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杜撰
“你………你说什么？”姜木难得结巴了好一会儿，瞳孔放大，不可思议地看着周景棠。
从成婚起，两人再此事上都不约而同地默认现在的相处方式，如今周景棠一句话，瞬间打破了二人之间的平衡。
要说姜木也不是没睡过周景棠的床，第一次是形势所逼，第二次是自己想气他的，但这次，她不确定他是不是说真的，还是只是吓唬自己。
既如此，我便倒要看看，你到底想做什么？
周景棠见她呆住了，忍住不笑，在饭桌上轻轻叩了两下，提醒道：“如何？答不答应？”
姜木随即收起惊恐的表情，先是装作犹豫不决，最后艰难地点点头。
周景棠见她答应，反而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应，这就答应了？看来她是真的想去宫中。
随后他起身，留给姜木一句话：“吃完不必再捧着账本看了。”说完，便离开了。
姜木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他是要让自己吃完，洗漱好，然后恭恭敬敬地躺在床上等他。
这个周景棠，以前怎么不觉得他说话如此气人。
但这皇宫自己是一定要去的，一旦错过了这次机会，不知下次是什么时候，自己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继续等待了。
望着周景棠离去的背影，姜木眼神露出狡黠，心道，若是相安无事还好，要是做其它的事，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师祖留下的南夭谷的药材，可成药，亦可成毒。
夜幕降临，姜木按照周景棠的要求，洗漱完后，便来到周景棠房中，她小心翼翼地躺上床，挪到里侧，但想了想，又挪回外侧，还是睡外侧比较安全，关键时刻好逃跑，随后她用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地盖住，左手握着一个小瓶子，闭上眼睛，等着周景棠到来。
手中的药水，是她方才配的，一种迷药，比上次调制的安魂香效果强大几十倍，当然，都是无害的，只是会让人瞬间昏迷。
也不知过了多久，姜木左等右等，人还没来，她缓缓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呢喃道：“怎么人………人还不过来？”
直至玉盘高悬，房内仍是毫无动静。
房内未燃烛火，一缕缕月光从窗台上倾泄而下，显得这个夜晚万分寂寥。
姜木终是忍不住困意，翻了个身，进入了梦乡。
而周景棠此时，正在书房看书。
这时，怀瑟打着灯笼，赶过来禀报：“公子，少夫人已经入睡了。”
周景棠点头，随即让她好生在门口守着。
怀瑟走后，周景棠放下手中的书籍，来到侧屋，便睡下了。
一夜过后，相安无事。
辰时之际，姜木猛然从床上惊醒，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叹了一口气，还好，随即又偏过头，看着里侧的被褥，丝毫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她面露疑惑，看着手中握着的药瓶，心道，他这是何意
这时，怀瑟端着水盆推门而进，见她起床了，便道：“少夫人起来了。”
姜木回过神，收起手中的东西，自己穿好鞋子下床，来到梳妆台边，问道：“公子呢？”
怀瑟回道：“公子一大早就与老爷上朝去了呀。”
这下，姜木心中肯定，周景棠在戏弄自己。
可恶，姜木愤愤不平，但又无可奈何，谁让自己有求于他呢。
梳妆完后，怀瑟命人送来了早膳，可姜木却如同嚼蜡一般，食之无味，没吃几口，便让她们端走。
饭后，姜木在院子里继续捧着账本研究。这时，王叔进来，给姜木行了一礼道：“少夫人”
“王叔不必多礼，请坐。”
“多谢少夫人。”
“王叔今日过来，有何要事？”
“是这样的，下月初二，陛下寿宴，公子半月前命老奴去准备寿礼，是一块不可多得的南山砚，共花费五百两黄金，特此过来向您报备。”说完，他后面跟着的小斯，将砚端上来，递给姜木。
王叔又道：“公子说，此物由少夫人保管，下月初二献给陛下。”
五百两！还是黄金！姜木大为惊叹，这么多钱，她看着盒子里这块平平无奇的砚台，这如何值五百两黄金！！！
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姜木命怀瑟收好，便对王叔道：“好的，我知道了，我定会好好保管的。”
交待完此事，王叔便带着小斯走了。
姜木忍不住再次打开盒子看了一眼，感叹道：“这东西真的值五百两黄金吗？”
怀瑟道：“虽然奴婢也不懂，但是公子看上的东西都不会差，王管家说是五百两黄金，那就肯定值这么多！”
“那万一陛下不喜欢怎么办？”姜木小心翼翼关上盒子，询问道。
“少夫人，这您就不知道了吧，这京都百姓，人人都知道，当今陛下不贪美色，因此后宫嫔妃，加上皇后娘娘，才五人，其中一位，还病逝了，现在只剩下四位，这么多年都没选过秀。但这陛下就爱收藏古玩，这天下奇珍异宝，陛下尽收囊中。夫人您是看不出来，但未必陛下看不出。”
姜木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那定要仔细收着，不能出任何差错。”
