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你想跟着我?
王潜依旧抿紧薄唇,不动声色,狭长的凤眸里倒映着孟文与老人家哭诉凄惨的身影,心里不知道作何感想。
“大人,尽力就好。”舒信月凑近他身旁低语一句,嗓音糯糯,但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王潜问清楚情况后,倏地收起所有情绪,冷静往回走,杨县丞和舒信月连忙跟了上去,此时的陈县令带人守在城门口,仔细地检查着来往的马车。
城门口大堆数都是来往的行人,极少有马车,陈县令本可以叫人守在这,但他还是自己坚持来了。
“陈县令,这里有我们在这里看着,要不你先回去歇息吧。”
衙吏纷纷劝说道,但年过六十的陈县令固执地厉害,摇头坚持:“不可,我既然身为百姓们的父母官,孩童丢窃的事件非同小可,哪个父母官会在孩子没找到之时休息。”
“不用再劝说了,我这把老骨头撑得住。”陈县令白发满鬓,眼角布满皱纹。
突然一辆马车向城门外驶去,豪华装饰,马车挂了个小木牌,明晃晃写着“阮家”,守卫即刻将马车拦截下来。
“下来,例行检查。”两个守卫凑了过去,眼睛直直盯着马车。
车夫有心讨好地笑笑:“哟,两位小哥,还不记得我啊,之前也没要这么麻烦,都是熟人,还能干什么违反律法的事情啊?”
两个守卫定睛一看,车夫笑眯眯的,是个富态的圆脸,确实是个熟人。
不过,他们的旁边可有个陈县令,哪能当着县令的面随随便便玩忽职守,给人放行。
守卫面色一冷,语气拔高:“谁跟你是熟人,快给我下来,我们奉的可是巡抚大人的命令。”
车夫的笑僵在了脸上,正想塞点银子通融时,马车的车帘被人掀起,从里边露出一只修长的手指,手心握着阮家令牌。
“我是阮家家主,出城有要事,还请见谅,即刻放行。”
两位守卫一时犯了难,青瓷县里的两大家族,柴家和阮家,柴家掌握吃喝业,阮家则垄断了玩乐以及贸易行业。
阮家家主更是个不能得罪的主儿,早些年阮家还是个比较普通的家族,直到阮家家主阮然横空出世,强行接手了家中所有行业,逼迫二房的人净身出户,一年的时间内,阮家就成了青瓷县的富庶家族。
两位守卫迟迟没有动作,一旁的陈县令老眼一眯,觉察到有些不对劲,上前问道:“怎么回事?”
“县令,是阮家的人。”
这句话明晃晃的意思是不敢得罪,有的时候有钱比有权更为难搞。
陈县令年龄六十,但他的为官之路颇为曲折,大龄三十才考上进士,同年在殿试中脱颖而出,原本有个可以留在京城任职的机会。
可就是因为同为竞争对手向朝廷官员送礼,拍马屁,打点关系,陈县令只好被分配到了这偏远的江南,所幸江南水乡气候宜人,财力雄厚。
他在这里一待就是三十年,勤勤恳恳办事。
“阮家主,此事不能通融,人人都要守着这规矩。”
“来人,搜。”
陈县令态度强硬,语气毫不畏惧,直接点着两个守卫让他们上前去,还没有掀开车帘,帘子传来一声轻笑,阮然一把将车帘掀起,一张俊秀的脸庞就显现出来。
他倒是丝毫不恼,朝两个守卫抬了抬下巴:“搜吧。”
两个守卫心惊胆战地瞧了一整圈,连坐垫下的底部也敲了敲,是实心的,这才松了一口气,下马车复命。
“县令,什么都没有。”
陈县令点头,嗓音沉沉:“多谢阮家主的配合,放行。”
“是。”
守卫们将拦截的长矛收起来,一辆精致堂皇的马车慢悠悠踱步出了城门。
正与一行走路回来的舒信月几人擦肩而过,车帘一瞬间被风撩起,阮然只窥见舒信月的半张面孔,又被微风卷落。
舒信月脚都走累了,但她暂时没考虑这个,因为一刻没有找到那些孩子,心情就一刻都不敢放松。
王潜微蹙着眉头,步伐又快又稳,舒信月和杨县丞都是急急地追赶,真的要累死人了。
城门口,陈县令也迎了上来,向王潜汇报情况,几大家族里,没什么人有这种难以启齿的□□,柴家就两兄弟,一个是柴子安,头脑痴傻,自己还如同孩子一般。
另一个就是柴子然,品行高洁,做事风范端正,更何况人家有老婆孩子。
至于阮家,阮然虽然是个独家寡人,但平日里也并没有这种传闻,孩子们失踪的日期都在这几日,想来一定有一个特殊的缘由。
至于缘故,大家都百思不得其解。
陈县令愁眉苦脸,沉重的气氛在整个青瓷县蔓延开来,家家户户都勒令自家的小孩待在家中玩耍。
几日失踪孩童达到了十起,是一个非常恶劣的案件,王潜冷静地发话,作为一行人的主心骨,他不能倒下。
