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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番外·鹰与犬(下)


劳伦是执行任务时最不管不顾的那一个。进入魔法法律执行队才半年的功夫,她已经受了许多次轻伤和一次重伤,重伤的那次她被昏睡咒击中,在圣芒戈昏迷了半天才醒来。

        这副不要命的样子为劳伦赢得了魔法部的欣赏,队长还试图推荐她转职成为傲罗——但她拒绝了。她认为自己的能力更适合留在现在的岗位上,尽管西里斯并不赞同。

        他认为劳伦早晚会把自己的命丢了,但她本人却根本不在意这件事——想来从他们入队前那场战斗中可以窥见一些端倪:她只想‘赢’,为此可以不顾自身安危。这人怎么没分进格兰芬多?

        “既然今天我们要一起行动,你就在我身后别乱跑。”西里斯拍拍劳伦的肩,模仿长者的语气说道,“听说你认为我眼神不好,我也的确不擅长找鸽子。”

        “队长要我们分头行动。”劳伦吐舌,“管好你自己吧,我死不了。”

        “难说。”

        “我死了跟你有什么关系?”这句轻飘飘的疑问让西里斯胸口一窒。劳伦却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好像下一秒就能做出一个她常做的鬼脸。

        她语重心长道:“我们早晚都会死,看开点。”

        “那倒是。”在这方面他确实看得很开。人生不在长短而在精彩与否,他愿意为做出的每一个选择拼尽全力并坚信那是正确的——成为打击手也是为了更好地对抗布莱克家以及它所代表的腐朽观念,何况他还是凤凰社的成员。

        从他奔向自由的那天起,没有什么再会束缚到他了。死亡也不足为惧。在这一点上,他感到劳伦与自己或许是同类人。

        ——

        在一个冬日的清晨,任务来得十分突然,以至于被召集起来的打击手们仍然睡眼惺忪。不久前有食死徒在麻瓜住宅区实施了恶意伤害事件并且正在逃窜,而傲罗们发现此人有可能正在翻倒巷躲避追捕。

        劳伦在听说了那名食死徒的姓名之后神色大变,坚持要带头行动。考虑到行动成功后负责人将会得到魔法部的奖赏,西里斯让出了这一被临时赋予的职责——尽管他知道劳伦并不是为了名利,他认为这份功劳应该给予对此最为看重的人。

        西里斯在极短的时间内拟好了粗略的作战计划。他此时与三名打击手埋伏在一间破旧、废置的小屋后。不到半小时前,劳伦从这条蜿蜒的昏暗小巷的另一头开始了对此次抓捕目标的尾随,而在此埋伏的人员可以通过魔法法律执行队队员特有的‘踪丝’感应到她的位置。

        眼下,目标食死徒正与劳伦一前一后向埋伏靠近——他们的运气不错,如果目标突然来一个幻影移形,他们就不可能安静地等在这里。而一旦有了动静则容易被察觉,行动失败的概率便会上升。

        “已经被我们通缉还要犯罪,不自量力。”西里斯身旁的年轻男巫压低声音咒骂了一句,惹来年长些的女巫侧目。她无声地做了个闭嘴的手势,然后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喉咙:小心我让你暂时说不出话。

        西里斯不禁想到劳伦再过十年大概也会习得这莫名的威严与凶狠眼神,变得杀伐果决——和她以前的样子大相径庭。或许鸽子变成鹰就不可爱了,他曾经这么说过,劳伦只是笑着劝他管好自己,并且出奇地没有对他施以恶咒。

        这莫名的疏离在他上次邀请她去詹姆家做客的时候也让他烦心,好像劳伦自始至终都不打算和他搞好关系。詹姆说劳伦看起来对恋爱没什么兴趣,是个实打实的工作狂(尽管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这时,安静得诡异的翻倒巷里突然响起了巨大的爆炸声。深红的光芒在四人的魔杖尖亮起又熄灭,是劳伦放出的信号——这个颜色代表着请求增援。

        西里斯立刻幻影移形到了劳伦所在的位置,然而由于踪丝的细微偏差,他没有出现在劳伦身边。不远处有两个人倒地不起,而周遭那些阴森森的店铺早已摆出了事不关己的样子,陷入沉寂。即便他们认识那两个人也不会不识趣地出现在这种场面,翻倒巷的巫师比谁都清楚傲罗与打击手的战斗力。

        “劳伦!”出现在他身后的队友喊道。西里斯也看到了散开的棕发,他对自己说道‘她不会有事的’——在狂奔向她的那一刻,他的脑海中涌现的全部都是关于这唯一一个人的鲜明回忆。

        在四五年级的时候,他忽然迷恋上了棕色长发,并且有意无意地向周围的人透露过这一喜好。然而纷至沓来的情书从来没有让他满足,他也没有和任何一个女孩恋爱过。

        这代表着什么?

