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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19章·自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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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琳·普林斯擅长所有需要调和与平衡来完成的事物,最好的例子就是调制魔药和烹饪。这是西弗勒斯对他母亲较为客观的评价。艾琳能巧妙地运用烹饪魔法在短短十五分钟内准备出简单却美味的菜肴,西弗勒斯有任何不适的时候她也能很快地熬制出适合他的药剂。

        然而这都只是在他的父亲不在的时候。

        只要托比亚·斯内普一出现,艾琳便会立刻变回一个卑微又可怜的女人。她会算好丈夫到家的时间,提前把坩埚、药材和魔杖塞进西弗勒斯的床底,因为那是丈夫绝不会踏进一步的地方。

        “托比亚,晚餐在桌上,我先带西弗勒斯上楼睡觉。”她畏畏缩缩地说,甚至不敢多看他一眼。一身酒气的托比亚踉跄着走近餐桌,粗鲁地把食物打翻在地。

        “你这肮脏的女巫!”

        西弗勒斯一点也不明白。

        所以他说,“有本事你自己做饭,而不是——”

        迎接他的不仅是艾琳尖锐的斥责,还有被扔到他眼前的刀叉。他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不对那个男人用魔法,为什么不立刻结束这种令人作呕的生活。他不明白为什么她好像被牢牢绑在了这里……但他是不一样的。他是巫师,继承了母亲的血统和天赋,他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他不会像母亲一样胆怯,也不会像那个男人一样无能。

        他会在霍格沃茨成为最优秀的巫师,母亲说这是她最期待的事,他自己也一样。他明年就会离开这里,除了一年两次的假期,再也不会回来。

        这很好,但他还是会止不住地感到难过。

        ——

        珊德拉不擅长烹饪,但又不想住在别人家中还游手好闲。所以今天一早她就站在了蜘蛛尾巷19号一楼的厨房,面对着一本厚厚的《变出一桌盛宴》,沉思。阳光难得慷慨地光顾这里,让她暂时抛却烦恼。

        她合上烹饪书,最终决定还是做一份普通的早餐。两个鸡蛋黄落进飘在空中的平底锅里,珊德拉轻声念着翻炒咒,听见轻缓的脚步声自楼梯方向传来。

        她回过头去,看见西弗勒斯一言难尽的脸色。

        他看起来像是已经起床了很久。

        “早上好。”她说。

        “早上好,”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如果我没有产生错觉的话,你已经在这里站了一个小时?”

        “再给我五分钟,”珊德拉下意识地又想道歉,但想起上个学期对西弗勒斯当面说的话基本上除了谢谢就是抱歉,所以改成了一句颇为傲慢的:“我平时不用这类咒语。”

        西弗勒斯的回答在滞留几秒后传来,“不用在意。”

        当她终于顺利地结束烹饪走向桌边,发现西弗勒斯正坐在餐桌上,看着她手里的食物发呆。她感觉到他透过自己看到了某个不属于她的影子。珊德拉猜测他或许是想起了曾经为他烹饪三餐的人。

        上学时,珊德拉无意中得知他的母亲是一位拥有魔药天赋的女巫,那时她已经过世了。西弗勒斯从不在珊德拉面前提起自己的家人,除了唯一一次例外。

        她猜到了他可能正在追忆的人。

        珊德拉在他对面坐下,声音柔软:“我尝过味道了,好像还可以。”

        相比于习惯了巫师食物的人来说,部分麻瓜血统的巫师会更偏爱这种简单的早餐:培根、炒蛋、烤番茄、吐司。她记得西弗勒斯刚到霍格沃茨的一段时日很少尝试这之外的食物。

        她看着西弗勒斯默默咀嚼的样子,恍惚想起了他们遇见的那天。时间已经过了很久——将近十一年。这让她惊讶,又觉得理所当然。

        二人都默契地一言不发,直到他忽然说:“上个星期,我在翻倒巷见到了你那位拉文克劳的好朋友。”

        珊德拉立刻问道,“你遇到劳伦了?”

