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措手不及

温紫茵不由自主地攀住他的胳膊。她也察觉到了自己的颤抖，却无计可施。她的软弱和孤独就这么毫无掩饰地暴露在了这个会把她关进笼子里的男人面前，羞耻感和自厌令她维持最后的尊严，努力不在他面前情绪崩溃。但除此之外，她实在没有办法再坚持别的，至少眼下不行。

        “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他追问。看出她濒临崩溃，心中也闪过了一丝不安。这是全然陌生的温紫茵，她暴露出来的软弱令他措手不及。

        “是龙西钦。”她低声说。太多的秘密和恍然大悟满满充塞着她的胸口，如果不说出来点儿什么，她觉得自己会爆炸成无数个碎片。她只剩下了那么一点点自控的能力，是维持自己的仪态，还是选择能说的话说出来，她略作权衡，便选择了后者。

        她从没有这么孤独过，迫切需要说点儿什么给别人听。

        如果不是她此时的模样太过骇人，也许蒙杉就要笑了出来。她一时说不是因为他，一时又说是他，若是旁人听去，只怕只会觉得她颠三倒四，纠缠不清。但蒙杉太了解她了，知道她说的与之前的事情完全不是一回事儿，等了等见她没有说后面的话，索性将她打横抱起，放在榻上，自己坐在她身后，将她揽入怀中环抱住，用自己的体温缓解她的颤抖，问道：”他怎么了？”

        温紫茵靠在他的怀中，渐渐凝聚起力量来，说话的声音虽然轻弱，颤抖却好了很多：”是他把我的行踪告诉了镇和王。”

        蒙杉明白了：”那些刺客！”

        “还有……”她的声音突然消失，陷入了更深的恐惧中。

        “还有什么？”久久听不到下文，他只得追问。

        温紫茵似乎惊了一下，摇了摇头，突然揽住他的脖子凑过去吻住他。她突如其来的主动勾起了刚刚被压下去的火，蒙杉只略微愣了一下，便毫不客气地翻身将她压倒，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他们都已经熟悉彼此的身体，他的手掌游走在她的四肢，轻而易举地瓦解了她的僵硬。他的吻落遍她的全身，在白嫩的皮肤上留下无数印记。距离他们上一次交欢只有五六天的时间，却仿佛是有一百年。

        他在怀抱住她的时候，已经开始想念；在亲吻她的时候，已经开始期待下一次的如此接近。

        她前所未有地主动热烈。手伸进他的衣物下面，冰凉的触感刺激得他全身肌肉一紧，栗皮从腹部向四周蔓延开来。她亟不可待地解开他的衣服，与他赤裸火热的胸膛相贴，四肢缠绕在他的身上，抱住他的肩头重重地咬。

        疼痛更加刺激了他的情欲，蒙杉坐起来将她抱在怀里，让她攀着自己的肩膀坐下来，双手搂住她的背，摇动着她的身体配合自己的节奏。她忍不住呻吟出声，带着哭腔的喘息声在他耳中听来无比撩人。

        他捉起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掌心对掌心，胸口对胸口，他想要透过这样的方式安抚她的惊怒，却没有察觉到他自己的动作中也透露出了浓浓的怒气。

        被信任的人背叛的痛，他不会比她知道的少。尤其是当你以性命相托，却被拿来当做交换的筹码时。蒙杉了解那种似乎被全世界抛弃的孤独。他当时身为摄政王权倾朝野尚且无法淡然处之，何况此时的她只是一个无家可归时时以性命相搏的孤身女子。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她的痛，也没有人比他更珍惜她的坚强，即使他们是彼此最可怕的敌人，都在不择手段地伤害对方，但当他们受到别人的伤害时，却只有彼此可以互相慰籍。

        蒙杉理解了她突来的态度转变，体贴地不追问细节，只是在这种亲密中让她知道自己的抚慰和支持。只是他没有想到，即使是在情绪崩溃的边缘，温紫茵也仍然没有告诉他全部的实情。

        温紫茵双腿交叠缠绕在他的腰后，自己攀着他的肩膀，当两人的节奏合一后，便趴在他的肩膀上，将自己全部交给他去掌控。这个时候她不在要求看着对方的眼睛，因为她怕自己的秘密也承受不住那样的审视。那惊骇太过巨大，要怎样才能瞒住一个能看入她灵魂深处的男人，一切的背叛和计略，都只是一个谋的一部分呢？

        真相最大的杀伤力在于，他和她，他们都不过是别人棋盘上的一粒棋子而已。

        天蒙蒙亮的时候柳七姐在外面敲响了门。她低声地提醒：”侯爷，寅时三刻了。”

