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物是人非（下）
“少爷少爷”宁儿的手在面前了扬了扬：“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佟寒钰回过神来：“没事，只是在想事情。对了，我不打扰娘休息了，她醒了也别告诉她我来过了。”
“为什么夫人一定很高兴的！”
“不会。”佟寒钰唇边挂上了一个苦涩的笑容：“她应该会想用戒尺打死我。”
他摆摆手出了门。
夏慕蝉跟三姐此时应该在正厅，他有话要问夏慕蝉，这个人的上头一定和佟老爹的冤罪脱不了干系，如此一来三姐就有危险了！
他脚步匆匆，连行带跑赶到正厅，可还没进厅堂就听见夏慕蝉在讲话，接着又传来三姐清脆如银铃的声音。
“哈哈，小澄这个人就是这样，虽然不成器，可心地倒是很善良的”
等等，他们到底在聊什么
用力推开大门，厅堂内一男一女正聊着天，佟寒钰愣住，本以为黑无常个性阴沉，跟谁都聊不来，可此时竟然和三姐相谈什欢。
夏慕蝉的神色虽说还是冷竣，但表情比和自己待在一起时柔和不少，听着三姐讲话，时不时点头。他已换上了一袭素净的蓝袍，那是自己往日常穿的，上面绣上了整整九九八十一朵流云，很是风雅。夏慕蝉似洗去了一身的棱角，倒变成一个寻常不过的贵公子。
如此和平的画面，佟寒钰看呆了。
三姐看见他，对他招招手：“小澄，怎么站在门口不进来！娘怎么样有说什么”
“娘歇下，我就不打扰她了。”佟寒钰说道：“你们在聊什么”
“在聊你小时候的事呢！”佟梦葵边笑着边瞪了他一眼说：“你真是的，别老给夏公子添麻烦！”
哈
他不可置信的把视线来回在三姐和夏慕蝉身上游走，妄想能从黑无常的眸中寻得一点端倪，可他已经收起了先前的温柔，神色又变回昔日的冷漠。
跟黑无常聊自己的事，三姐的脑袋到底塞了什么
“对了，难得回来就别急着走，在这里住一晚吧！”佟梦葵道：“我听夏公子说了，你们有急事要上京，可天色晚了，明天再赶路吧！”
这人到底跟三姐讲了什么有的没的佟寒钰看了一眼夏慕蝉，他既没有反对，也没有赞成。
夏慕蝉这个时候一般都是默认了。
他们就这样在佟府留下来过夜。外面的官兵似乎不会进来，而且晚上看守的人更少。佟家的仆人大多都被遣走了，只剩下几个忠心的丫环家丁帮忙料理家事。
佟母许久没有醒来，三姐吩咐丫环：等夫人醒来了，菜再给她端到房间。
她命丫环们为两人布置了一桌子菜，还特意开了几醰佟老爹珍藏的佳酿。佟寒钰吃得很开怀，很久没有尝家的味道，如今竟变成了奢侈。夏慕蝉坐在餐桌前，低头看着面前的炒春笋，目无表情。
佟寒钰心想不妙，他又要拿针试毒了。可这是在大家面前，必然会吓坏众人。
只见夏慕蝉端着饭碗，犹豫了片刻，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笋，送到嘴里。
“！！！”
察觉到他的视线，夏慕蝉抬头，两人目光相撞，佟寒钰装作没事继续吃饭。
佟梦葵为夏慕蝉倒了满满一杯酒，酒泛着好沁人心脾的桃花酒，自己先豪爽干了一杯，道：“敬夏公子！”
这黑无常平日像尊冰山，来到这种倒是挺识相的，没有拒绝，连喝了几杯。佟寒钰觉得好笑，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瞅着夏慕蝉。他现在这副模样，有点像神仙下了凡、阎王到了人间，被人间热闹的烟火气感染了。
“对了！夏公子第一次来我们家吃饭！以前小澄经常带朋友来的”三姐又夹起一块肉，送往夏慕蝉碗里，他握着碗的手一僵，她继续往他碗里夹菜、夹鱼、夹肉
“多吃点！我们家小澄经常麻烦你，怪不好意思的！”
佟寒鈺臉色一僵。
姐啊我求你停手啊！刚才劝酒也就算了，夹菜这个越界了吧！！
这个人哪是什么朋友！他可是在江湖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黑无常啊！！花廊城市集门口可是到处张贴着他的通辑令啊！！
这顿饭吃得佟寒钰心惊胆战，夏慕蝉完全愣住了，眸光垂落，长长的眼睫在眼中投一下层浅浅的阴影，低声的说了句：“多谢姑娘。”
他没看过黑无常如此不自然的模样，扭扭捏捏的，像极了第一次到男方家吃饭的小姑娘，平日处变不惊的脸孔多了几分窘态，但腰板还是挺得直直的。
佟寒钰眯起眼睛，决定趁机再作弄他一下以报平日之仇！
他学着三姐的样子，往夏慕蝉的碗里夹菜，一边笑着一边轮流把桌上的菜肴夹了个遍，通通塞到对方碗里。
“夏兄，平日受你照顾，吃瓜！”
“夏兄，这鱼我推荐，吃！”
“夏兄，这是我喜欢吃的红烧豆腐，来！”
一来又一回，夏慕蝉的碗里多了一座小小的菜肴山。他瞅了佟寒钰一眼，眼神冷得像在宣告：等下你死定了！
“怎么了夏兄，吃啊”佟寒钰觉得有趣，笑眯眯的支起下巴看着他。和他预料的一样，这人不习惯跟大伙吃饭，想起无念山的小破屋，可能那正是原因。
黑无常可能一直以来都独自一人。
他看着夏慕蝉，看明明尴尬但也要摆出一副淡然模样的他，看望着碗里的小山不知要先吃哪些的他，看推辞不住三姐劝酒、喝了几杯后带点泛红的耳根的他
佟寒钰的目光定定锁在夏慕蝉身上，不能移开。
这个人，日后真的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尊吗现在他眼前的黑无常，就只不过是个普通寻常家的公子罢了。
一道闪电划破长空，把夜晚照得如同白昼，随之而来便是一阵惊雷。佟寒钰身子一抖，巍巍的望向窗外。
今晚恐有一场大雨。
佟梦葵命人把窗关了起来，道：“夏公子别看小澄这样，自小他就很怕打雷。每次打雷，都睡不着。”
她又接着说：“佟府自家仆走了之后都没好好打扫，今晚就要委屈夏公子一下，和小澄一个房间了。”
佟寒钰嘴里的饭喷了一桌，夏慕蝉眉头狠狠一皱，身边的气场嗖一声跌了七分。
“好脏！小澄你干什么！”三姐猝不及防被喷了一脸米粒：“你以前留朋友府中过夜也是这样啊！”
他要如何解释
拜托难得一场回家，就别再跟黑无常黏在一起啦！
你看见他一副想杀我的表情吗，姐！！！
不要这样坑你亲弟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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