,这一路不会遇见手捧圣水的驱魔师或是危险的女巫。
费兰兹态度果决说:“不论这位女士的工作是什么,我付给男孩的小费是出于我满意他的服务,对于是否是列车员的身份,我其实根本不在乎。当然,如果奥斯顿先生的服务令我满意,我也非常乐意付给你多余的小费,不过,我拒绝没有教养的男士。”
奥斯顿火气直窜,从胸膛红到脖子,无奈他的身份连触碰费兰兹的衬衫都不够资格,何况是破口大骂,他唯有忍气吞声,息事宁人。
安德莉亚感激地看着费兰兹,转眼时神情就如同英国伦敦的天气,立刻火爆起来,“听到了吗?还不赶紧把钱还出来!”
奥斯顿双手交缠抱胸,犹犹豫豫地没有动作,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奥斯顿根本不肯交还,他诬赖安杰不过是为把别人的钱占为己有而寻找的理由。
费兰兹眼色透露不悦,他最后警告奥斯顿,“如果你不将钱还给那孩子,等我先生醒后,我一定找负责贵列车的列车长谈一谈,关乎你往后去留的事。”
“不行!”奥斯顿听到威胁,激动地说:“您对于我们来说是高贵的人,为什么要帮助一名妓|女贬低自己的身份?”
“难道帮助你吗?一个侮辱女士殴打孩子的怂货,你这副德行已经失去身为男人的资格了。”车厢的门突然打开,希里睁着困倦的眼不屑地睨着奥斯顿,他不给奥斯顿继续争执的机会,抬起还在发愣的费兰兹的左手,略过一眼手表,不可违逆地说:“给你三十分钟的时间,三十分钟之内如果还没有将钱物归原主,我将以红蘼庄园主人的身份与列车长会面。”
希里握住费兰兹的手,“绅士从不食言。”
奥斯顿害怕地后退,面前男人的眼神和投下在他身上的阴影已经足够骇人,像黑暗里潜行的红眼,逐渐显现出巨大迫人的身躯。
车厢门关闭,黑暗里燃起了灯。希里坐回位置上,他醒来的时候没来得及整理自己的衣服,这会衣领外翻,第一第二颗的钮扣没系,松松垮垮地也够失礼了。
费兰兹体贴地伸手给希里整理一番。
“遇到这种不知礼数的无赖,你大可直接裹挟他。这个社会就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这种人长期欺软怕硬,导致他忘记世间还有我夫人这样高贵善良的人。”希里在费兰兹脸颊亲了亲,“自己的丈夫不用偷偷地亲。”
被希里揭发今日的行径,费兰兹窘迫地问:“你都知道了?”
希里看着发红的耳朵,笑着说:“身体因为害怕阳光才选择沉睡,可是意识不同,它始终都保持着清醒,你只要在我身边,触摸我的肌肤,我就可以知道你在做什么。”
他说着突然就“噢”了一声,显得十分后悔。
费兰兹以为是今天的遮光做得不到位,使他的先生哪里不舒服,神情都紧张了起来。
希里是在故意捉弄,他满意地抚摸费兰兹的头发,“别紧张,只是后悔把这件事告诉了你。你不知道,我兴许还能得到很多次被偷亲的机会。”
费兰兹目光露出端详,希里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皮到底有多厚。
“心情好些了吗?我的夫人。”希里摩挲费兰兹的脸蛋。
费兰兹熟稔地蹭起掌心,“当我看见你的眼睛,所有的不快消失殆尽。”
希里像抱小孩似的,把费兰兹抱到大腿上坐着,半身前倾和费兰兹调皮地碰了碰鼻尖,四目相对说:“那你看,就在这,好好地看。”
费兰兹忍不住笑,“先生眼睛真美,盛着一弯月亮,溶溶皎皎地倒映进我心底的湖泊里。我的先生怎么可以这么英俊,近看也挑不出任何的瑕疵。”
“我的夫人也很好看,像一封情书,由里到外都是甜美的味道。”希里轻轻蹭着鼻,唇瓣因为吐息若有似无地摩擦,就差再稍微的仰颈了。
费兰兹主动前倾,希里又微微向后,这就是挑逗,又勾又引但不给满足。
先生是越来越会使坏了。
“晚点的时候,我带你去餐厅。”
“亚摩斯先生嘱咐过,我们的旅途中尽量少和不必要的人接触。”
希里表示头疼地扶了把额头,他另一只手还搂着费兰兹的腰,可怜地说:“我有多少年没有出远门了,并且亚摩斯不在,我以为我终于可以看看外面的世界和人了,你却告诉要遵循那家伙的嘱咐。”
费兰兹抱上希里的背,哄说:“那是为了先生的安全,遇到驱魔师怎么办?”
“火车是通往海城港口的,途中还要经历九个站台,上车的人形形色色,现在我们可以躲避在车厢里,下车以后怎么办?”希里宽慰费兰兹,“遇到驱魔师其实不是一件糟糕且严重的事。对于我而言,因为我而一直将你困在庄园,这样的无能为力才是最最致命的。”
“在为你戴上这枚戒指的那一刻,我已经做好陪伴在你生命旅途的准备了。”希里拥抱着他,“你依旧拥有沐浴日光的自由,就好比,你仍旧拥有和外界交流的自由,嫁给我不是被剥夺,而是给予,是赋予我照顾你一生的权力。”
费兰兹感动地点头,他不应该扫了先生出游的兴致,“先生,我都听你的。”
安德莉亚带着安杰来敲门了。费兰兹立身去开门,站在门前的女士穿着一身老旧泛黄的白裙,和下午时候打扮暴露的抹胸相比,显得朴实无华。整个人散发着栀子花的干净芬芳,让人眼前一亮。
她和弟弟是来道谢的。
安德莉亚的脸蛋很小,洋溢着笑的时候像朵怒放的花,她面对费兰兹有些拘谨地说:“奥斯顿已经归还了小费,我是来和您说声谢谢的。谢谢您的帮助了。”
她拍了拍安杰的肩头,安杰向费兰兹鞠躬,“谢谢先生。”
费兰兹微笑说:“不客气,通过自己的劳动理应获得的报酬。”
“关于奥斯顿口中的话,我想和先生做个解释。”安德莉亚心里是在意言语上带给她的伤害的,只是她没有遇到过一个可以让她开口解释的人。她现在愿意主动告诉这位先生,是希望先生不要后悔帮助他们。
希里搂过费兰兹的腰,对面前的安德莉亚说:“诚心邀请你和小家伙共进晚餐,晚上八点,我们在餐厅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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