        劳伦蜷缩着侧躺在地,西里斯单手抱起了她。离她不远处还有一个被石化咒击中的黑衣男人,他唤回自己的理智加固了食死徒身上的禁锢咒。身后的队员也赶到了,他们默契地用魔法手铐铐住了食死徒,其中一人以眼神示意西里斯将劳伦送去圣芒戈。

        劳伦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

        ——

        “为了抓住他你就可以不防御了吗?”

        身穿朴素的白色长袍的护士斥责道:“先生,这里是圣芒戈,您不妨等下属康复之后再训斥她。”

        向护士诚恳地表达歉意之后,西里斯又一次看向病床上的劳伦。她脸色苍白,钻心咒带来的剧烈疼痛与体力消耗让她虚弱得好似一朵快要凋谢的花,好在这次并没有留下后遗症。护士先前送来了缓解疼痛的魔药,她休息半天就可以恢复。

        然而假如攻击她的钻心咒不止一个或者施咒者的能量再强一些,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我没有在指责你,劳伦,我只是——”西里斯直视着她,然而劳伦却侧过头轻声说道:“我只想报仇,别的都不在意。”

        西里斯紧紧攥住了她的手,却又不想握疼她,只好松开。

        他深吸一口气,在几秒的沉默之后终于说道:“现在我知道你已经做到了,可以开始关心你自己了吗?你的安危、幸福——如果连你都不在意,我会感觉自己像个傻子,因为我在意。”

        劳伦显然很吃惊。她甚至忘记了这里是病房,习惯性地试图伸手去拿床头的眼镜。

        “听起来有点吓人,就像《亡命巫师》的男主角表白时说的话。”她喃喃道。

        西里斯摸摸后脑勺,他没看过这本书。詹姆如果知道他表白得这么尴尬大概会笑他几十年,好吧,追了莉莉七年才开始约会的人着实没有资格——不过他们现在已经快结婚了。

        劳伦拍了下自己的脸,“我可能还不够清醒,你愿意仔细说说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于是西里斯郑重地说道:“你没理解错,劳伦·奥涅斯缇亚·伯特兰,我想做你的我想让你做我的女朋友。”

        “啊?”劳伦嘴唇微张,傻傻地注视着坐在床边的人,宛如听到了什么无法理解的世纪难题。

        就因为她中了钻心咒还昏迷了?不至于吧。

        劳伦承认自己对西里斯或许不像以前那么讨厌了。尤其是工作之后他变得不再像曾经那么幼稚——尽管得知他改装出一辆飞天摩托的时候她感觉那有点蠢。有人在意她的安危也确实让她感动,但她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愿意和他走出这一步。

        而且西里斯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劳伦浑然不知。

        “你能说服我吗?”她说,“如果你用合乎逻辑的理由说服了我,我可以和你试试看。”

        话说出口她就尴尬得想吐了,她看过的小说里好像没有哪个人以这样的方式回应别人的表白。

        西里斯了然地点点头,“我理解,这个场面不够正式。”

        劳伦:你在说什么?

        ——

        这天午后,劳伦正在客厅里父亲交谈,一片玫瑰花瓣突然飘落到了她的手心里。几乎同时有人按响了她家的门铃,于是她拿起魔杖起身走向门口。

        “是你的朋友吗?”伯特兰先生问道,劳伦耸肩:“我不知道,没人说要来。”

        她的父亲十分确信地说道:“一定是的,今天可是你的生日。”

        她打开门发现外面空无一人,于是回过头对父亲说:“可能是附近的小孩子恶作剧,人都没有。”

        然而伯特兰先生却像是在对另一个人说话:“是你呀,最近还好吗,年轻人?”

        “爸爸?”劳伦急忙跑回到餐桌前,惊讶地发现西里斯坐在她父亲的对面。她的心跳开始加速——要命,这家伙想做什么?她的父亲可是个实打实的麻瓜。

        母亲活着的时候家中充满了各种用魔法控制的小物件(比如会开花的吊灯,还有反映他们心情的餐具——劳伦难过的时候只要看见茶杯里浮现出一个很大的哭脸就会大笑起来),但自从她离开之后这个家里就再也没有魔法了。

        取而代之的是简素到几乎令人窒息的家具,随处都是白色、灰色与米色营造出的暗淡氛围。

        劳伦对父亲说她在巫师考试管理局工作,负责查验owls与newts考题以及检测答卷是否存在作弊。毫无疑问,如果伯特兰先生知道自己的女儿为了替妻子报仇险些丧生,一定会受到极大的刺激。如果没有劳伦,他或许早就疯了。