“是，奴婢这就收到您房里去。”说完，怀瑟小心翼翼将砚台拿回房间。
姜木脑袋里细细回想着怀瑟刚说过的话，皇帝喜欢收藏古玩，突然又想起葛嵘说过，江陵一带突增的翊字营上万名黑衣死士，难道这批死士是替皇帝搜集那些奇珍异宝的？
但她转眼又一想，搜集这些东西，怎么也不至于派一万多个人，况且还都是死士，江陵一带，从未听说过有什么独一无二的珍宝，除非？
除非是收集某种东西，另作他用，且这种东西的需求量极大，可到底是何物呢？让皇帝如此费尽心思。
正当姜木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周景茗蹦蹦跳跳地跑进来了。
“嫂嫂安好！”周景茗嬉笑道。
“妹妹安好！”
姜木见她看起来十分开心的模样，便询问道：“今日有何喜事吗？你看起来很高兴。”
周景茗一听，顿时话夹子收不住了，立即回道：“我昨晚看了一晚上葛大哥留给我的那本《雍州奇谈录》，好看极了，里面记录的奇人异事，都特别有意思，哎，嫂嫂，你要不要看？等我明日看完，我就给你看！如何？”
“不用了，不用了，你好好看就成，我已经看过了。”姜木连忙摇头回绝，心想，我现在可没工夫看这些东西。
周景茗一听，嫂嫂看过了，瞬间觉得手中的书不那么香了，便问道：“嫂嫂看过了？何时看的？”
姜木赶紧解释道：“啊？就是去年看的，江陵那好多这种书籍卖。”
“是吗？我也曾去过江陵，怎么从未见过？”
姜木汗颜，这要怎么解释，便询问道：“你是何时去的？”
周景茗想了一会儿，道：“前年秋分去的。”
“噢，那估计那时候还未写出来呢。”
“好吧，那嫂嫂，你跟我说说，葛大哥的事吧，我觉得他人特别有趣。”周景茗满眼期待地望着姜木。
姜木心里叹了一口气，暗骂葛嵘，给这小姑娘吃了什么迷魂药，将她迷得神魂颠倒的。不行，景茗是太傅府的人，不能让她也牵扯进来，下次需好好敲打葛嵘一番。
周景茗见她发呆，便连续叫道：“嫂嫂！”
姜木回过神，看着周景茗，拉着她的手，严肃道：“景茗，我同你说，他已经成亲了，三个孩子都可以上街打酱油了，上次他说家中有急事是因为他娘子发现他私自藏钱，便准备带着孩子回娘家，他这才不得不赶回去，他特别抠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
“啊？”景茗满脸诧异，但紧接着又疑惑道：“可他是个商人，家中应该不会缺钱啊。”
姜木摇摇头，语重心长道：“你别看他一副有钱人家的打扮，那都是为了谈生意，穿得体面些，做做样子罢了。再者，他是个商人，心思深沉，不然如何做得好生意，虽然他做得也不怎么样。所以，景茗，这样的人你要远离。”
“可……可是……他是嫂嫂你的朋友哎！”
姜木心道，糟糕，忘记这层关系了，于是她脑子转了转，解释道：“他同我一处长大，我自是知根知底些，上次他来，也是我师祖托他来给我送信件的，师祖还给了他二百两银子，作为交易，他才愿意才来京都的，不然他怎可能特地来看我，平日里，我们两个都不联系的。”
“啊，这样啊！”周景茗大受震撼，睁大眼睛继续听着。
姜木见她上道了，便继续道：“他这人毛病极多，比如，喜欢斤斤计较，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能扯半天，对了，他还爱招惹小姑娘，就像你这样的！”
周景茗听完郁闷了，姜木一句一句正在慢慢瓦解她对葛嵘的认知。
最后，姜木打算给她当头一棒，将她敲醒，便在她耳边道：“其实，他给你的那本《雍州奇谈录》是他去年自己杜撰的，上面的内容都是假的，他从未去过雍州，此书只是为了赚钱，三文钱一本，连买碗面的钱都不够！”
话刚落音，周景茗终是忍不住了，猛地起身，“啪！！！”地一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大声叫嚷着：“这个骗子，下此别让我再见到他，我现在就回去那本书烧了！气死本小姐了！”吼完，便怒气冲冲地走了。
姜木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天知道她刚才憋得有多难受。
葛兄，对不住了，不过谁让你招惹太傅府三小姐来着。
怀瑟一出来，便看见少夫人坐在那偷笑，便走上前，到了一杯茶递给他，疑惑道：“少夫人，您为何笑啊？”
姜木接过茶，摇摇头，笑道：“没事，只是方才与三小姐相谈甚欢，回味无穷罢了。”
“噢噢，如此看来少夫人与三小姐相处得甚好，以后可以经常见面，好一处解闷。”
姜木露出一个苦笑，心道，那还是不了吧。
而此时，正在赶往益州的葛嵘，不合时宜地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心道，这是谁在背后骂我呢？
随即，他撩起马车的帘子，对窗外的那个高个子镖手道：“是不是你在背后骂我？”
那人满脸不解，随后立即下马，单腿跪地，双手作揖，低头道：“属下不敢！”
“算了，量你也没这个胆子！起来吧。”,他放下帘子，拿出一件披风，披在身上，嘴上呢喃道：“在这春暖花开的时节里，难道我还冻着了不成？奇也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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