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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18章·动摇


西弗勒斯看了眼身后,确认珊德拉和她的行李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蜘蛛尾巷19号的门口。他打开门,说:“稍等一下,我先进去整理房间。”

        “没事的。”她说,声音很轻快,但听得出有一丝紧张。

        西弗勒斯自顾自走进这个阴暗狭小的空间,开始后悔几小时前让冲动支配了理智。他也没有料到自己会突然说出一句“可以”。他走上二楼,卧室在三个清理咒后变得明亮整洁。这里只有这间卧室和盥洗室,书房则在楼下。书房的氛围和霍格沃茨的地窖有些相似,他通常在那里熬制魔药。

        看样子珊德拉只能住进卧室。西弗勒斯不想把书籍和药材都搬上二楼,即便只需要几个咒语。相反,鉴于他目前打算整个假期都不踏进卧室一步,所以需要把这里残留的私人物品统统转移到楼下。

        他打开了床头柜的抽屉。这里面的有些东西并不属于他,而是在他十五岁那年过世的母亲艾琳的遗物。最上面放着一张照片,是伊丽莎白·布赖顿在毕业那天撞到他之后掉下的。她对此浑然不觉,以至于西弗勒斯拿着照片追了大半条走廊。最后他被埃弗里叫住,只好中止物归原主的义务,将照片塞进背包里带了回来。他现在想来,觉得那天的自己蠢极了。

        浅褐色的照片里只有珊德拉一个人,戴着独属于毕业生的巫师帽。她握着魔杖错愕地睁大双眼,嘴唇开合着,好像在问为什么要拍她。盘起的长发正好藏进了帽子里,她的下巴偏尖,双眼有神,很美。仅凭这张照片并不能看出这是个高傲的人。

        或者说,她在西弗勒斯眼里一直都不算傲慢。她总是在笨拙地掩饰些什么,有时主动得让他惊讶,有时又突然变得疏远——他把一切归结于自己对黑魔法的热衷。是这个特征把珊德拉和莉莉一起推远。他不曾真正拥有爱情和友谊,只能依靠本不属于他的照片来回忆。当时的他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自己迅速强大起来,摆脱他不愿承认的、以及让他厌恶的一切。

        从他把这张照片放进来的那天起,这格抽屉就一直没有被打开过,直到今天。现在他挣扎着悔过,又一次被迫想起了当年错误的选择。西弗勒斯第二次自问事态为何会发展成如今这般。

        珊德拉原本不该出现在这里,就和她的照片一样。

        他干脆把抽屉里的东西全部拿了出来。魔杖、一个木盒、破旧的手绢,这些属于艾琳。被折叠起来的纸盒、照片、一本日记,这些是他的。他在无意中一直回避着自己的过去,如今却因为珊德拉的到来不得不向前走出一步。

        他将照片夹进日记本里,捧着他的曾经,离开了卧室。走下楼梯,他看见珊德拉仍然站在门口,紧绷的表情像个等着进考场的七年级学生。

        如果她发现他如今的窘迫,会用怎样的态度对待他?

        轻蔑、困惑、诧异、他再熟悉不过的愧疚神情,亦或是,继续陪在他身边?

        这不可能。西弗勒斯警告自己,哪怕她自愿走进邓布利多布下的局,也应该在更安全的地方。况且,即便他看清了自己的心也还不至于被冲昏头脑。在绝大部分时间,清醒的罪恶感仍然是他最忠诚的伙伴。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像对邓布利多承诺的那样,履行他的职责。

        而让珊德拉住到蜘蛛尾巷只不过是出于同事间的帮助,没有别的了。

        “把行李放上来吧,”西弗勒斯站在楼梯上对她说,“你可以睡在二楼的房间。”

        “那不是你的卧室吗?”珊德拉问。

        “我以为不用再提醒你管好自己,”他冷冷地说,“你应该看得到,厨房后面还有一扇通往书房的门。”

        珊德拉让行李箱慢悠悠地飘进了客厅,看着西弗勒斯说道:“把床搬到书房去吧。”

        “我说了,管好你自己,珊德拉。”

        西弗勒斯很久没有叫过这个名字了。赛尔温教授、赛尔温女士、赛尔温……一切生疏又冷漠的称呼都被他偏爱。

        珊德拉说,“我宁愿自己搭临时床铺,第二天起来就会主动消失的那种。”

        “你以为我不会用那个咒语吗?”他开始不耐烦。

        “我只是不想给你添太多麻烦,”行李箱砰一声落到地上,她接着说,“我知道你会在书房里工作,所以我赞同你在那里休息,但我不想霸占你的私人物品。一间房间已经足够了,真的。”

        西弗勒斯紧皱着眉头,“如果你不愿意给我添麻烦的话,我想,恐怕你不该和我开那个玩笑。”

        她的脸颊因为怒意开始泛红。

        这句话会伤害到她。那是必然的,谁会愿意听见邀请自己到他家去的人转眼就对自己说:你本身就是个麻烦?但西弗勒斯认为自己只能这样对待她。诚然,他不想让她住在那家酒吧老旧的客房里,但也同样不能让她误会什么。

        然而在看到珊德拉的表情的一瞬间,他听见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大声地碎裂、消融。

        他不敢再多看她一秒。

        临近毕业的时候,她曾经绝望地问,‘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西弗勒斯,我们是一样的。’