        西里斯调查到了劳伦的家庭情况,并且在此之前也偷偷拜访过伯特兰先生。因此,他回过身对表情僵硬的劳伦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伯特兰小姐,今天是你的生日,上司派我来给你送些礼物。”

        劳伦已经被他吓得半死。她看出了父亲和西里斯似乎认识,但这不代表后者可以在她家乱来。

        “什么礼物?”话音未落,铺天盖地的花朵与花瓣开始从空中飘下,娇嫩的白蔷薇、小巧的淡天蓝的满天星、淡金色的月桂劳伦站在漫天花雨中,看着西里斯在她面前单膝跪地。

        等一下,这未免太快了。

        他从风衣口袋中拿出一个小巧的黑色盒子:“劳伦,生日快乐。”

        “小伙子,你先等等,”伯特兰先生小心翼翼地拿下了头上的花瓣,说道:“在我们——叫什么来着,哦对,麻瓜的习俗里,你这么做就是在向劳伦求婚。”

        “您说什么?”西里斯立刻站了起来。

        他发誓要向莉莉告状,詹姆明显是想坑他:他说麻瓜会当着家长的面给喜欢的女孩送生日礼物,而且一定要单膝下跪才显得有诚意!他还说要撒点花才会打动女孩!

        劳伦笑得整个人都在发颤,“谁给你出的主意啊哈哈哈哈哈你想把爸爸吓死吗?”

        “这是你的礼物,”西里斯趁机把小盒子放进她手中,“抱歉,我以为这会让你和伯特兰先生明白我对你很在意。”

        劳伦不解:“为什么要让爸爸知道你在意我?”

        西里斯沉默了,他说不出他的本意是想让劳伦知道她也有人可以倾诉。他不只是被她活泼乐观的态度吸引,更希望陪伴这种外壳下脆弱却执着的女孩。生日惊喜眼看着变成了一个滑稽的闹剧,但一切挫败感都在劳伦的笑容里烟消云散。

        他很久没有见她开怀大笑的样子了,而这或许是他心动的源头。

        无忧无虑的快乐,那似乎不依附于任何人。只要她愿意,劳伦随时随地可以让自己开心起来。

        西里斯承认自己的童年惨淡而压抑。他曾经从无休止的恶作剧以及别人的痛苦中汲取到快感,如今看来这也是另一种悲哀——他有了最重要的朋友,却没有一起去做些更有意义的、纯粹而美好的事情。为了莱姆斯学习阿尼玛格斯大概是为数不多的,最值得回顾的往事。

        而劳伦承受的痛苦与仇恨不比他少。

        “在想什么?长得太帅的人不适合一脸严肃——哦,你一定知道有多少女孩会为你这副模样疯狂,”劳伦一本正经地说,“但别想让我爱上你的神秘感,我喜欢的是很傻的大黑狗。”

        伯特兰先生咳嗽了一声。

        于是劳伦看向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爸爸,我亲他一下你不会生气吧?”

        “傻姑娘,”伯特兰先生说着,捂住了眼睛。

        ——

        之后的每个周末,只要没有任务,劳伦都会和西里斯一起去詹姆和莉莉的住处聚会。莱姆斯和彼得偶尔也会来,但多数时候曾经的劫道者都凑不齐。莉莉知道劳伦对詹姆的看法,因此总会更多地和她交流,避免她和詹姆产生矛盾。

        这天他们结束了一顿笑声此起彼伏的晚餐,考虑到第二天还是工作日,劳伦与西里斯正准备离开,然而莉莉忽然凑到劳伦耳边说,“你可能还不知道,詹姆以前跟我说西里斯想邀请你”

        西里斯突然大声咳嗽起来。

        莉莉憋着笑说完了那句话:“在毕业宴会上和他跳探戈。”

        “真想得出来!”劳伦笑到捶桌。她在晚宴上只顾着和珊德拉依依惜别了,连吃进去的通心粉都是苦的,根本不知道有人想和她跳舞,而且还是她那时最讨厌的人之一。

        “我只是想想而已,”西里斯从善如流地把捧腹大笑的女孩揽进怀里,“那时候我看你和芹——珊德拉难舍难分,没舍得打扰你们。”

        “所以这是一咒定情,”詹姆趁西里斯亲吻劳伦的间隙插了句嘴,“那堆数字的舞姿俘获了我们英俊的布莱克先生的芳心。你们先别亲了,我和莉莉还有事要——嗷痛!”

