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九安剑尊
再次睁眼时，他已经被传送到了无垢宗的主殿附近。
他缓步向主殿而去，在一步步前进中，身体形态逐渐恢复了往日模样，目含清霜，冰雪之姿。
走到主殿时里面已经人满为患，各门各派的宗主和长老齐聚一堂，面色凝重。
而待江清澜入殿，众人像是看到了主心骨般炸开了锅：“云隐仙尊！”
“云隐仙尊来了！有救了！”
“云隐仙尊，请快些部署吧！”
……
因门派繁多，为了划分他们的负责区域，会议接连进行了两天。最终商定三天后由云隐仙尊为首的数名修士前去灵妖结界一探究竟。
落日余晖染红了天角，漫天红霞下，各门各派的修士们乘着自己的飞行法器陆陆续续离开了无垢宗。
主殿的人所剩无几，江清澜疲惫地捏了捏肩走出殿门，正准备回无贪峰时，一道低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云隐，许久不见了。”
江清澜回头看去，却是一位有些陌生的黑衣青年。
他身姿如松，身后负着一柄古朴的长剑，半张脸被殿内的阴影笼罩着，只露出线条流畅好看的下颚。
察觉到江清澜有些懵的状态，宕机已久的系统好心出来提示他：
【提示：人物‘九安’，修习‘无上剑道’，是宿主的同届师兄。如今是寒剑峰峰主。】
“九安师兄？”江清澜试探地唤了一声。
黑衣青年从阴影走出，俊俏的眉眼逐渐显露出来，他笑道：
“怎么？这么多年没见，不认识师兄了？”
“怎么会？不过确实许久未见了，可要去我无贪峰坐坐？”
江清澜祭出飞行法器，邀他进去。
不料墨衣青年摇了摇头，道：“不了。我同你说一些事就走。”
看着江清澜疑惑地望着他，他犹豫半晌，踌躇道：
“我闭关以来始终被一道瓶颈所束缚，后来我在剑阵中领悟到我的剑道缺少一味尘世的‘情’。”
“你知道的，在剑道上臻至极境是我一直以来的追求。在出关的最后一晚，我有幸受天道点拨，得知与你之间有一段情缘，所以决定来问一问你。”
“云隐，你可愿与我合籍？”
九安剑尊的眼中有对大道的狂热追求，有诚恳之情，唯独缺少了真挚与爱恋。
想要与你合籍，无关情爱。
只是因为你合适。
如此而已。
江清澜突然感到一阵反感。
九安剑尊可能自己也没有发觉，也有可能发觉了却不在意。他的眉眼间暗含倨傲，虽是一派诚恳之态，但参透了他的话却只觉得薄情。
江清澜虽也傲气，但两人在处世方面各有不同。
江清澜就好比是那天上皎皎的寒星，虽温润清冷，看似不理人世，但始终心怀大局。而九安剑尊则如山间冰冷的寒泉，淡漠无情只为大道。
他一生为剑，生而为剑芒，光芒暗敛。伤人而不自知，视人若无物。
若说江清澜为了多数人可以毫不犹豫地舍弃少数人，这是他的大局观的话；那么九安剑尊则为了他的剑道可以毫不顾忌立场，只要能使他在剑道上精进一步，便会付出所有代价。
归根结底，两人的骨子里都是一样的淡漠。正如御兽峰峰主焰婧所说：“他们都没有人情味。”
不知怎的，在这种情况下江清澜突然想起了洛北渊。
在他还是‘云生’时，少年弯眉看他总是十分专注，眼里泛着令人心动的、温柔的光芒。
他有九安剑尊所没有的真挚，所以同他相处时便会分外安心与舒服。
江清澜本想拒绝，但话到嘴边系统却出声在他脑中道：
【请宿主慎重考虑。在世界线中，‘天道’即是系统总部。而在世界线中最为接近天道的一些人则会接到总部的旨意，若宿主顺从旨意走，便能更快地完成任务。】
说白了，就是完成任务的捷径。
话在嘴里绕了一遭，被他艰难咽下。
看着对面热切的九安剑尊，江清澜沉默良久，然后摇头说：“给我一点时间。”
“没问题。本就是我唐突了，这是应该的。”
九安剑尊抱剑离开。
而留下的江清澜心乱如麻，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同意就能更快完成任务的捷径，他就是不想答应。
江清澜皱了皱眉，他是不是……对世界线里的人物投入了太多的感情了？
不管是任务对象洛北渊，还是冥月娇，亦或是无垢宗的众人，他像一滴水般悄然渗透其间，并渐渐开始融入其中。
表面看来他们或和乐融融，或剑拔弩张，但其实都是世界线推着一堆数据堆砌出来的人物往前走剧情罢了。
而他是做任务的外来者，协助世界线正常运转的时空者，也是这个推手背后的“动力源”。
不应该对他们付诸情感的。
江清澜思绪纷杂，剪不断理还乱。他恍惚地乘上飞行法器，缓缓向无贪峰驶去。
……
“什么？全军覆没？”纪笙歌听着通讯那边冥月娇慌张的声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兄长我没骗你，我也没有放水！父尊交由我的五个金丹初期的魔兽，还有一众筑基大圆满的精英弟子们我全都派了去的！”
“因为一直没有回来，所以我就循着气息去找他们，然后就在一大片风信子花海旁找到了他们的尸体！
更糟糕的是周围有其他人的脚印，有人先我一步发现了这满地尸体，而且已经察觉到了了秘境中有魔物出没。那修士可能会上报给管理秘境的峰主，导致秘境提前被关闭。”
“他真的是筑基期的修士吗？兄长？兄长你怎么不说话了？”
冥月娇的话让纪笙歌如坠冰窖，脊梁上不停渗出冷汗，把他的后背打湿。
这是怎样的一个怪物啊！
听着洛北渊恐怖的成长速度，又想到妖族十年后讨伐修真界的计划，他咬了咬牙，强行镇静道：
“娇娇，你先别急。接下来慢慢听我说。”
“秘境若是关闭，你便从另一个出口回妖魔界，去找父尊！一定要给他说这里的情况。最好将讨伐计划提前进行。
洛北渊若是回到了无垢宗，我下手的机会就少多了。若是就这么放任他成长，一定会对我们的计划产生很大的影响。”
冥月娇听到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他自己，忍不住发问道：
“兄长呢？兄长不和我一起回去吗？”
纪笙歌顿了顿，远远看向宽广的天际：“不了。这里……还有我该做的事。”
……
在秘境的另一处洞穴
一只缠满绷带的手摩挲着手中温润的玉简，不经意间露出了上面的“云”字。
“……云？”
洛北渊低声喃喃道，
“是师尊的玉简。”
远处离开秘境的钟声响起，他站起身，眼眸幽深：
“看来有必要去查证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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