        他怎么都不能理解那句话,直到现在也是。那时珊德拉也是这样用凌厉的眼神固执地盯着他,像一块开始融化的冰晶,即将失去最后的棱角。她是固执的,但好像这种固执从来只会对他表露。

        或许是那张照片让他开始像个学生一样多愁善感。

        现在,在他眼前,她也偏要佯装高傲地说,“我这就回霍格莫德。”

        西弗勒斯知道理智将要抛弃自己,“但我已经答应了你,所以,你可以留下来。”

        ——我甚至更希望你留下来。

        她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就好像永恒的注视可以让她看清他在想什么。

        事实上,西弗勒斯毫不怀疑她能看到他的动摇和某种渴望,或者说他希望如此。

        “好。”她说,“但我还是希望你把床搬到书房去,那样——那样你可以睡得舒服一些。”

        她的神情告诉他,这才是她最真实的想法。不是因为不想霸占他的私人物品,不是因为她更想睡用魔法搭出的临时床,而是因为,她担心他。

        “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珊德拉的脸颊还有点红,不过显然不再是因为愤怒。

        “没什么。”西弗勒斯说着,把自己关进了书房。

        ——

        七年级的一个周末,西弗勒斯和埃弗里等人分开,独自走进了图书馆。那群人似乎很是厌恶这里,而他需要可以对着书本思考的静谧空间。他翻开写满了各种咒语和注解的课本,忽然回想起埃弗里先前说过的话。

        “西弗勒斯,你跟其他愚蠢的泥巴种和混血一点都不一样。连我们都不是你的对手,啧啧,黑魔王肯定会重用你的。”

        他在听到泥巴种这个词语时感到了强烈的不适,但什么都没有说。既然莉莉已经和他绝交,他再执着于这些也无济于事。而珊德拉在去年看到神锋无影咒之后似乎也对他彻底失望了,看向他的眼神总是充满痛苦。

        如果所有人都离他而去,他就不必瞻前顾后。

        就在此时,一只白皙的手突然闯入他的视线,按住了他的课本。

        “有时间吗?”

        珊德拉鬼鬼祟祟地说,好像在确认周围是否有别人。然而这是周末,大多数学生都会选择留在宿舍、公共休息室或者前往霍格莫德。

        “你想说什么?”他冷冷地问。

        “离埃弗里他们远点吧,我不想看见你伤害别人。”她用一种让他厌恶的语调说,像恳求,也像教导。

        西弗勒斯粗暴地合起课本。她又在试图拉一个陷进泥沼的人‘上岸’,说得就像做疥疮药水那样简单。珊德拉疏远了他大半年,到头来说出的却是这一句话。她这段时间一直在躲避他所属于的小团体,在埃弗里口中,那是她身为级长在讨好教师;在他眼中,她在害怕。

        这也无可厚非,就像习惯了阳光的人本能地排斥阴冷潮湿的地方。他知道她做得够多了,也知道只有她放弃,他才能不再犹豫。

        “你是混血王子,不是吗?”她孤注一掷地说,“混血王子会是混血巫师的榜样。”

        榜样?西弗勒斯觉得自己离那个词太远,却莫名地开始想象那样的荒诞场景。他发明的魔药和咒语被众人称赞,所有人都崇拜他,视他为伟大的巫师之一。

        但这不可能。甚至没有任何人看得起他,想想他前几年的境地就会知道。所以他渴望一个可能,那就是在黑魔王那里找到些许存在感,哪怕是扭曲的。他要让所有看不起他的人都知道他的厉害。

        所以,他的答案是:“你并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你为什么不明白?西弗勒斯,我们是一样的。”珊德拉绝望地逼问道。

        西弗勒斯冷哼一声,“赛尔温,别假惺惺了。你是高贵的纯血,而如你所说,我只是个混血而已。”

        她眼中的光芒忽然闪了一下,脸颊也肉眼可见地涨红起来。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珊德拉咬了咬嘴唇,颤声说道,“我想说的是,我和你一样自卑,我也想——被爱着。”

        他感到一阵窒息。她有什么可自卑的?抛开父母,她拥有纯正的血统和魔咒天赋,他甚至担心过自己会被她超越。

        “西弗勒斯,对我来说,你无可替代。”珊德拉的双眼已经像兔子一样红,“别去。别去那边,不然我就不能留在你身边了。”

        西弗勒斯完全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不能冒险,”她终于没有哭出来,“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更多,但是……我想给你,你需要的。”

        他没有问,她认为他需要什么。他已经基本上猜到了,她是在说一种他从未见过也不相信的情感。

        爱。

        珊德拉在说,她想爱他。

        他没有相信。

        他记得母亲曾经说那个男人爱着她和孩子,只是不善于表达。他相信过一次,然后父亲的辱骂和殴打让他遍体鳞伤。他记得,那个给他生命的人还曾经说她深爱着他。他也相信了,后来发现母亲永远在无意中偏袒着那个男人,而不是自己。

        他不会再相信。

        西弗勒斯忽然想,摄神取念会让他看到珊德拉真实的想法吗?

        她现在没什么防备,要动手应该易如反掌。

        但他不想知道,也不敢知道。他更不愿承认自己一直渴望着,并且早已动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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