        莉莉及时拧住詹姆的耳朵,“鉴于这个人总是不正经,我决定替他告诉你们。”

        她清了清嗓子(依然揪着丈夫的耳朵)郑重地宣布:“我想让西里斯和你做孩子的教父教母,怎么样?”

        “超级棒!”劳伦从西里斯怀中挣出,抱住莉莉喜极而泣,“可你是什么时候有的孩子?”

        詹姆刚想说话,在看见莉莉的手伸向他的耳朵之后决定放弃发言权,于是莉莉又说:“昨天刚发现。某个人一晚上没睡,兴高采烈要去找西里斯报告——但我想给你们个惊喜。”

        ——

        或许是命运最可笑的安排总会扼杀一部分美好的事物,又或许是乐极生悲,有一些欢笑被仓促地,永远地定格在了过往。那日西里斯并没有遵从召集命令,而魔法法律执行队接到的命令从调查波特夫妇被害变成了抓捕西里斯·布莱克。

        执行队的定位踪丝并没有被西里斯切断,这就好像他等待着被逮捕。劳伦被排除在行动成员名单之外,但她仍然选择去与他对质。她还没有精神错乱到相信这一切是他的罪行,那么做等同于亲手杀死世上最爱他的人——包括她的心。

        “你来了,正好,带我去阿兹卡班吧。”这是劳伦在麻瓜住宅区的路牙上找到西里斯之后,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她永远无法忘记写在他脸上的某种放弃的意味,她的直觉与理智明明白白地告诉她:绝不可能是他。

        劳伦紧紧抓住西里斯的手臂,低声说道:“你快走,趁现在其他人还没到。”

        她本能地希望他逃走——尽管周围满是尸体;浓重的血腥味几乎阻断她的呼吸;人们凄厉的叫声在她耳边盘旋。

        “不!”西里斯怒吼道,有泪水从他眼中滑落:“是我害死了詹姆和莉莉,是我——我该去坐牢——”

        “别傻了,我知道不是你,”劳伦松开他,焦躁起来:“走,快来不及了!”

        然而话音刚落,由一位叫做康奈利·福吉的男巫带领的十名打击手已经将她和西里斯包围起来。西里斯忽然笑了,他大声地笑着弯下腰,仿佛刚刚听到这世上最为荒谬的笑话。

        这绝望的笑声将劳伦的心震碎。

        “是谁干的?”劳伦颤着声问,这时正有人往西里斯的双手套上被咒语控制的手铐。直到抵达阿兹卡班,他绝无挣脱的可能。西里斯对她摇摇头。

        “我要亲手了结他!”他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低沉,满是仇恨与愤怒。劳伦的思考几乎瘫痪,以至于没有想到在场的其他人将这句话理解成了截然相反的含义。

        只见一个打击手愤怒地挥拳砸向西里斯:“疯子!你杀的人还不够多吗?詹姆也是你出卖的吧,怎么,你还想‘了结’他们的孩子吗?当时他们说布莱克家没有一个好东西,亏我还帮你说过话!——劳伦,别傻站着了,我们得把他带回去。”

        而西里斯只是站在那里,就好像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劳伦满脑子都是他曾经的傲慢,她曾经是那样厌恶这种性格,如今却比任何一个人都希望他还是那个有些自以为是的少年。

        她执拗地看着西里斯,一声苦涩的呜咽冲破她的嗓眼。所有人都听见了她撕心裂肺的尖叫:“告诉我啊,西里斯,到底是谁做的这一切!”

        “是我害死了他们,劳伦,都是我的错。”西里斯低着头,没有看她。

        如果他到这个时候还只想着亲手报仇,又要让谁去抓真正的凶手?他什么都不说,她该怎么帮他?她只能像这样目睹金斯莱和其他人把他带走。

        “孩子,想哭就哭出来,”打击手队长揽住劳伦的肩,这是一位叫黛莉娅·詹金斯的中年女士。她身材瘦高,脸蛋偏圆,神态优雅大方。劳伦报到的那天就发现詹金斯很像她的母亲,她们连说话时的停顿也很像——但队长的头发是蜜色的,她行事果决刚毅,不像劳伦的母亲总是很冒失。

        詹金斯原本应该跟随金斯莱押送西里斯回到魔法部,但鉴于人手足够以及西里斯毫无反抗的意愿,她选择留下照看劳伦的情绪,同时处理残局。

        “我给你放个假吧,你什么时候想回来就来办公室找我,”她陪着劳伦站在刺骨的寒风中,将自己的长风衣披在劳伦肩上:“在此之前你一直会是我的队员。”

        “我要继续工作,詹金斯女士,”劳伦擦干眼泪看向这位格外照顾她的队长,“不然我会疯掉的。”

        不然她接触到真相的机会就会大大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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