“增派巡逻人员,加派人手在城郊附近查看。”
“下官立马去办。”陈县令振作起来,拱手行礼告退。
杨县丞今日见到那老伯的惨样,也是自告奋勇上马跟陈县令一起回县衙商量去了。
只剩下舒信月陪着王潜,两人放慢了步伐,她明显能够感受到男人的情绪低落,她试图劝慰。
“大人,陈县令说两大家族内没有恋童的风波,会不会是要用孩童干一些奇怪的事情,比如,什么邪术之类。”
“倒也不是没有可能,你从哪里看来的?”王潜低低应了她,眉目微微舒展开来。
舒信月:……
“有个故事,叫被献祭的童男童女,古时候一般干旱,不都会把童男女送到河里,献祭给河神么?还有献祭给山神的。”
“也许是他们认为孩童是最为纯净的。”
舒信月一股脑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她把玩随处扯来的枝叶,眉目轻灵,侧目打量着男人。
王潜听着她的话,心中若有所思。
大街上人来人往,各种叫卖无处不在,卖糖葫芦,卖糖人,卖炸饼,卖木偶,卖水粉……
两人才刚走了几步,一个灰扑扑的人哐啷一声摔在舒信月跟前,随即几个粗布衣服打扮的小二追了出来,踩踏着这人,死死地往里踹。
“小兔崽子,怎么不去死呢。”
“没娘的野种,也敢在你太岁头上动土,我告诉你,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几人恶狠狠地踢打着这人。
男孩的眼睛目露凶光,咬牙道。
“你胡说,我不是野种。”
一名领头的小二,瘦高个子,挽起袖子,来了劲:“嘿嘿嘿,你小子,算是倒霉了,还敢顶嘴,往死里打。”
“你和你死去的爹娘一样,都是贱玩意。”
男孩闷声不吭,黑漆漆的眼珠死死盯着领头小二,很是挑衅。
“给我打,愣着干什么,动手啊。”领头的喊道。
舒信月看不下去了,这分明还是个六七岁的孩童,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人打死。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他犯了什么错?”
舒信月的气势很足,也许是经常跟在王潜身后,被他的气质潜移默化了。
几人纷纷望向她,领头小二吊儿郎当道,指着地上被打趴着的男孩:“他,偷我们吃的,少多管闲事。”
“多少钱?”
“什么?”小二一脸不可置信。
舒信月耐着性子继续道:“多少钱?我赔你就是。”
“也不多,十五个铜板。”
舒信月点头,正准备从荷包里拿出十五个铜板来数一数给他们时,身旁的王潜直接掏了个大银锭出来递到舒信月跟前。
“够不够?”
她眼前一亮,
小二眼前一亮。
两人同时应道:“够了。”
王潜冷冷瞥了眼小二,如玉竹般的手指直接将银子放进了舒信月手里。
舒信月开心地收下,然后从荷包里倒了十几个铜板出来慢慢数着……
钱给了小二,他带着打手慢悠悠回到客栈里去,临走前还警告了男孩,这次算他走运。
地面上脏兮兮的男孩爬了起来,黑乎乎的手里抓着一个白面馒头,黑色的指痕都印在了上头,舒信月蹲下身子来,和他直视。
“你住哪里?”
男孩摇头不语。
“你还有没有其他亲人?”
男孩沉默。
舒信月灵机一动,她懂了,原来男孩是个哑巴。
“你是个哑巴?”
男孩黑漆漆的目光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舒信月,奶声奶气道:“你才是哑巴。”
舒信月:……
小兔崽子,你好好琢磨一下怎么说话,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呐,喂。
王潜被这一幕逗笑,俊美的容颜扫开了忧愁,他变戏法一般,从袖子掏出一个荷包,里面装着五锭银子,弯腰递到了男孩身前。
“给你的,好好活着。”
男孩没要,他说:“我叫贺舟。”
“六岁。”
“你六岁?”舒信月完全不敢相信,毕竟这小屁孩也就那么矮,还瘦巴巴的,怎么看都不像六岁。
可惜的是,贺舟并没有搭理舒信月,只是盯着王潜,男人与男孩的对视。
王潜突然笑了:“你想跟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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