        西弗勒斯又沉默了,似乎在观察珊德拉的表情。

        大概是她的话听起来过于反常。的确,正常人不会在回国将近一年内都不去找昔日最为亲密的好友。

        在听到凤凰社成员们和伊丽莎白的死讯后,珊德拉对劳伦的思念就像突然被拎起来的乌龟一样把头缩回壳里,不再出现。她不敢去魔法部找劳伦,也不敢打听她的消息,好像只要这样她就会平安无事。

        这也不只是悲观的妄想。

        去年的三月,劳伦在寄给珊德拉的最后一封信里说自己和几个同事可能遭到了食死徒的监视,如果她彻底摆脱,会立刻给珊德拉写信。而如今绝大多数的食死徒都结束了审判,珊德拉却没有收到过哪怕一张字条。

        今天,她以出乎意料的方式从眼前的人嘴里听到了好友还活着的消息。

        “她看起来还好吗?”珊德拉终于问。

        西弗勒斯冷冷地说:“她是你的朋友,不是我的。”

        言下之意,他没有义务关心劳伦,只是恰巧碰见而已。珊德拉干笑了一下,自知还不如不笑,又说:“我没敢联系她。”

        “现在你知道了,她还活着。”他沉声说。

        她点点头。

        “我和她交过手,”西弗勒斯平淡地说,好像在陈述与自己无关的事,“她的敏捷性很高,如果战斗时可以稍微聪明一些,全身而退并不困难。”

        交过手,她早该想到。

        他或许看到了她古怪的神情,目光瞬间变得冰冷。

        沉重的缄默再次降临,珊德拉的心却开始以过快的频率搏动。

        虽然她们走过不同的路,但珊德拉从不相信他们的心果真截然相反。在预言出现之前,西弗勒斯已经遭到伏地魔的怀疑,只得用提供情报的方式重新取得信任。而他和劳伦交过手,或许也不代表他伤害了她。

        归根结底,珊德拉发现了自己正在自相矛盾。她一边认为他铸成了某种过错,一边却仍然相信他的善良,或者说,对杀戮的抗拒。

        珊德拉本以为没有什么会动摇她的原则。

        她以为结束某种情感易如反掌,就像西弗勒斯的名字和其他食死徒并列的那天,她烧掉羊皮纸一样简单。她也曾经在无数个失眠的夜晚反复假设他和自己仍然不在同一个阵营,试图预测自己的行为。她一直不知道答案,直到现在。

        ——她仍然会留在自己应该在的地方,心却会想要挣脱所有的枷锁飞向他;她的魔杖会毫不犹豫地指向他,但那时她的心也会死去。

        而他既然已经站到了和自己同一边,她也不能继续被困在过往。

        他是他的每一个现在,她也是如此。

        “如果你需要一些时间冥想,我建议你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他说,语调冰冷。

        珊德拉还未等他说完就开了口,“我知道你没有伤害她。”

        “那个时候,”西弗勒斯的声音僵硬,听不出任何情绪,“我已经和邓布利多谈过了。”

        “即使你……”

        “我是个食死徒,这是事实。”西弗勒斯不耐地打断了她。

        他更希望珊德拉怀疑甚至厌恶他。按照珊德拉的性格和在他面前的种种表现,如果他再不趁早把她推远,她很有可能会比格兰芬多还要莽撞地做出更多危险的决定。

        在许多决定性的时刻,她根本不是个斯莱特林。他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一毕业就加入凤凰社,还有,为什么要固执地留在自己身边。格兰芬多都不会这么蠢。

        他预感自己早晚会迎来死亡,或许还是在邓布利多的计划完成之前,毕竟他背叛了曾经的立场。在找到邓布利多的那天,西弗勒斯就知道自己不再有退路。而她,根本不必,也不该守在他的身边。

        况且珊德拉根本没有理由这么信任他。他曾经服从于黑魔王,或许没有直接杀死过哪个人,但食死徒们常用的咒语有许多都出自他手,他也利用摄神取念为他们提供了不少的信息。直到后来,他发现伏地魔也无法给他最想要的事物;自己曾经认定的所谓力量和认可,也是建立在偏执之上的谬误。

        但那时他已经无法回头。

        他背负了,便会在审判中度过余生。

        西弗勒斯本以为不会再容许任何鲜活的事物闯入他的生活,此刻却感到迷茫。他记得自己应该无比清醒地注视着珊德拉的感情,然后无视。这原本对他该是易如反掌,就像曾经拒绝她的巧克力和礼物一样简单。

        然而她却硬是钻了进来,在他面前横冲直撞,非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偏偏,他荒芜冰凉的心里,似乎一直还留着一席之地。

        如今她有能力随时把它填满,哪怕她怀揣的不是爱,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信任。

        他太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邓布利多清楚这一点,并且毫不吝啬,所以西弗勒斯甘心为他所用。

        珊德拉呢?

        她知道毫无防备的温暖对一个在牢狱里苟延残喘的人而言意味着什么吗?

        她知道这种眼神,和以前没有分毫变化的清澈眼神,会在他心中激起怎样的感情吗?

        西弗勒斯不愿再多想这个问题,书房里还堆放着昨天没来得及完成的魔药配方。

        他站起身,却被珊德拉抓住了手腕。她的手很凉。

        她像是在对他承诺一般,轻声说,“我也在后悔许多事。”

        “所以这次,我想和你一起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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