        屋里的人没有回应，只有沉重的喘息声和身体的拍击声。赵青月在柳七姐第三次敲门时才终于尽兴地跌落在柔柳身上。她仍旧闭着眼，如同受难一般紧咬着嘴唇一声不发。他略歇了片刻喘息稍定，离开她的身体披衣下床。柔柳立即翻身面朝里侧卧，只将后脑勺对着他。

        赵青月站在床边看着她这个样子，十分无奈，随手将衣服穿好，拽过蹀躞带一边往腰间系，一边开门出去。

        冷风趁着门户的开合钻进来，柔柳微微颤抖了一下，拉着锦被遮住露在外面的肩头。

        见赵青月衣衫不整地从里面出来，柳七姐惊讶得合不拢嘴。她来到远山侯府也有一段日子了，深知赵青月脾性，最好修容整洁。于衣冠发面这些事情上从来一丝不苟，不肯有半分马虎，何时见过他如此散乱地出现在人前过。

        赵青月连看都不向柳七姐看一眼，只是吩咐：”去照顾她吧。”言罢便匆匆离去。

        这几日下来，柳七姐也有了经验，早就备下了热水，药膏干净的手巾，带着两个小婢女随自己将这些东西送进屋去。屋里仍然是一片昏暗，柔柳躺在床的最里面，几乎被埋在了满床的绫罗中，只有一握黑发从被子上沿蜿蜒了出来。

        柳七姐命那两个小婢女出去，自己将水盆端到床边，将布巾打湿药膏依次排开，这才轻声说：”娘子，来擦擦身子吧。”

        柔柳乖乖地挨过来，掀开被子让柳七姐为自己收拾残局。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处理这样的事情，但看到柔柳身上各种痕迹，仍旧觉得不忍卒睹。柳七姐叹了口气，心中对她十分怜惜，手下轻柔地为她擦拭，口中还得安慰：”今日看上去比前两日好些，他手下有分寸多了。”

        柔柳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哭了起来：”柳姐姐，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柳七姐无奈地叹气：”你就顺着他点儿吧。他是男人，动起手来你根本抵挡不了，都是一样的结果，何苦每次都要弄得自己一身伤呢？”

        柔柳把脸埋在臂弯中，咬着牙蹦出一个字来：”不！”

        倒是没料到她如此刚烈，柳七姐怔了怔，在床边坐下叹息：”你这样活不下去的呀。”

        “死了更好。”这些天来，身体深处的疼痛从未有一丝一毫地减弱，柔柳觉得身体已经破败不可收拾。起初几日还在盼着龙西钦回来能救她出生天，这两天却连想都不敢去想，龙西钦若回来了，自己的身体如此污秽不堪，该用什么样的面目去见他。

        “你可千万别这么想就啊。”柳七姐急了，抱住她的肩膀轻轻摇晃：”你是明秀公主身边的人，怎么能这么容易认输。”

        “她连自己都救不了“柔柳声音里带着冷酷的漠然“她以为能调伏赵青月，可是如今看看成了什么样子，我落在了赵青月手中，她在北方什么都做不了。”她这话说得痛彻心扉。一直以来将公主当做神一样去看，却发现那个神并非全能全知，甚至是自己一切苦难的源头。”如果不是她，赵青月又怎么会对我感兴趣。”

        柳七姐将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慢慢收回，凝眉看着她，良久叹息一声，不再说什么，埋头为她将伤处清洁后涂抹药膏，随即静静端着水盆离开。

        柔柳趴在床上默默流泪。

        从屋里出来，柳七姐到下房去洗手换水，一路沉默，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一通忙乱之后，总算安顿妥当，转身出门，迎面差点撞上个人，她惊了一下，连忙后退两步，才看清居然是赵青月。

        “侯爷胜常……”柳七姐连忙行礼，却被赵青月拦住。

        “她怎么样？”他板着脸问，尽量让自己的神情看上去自然些。

        柳七姐摇了摇头“连明秀公主都恨上了。奴婢劝过她，没有用。”她见赵青月已经换上了明光军的银袍锦裘，想起他今来一大早要进宫去，于是问道：”侯爷是有什么吩咐吗？”

        想了想，赵青月摇头：”你好好照顾她，多滋补些，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去库中领，我已经吩咐过那边了，照顾好她。”

        赵青月说完转身要走，却被柳七姐叫住：”侯爷，不如送她走吧。这样下去我怕她会出事。”

        赵青月仍旧面无表情，只是淡漠地吩咐：”去请大夫来看看。”

        “如果她自己不想活下去，再好的大夫也束手无策。”她冷冷地说，态度虽然谦恭，却丝毫没有畏惧的神色。

        赵青月像是被她戳中了痛处，怒视着她，咬着牙说：”送她走？除非她死了，我把她的尸体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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